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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真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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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村在云顶山是个大村,村长吴三省与书记解连环这几年把村子弄得风风火火,说是盗墓村,其实不过是前些年盗墓贼猖獗,这村子边上又有几座古墓,被盗的一干二净,便被周围邻村的人戏称作盗墓村,叫久了倒习惯了,人人就称盗墓村,反而村子的本名渐渐被忘记了。这几天邻近年关,各家都忙碌起来,今儿个一大早,吴三省便搭了隔壁刘家四婶儿进城的三轮车要去接在外边读书的大侄子吴邪,在大城市里读书的人少,吴邪又是这村子里唯一考上本科重点的大学生,家家提起来都是一副嫌自家孩子不争气的口气,又说人吴家祖坟风水好,出才子高官,要不怎么吴家仨儿子个个都出人头地,一说要去接吴邪,四婶儿一句话没说就答应了,说也想好好见识见识人家大城市里回来的人。
这边儿吴家也忙着杀鸡斩鱼,宝贝儿命疙瘩回来了,在外边儿不定受什么苦呢,这可要好好给补补,正给鸡拔毛呢,门口有人进来了,吴三省那口子陈文锦抬头一看,却是村后面老张家的阿坤,闷不吭声地拎了两只肥兔子,见了文锦低了低头递过去:“给吴邪。”又从背后卸下一个竹筐子一并递了过去,文锦看了看,是一筐子的大蘑菇,便笑道:“小哥儿还记得咱们家小邪爱吃蘑菇呢,小邪回来让他给你编筐子去!”吴邪手巧,编出来的竹筐又紧致又漂亮,就是家里人疼他,什么重活儿都舍不得让干,陈文锦说让去编筐子,也不过是说笑,过去坐坐串门子说会闲话倒是真的。这边小哥应了声“嗯”转身就要走,文锦急忙留:“小邪一会儿就回来,小哥儿不多坐会儿?”拿了人家东西再怎么也得让坐坐,再说这小哥与吴邪关系也不错,吴邪回来见了也亲热。小哥却摇了摇头说:“吴邪回来再说。”转身就走了。文锦看他出去,心里嘀咕,真是个闷葫芦!
杀了鸡宰了兔子炖了蘑菇,锅子里咕嘟咕嘟地飘着香气,吴邪的妈吴大娘总算是盼来了村头的车子,远远地朝着那边招手,看着近了便一路小跑着过去,吴邪看着自家妈过来急忙叫停了车,拉开门就跳了下来,娘儿俩拉着手站在路上,这个说“瘦了瘦了”,那个说“哪里瘦了,妈你就是看着哪儿都瘦”又笑了一会儿,被旁边的人催着上了车,一路往家里走,驶过村口,见着一个黑影儿忽闪一下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吴大娘说看身形倒像是老张家的阿坤,又对吴邪说人家张小哥可是个实在人,今儿还听你三婶儿说去给你送兔子和蘑菇,回去可要好好谢人家,又回忆起那年一群野小子下河玩水,吴邪腿抽了筋差点淹死,多亏人家张小哥扎下水去给救了上来,回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连口水都没喝。絮絮叨叨一大堆,听得吴邪耳根子都起茧,直说知道了知道了,吃了饭就去给小哥道谢去。转脸自己想到那闷不吭声的闷油瓶子,心头也是一热,想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都是甜的,不知道那闷油瓶爱不爱吃,随即又想,管他呢,不爱吃也给我吃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村,停了车,左邻右舍的都围了过来,这个嘘寒那个问暖,吴邪乖乖地一个个答了,又问小邪这么大了有没有个女朋友,吴邪涨红了脸说没,无端的心里又想起那闷油瓶子。好不容易应付完七大姑八大姨,进了门就闻到小鸡炖野蘑菇的香味儿,口水都流下来了,一口气喝了三碗,一路上劳累,吴邪靠着家里火炕上的棉垫子就不愿意下来,三叔出去跟哥们儿喝酒了,吴老爹去镇上了,二叔去了村里书记解家,吴大娘和三婶儿文锦在外边家里和隔壁四婶儿唠闲话,吴邪一个人呆着无聊,看着厨台上的酱油瓶子就眨了眨眼,翻身下地准备出门。吴大娘看见,问了句哪儿去,吴邪随口说去找小哥,就披了衣裳出门。
小哥大名叫张起灵,村子里的人嫌这名字有些晦气,不知道是谁叫了声阿坤,这名字就这样传开了,本名反而没什么人叫了,家在村子后面,他家后边不远就是云顶山,山上草药野菜动物都有,张小哥凭着好身手采药草打猎过日子,说来也怪,这村子里人家少有能认全那些药草的,偏偏这小哥就行,随手一颗就是寻常人家几年的收成,也不贪心,平时只采些寻常药材度日。想着就到了门口,吴邪也不在意什么礼不礼貌,推门就进去了,张老爷子不在,小哥正分药草,看见吴邪进来,愣了愣,也没说话,吴邪心里恨恨的:“这闷油瓶子!”自己拉了凳子坐下来,看着他一株株分好,满不在意地说:“小哥,我回来了。”
“嗯。”
嗯什么嗯!吴邪拿眼瞅他,又故意大声说:“蘑菇老了!”
“嗯。”那你还喝得一身蘑菇汤的味儿...坤哥内心表示很无力。
哼!吴邪蹑手蹑脚跑到张起灵身后,猛地一拍他肩膀,张起灵一回头,吴邪眼疾手快地拿了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黑乎乎的。张起灵抿了抿唇,嘴里的东西化开了,苦苦的,甜甜的,带着一股子香味儿,说不出好吃还是难吃,再看吴邪,早已笑弯了眼,看到张起灵的表情,又眨了眨眼问:“好不好吃?这是我从杭州带回来的巧克力,可贵着呢!”张起灵看他笑得一双眼忽闪忽闪亮晶晶的,也忘了吃的是什么滋味,看着他就傻傻地点头。吴邪弯着眼睛又掏了一块儿出来塞进他嘴里:“好好尝!”没做过粗活的手指白皙细嫩,张起灵看着,口水和着巧克力咽了下去,再看眼前的人,愈发觉得那块巧克力甜进了心里。
张起灵从小就喜欢吴邪,那个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觉得爱跟吴邪呆在一起,村子里的黑眼镜老是欺负吴邪,张起灵就护着他,看吴邪在他身后一付崇拜敬仰的模样心里就烘烘地燃起了小火苗,小小的年纪为了这硬是主动受了老爹每天多增的几个时辰的马步和挨打训练...这还不算,那个书记家的解语花总是缠着吴邪买糖人,每次张起灵看到心里就特不是滋味儿,偷偷跑去后山采了一堆草药去卖,卖回来的钱全买了糖人,两个给解语花让他以后不要再缠着吴邪,剩下的全给了吴邪,看吴邪吃的香甜心里也吃了蜜似的甜,后来挨他爹的一顿打也就忽略不计了。可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了慢慢知道了自己喜欢吴邪也不敢说,看人家一对儿一对儿的都是一男一女,哪有两个男的在一块儿搞对象的,张起灵本来就闷,这样一来更是什么都不说,每次见了心上人都又欢喜又忧心,一个脑子都要不够使,想着就远远儿地看着他就好了,可是每次一见,又忍不住想和他说说话再靠近点,弄得一个冷面的闷油瓶都快变成那秋风秋雨的怨妇了。
吴邪见他呆呆的不说话,心里想着怎么这么久没见这瓶子更闷了,扑上去扯了扯张起灵的脸又拍了拍:“小哥!想什么呢!”
张起灵正看着他发呆,没成想心上人就这么扑过来了,下意识地一搂一抱,鼻尖儿就蹭上了细细软软的头发,清清淡淡的一股儿洗发水的香味儿,要不说人家去了大城市呢,咱们这儿这小山村洗头就用那粗制的皂角揉揉,哪有人家这又香又滑的。张小哥儿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和吴邪的差距就跟房后头那两颗枣树一样的大,看着人家根正苗儿红地直往上窜,自己歪着脖子几年也没个动静,越想越不痛快,心里就那么堵着,也不知道吴邪被他搂着红了耳根。
两个人各有心思,相对无言,呆立了半晌,吴邪说出来久了,怕家里人找,就要回去,张起灵默默不吭声,送他到了门口,吴邪却突然转过脸来,冲他笑得阳光灿烂:“小哥,我明儿再来!”
“......嗯。”坤哥心里的那颗歪脖子树突然结了枣,蜜也似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