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之赈灾记》胭脂鱼

4、茶会

　　下午，罗艺果然带了儿子进了花园。傍晚时分，凉风绕绕，院内早备下了冰过的西瓜薄片，葡萄等水果。天气炎热，蚊虫容易叮咬，雯儿让人在长廊周围搭上细密的纱帐，再在四周备上大的冰块，丫鬟们都执大团扇在四周轮流打扇。众人坐在廊中阁内，王爷、王妃各人一张竹子圈椅，其他人都是小圈椅。庄容两日不见罗成，竟有些想他。此刻见他头戴束发金冠，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薄衫，老老实实跟在父亲身后进来，路上那种可恶的专横劲丝毫不见影踪。她想：“这个样子，真不象他。”

　　罗成挑了个远离他父亲的位置，坐到了罗怀身旁。庄容则靠着王妃近些。只有雯儿距离王爷最近，在帮王爷和王妃布菜。罗艺问罗怀在柳城的情况。罗怀到底得父亲疼爱，也不拘束，笑语嫣然，加上雯儿在一旁凑趣，气氛逐渐轻松下来。

　　庄容悄悄看罗成的神情，见他也不搭话，也不张望，只是慢慢喝茶，心道：“他好像很怕王爷的样子。”她又悄悄瞅瞅罗艺。罗艺相貌英俊，他做了十几年的幽燕霸主，身上有种自然而然的威严。就算他和女儿说笑，也让人有不敢直视的压力。

　　这时罗怀道：“爹，女儿在辽西遇到一个从突厥出走的厉害人物，他教了女儿一套飞龙神拳，听说是突厥王宫密藏武学。”罗艺还没表态，王妃先道：“你也是快出嫁的姑娘了，针线不学好，光学什么拳法，不是瞎胡闹吗？”

　　罗怀装没听见，只对罗成道：“明天我们到校场练练，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罗成白了她一眼，也不理睬她。罗怀又拉拉他的衣袖。罗成不耐烦道：“你学点野拳法到我面前招摇什么，去，去，去。娘说了，让你把针线活做好。今年的中秋节要用荷包，你做好了吗？不会又让雯儿替你完工吧。”

　　罗怀悄声道：“好小子，你敢不理睬我。告诉你，我马上能让爹教训你，你信不信？”

　　见弟弟又白了自己一眼，罗怀故意大声道：“你这次去长安接庄姑娘，遇到宇文成都了吗？听说这人是禁军头目，武艺很高，先帝还赐过他无敌大将军的金牌呢。”

　　庄容一听这个名字，心里忽然难受起来，想：“这怎么象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了呢？”

　　罗成道：“没见过。我接了庄师母和庄姑娘就走，哪里会在长安耽搁。”

　　罗怀笑嘻嘻道：“周大叔从长安来信，说宇文成都不知被谁重伤了。时间很玄妙，正是你离开长安的时间。”

　　罗成冷笑道：“有人喝口凉水还会塞牙，走在路上头上会掉一坨鸟屎。宇文成都是方是圆我都不知道，他受伤了关我屁事。”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去接庄伯母和庄姑娘，罗心说他们的住宅被禁军监控着。所以你一到长安，接了人就跑。只是这样一来，宇文成都肯定会带人出来追捕你们。你上次去得又急，带的全部是军马。军马的马蹄印和一般的马匹是不一样的。宇文成都一定是追上你们了，你才重伤了他。”罗怀说到这里，转问庄容道：“庄姑娘，我说得是不是？”

　　庄容见罗成抵死不认，猜测必定有缘故。她想：“他为了我和母亲伤了成都，王爷会怪他不该胡乱出手，他才不愿意承认。”她低声道：“我和娘亲都在马车里，外面有什么动静也不大清楚。”

　　罗怀对她眨了下眼睛道：“你们现在是一方的，你说的话不作数。”她转向父亲道：“爹，这事肯定是弟弟做的。他一出幽燕必要撒野。您好好审审他。他现在也学坏了，满口谎言，不打一顿是不招的。”

　　罗成一听就急了，大声道：“姐姐，你怎么胡乱诬赖人呢！”

　　罗艺听到这里，真的想起周仲安信里说的事情来。信中涉及宇文成都一段字数极少，况且周仲安也不知道罗成去过长安，纯粹是段八卦。罗艺听女儿这么一讲，觉得大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象儿子做的，当即沉下脸来道：“成儿，是你干的吧？你给老子老实交代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罗成面色一变：“爹，真的跟孩儿无关。您想，孩儿如果重伤了宇文成都，必定要把他干掉的，难道还会留下活口给个话柄子捏着吗？”

　　“对啊，老子也觉得奇怪啊。你怎么不把他干掉呢？”

　　“所以这不是孩儿做的啊！”

　　庄容听到这段对白，才知道王爷责怪儿子竟是责怪他不该留活口，面色都吓白了。雯儿一看情况不妙，当即拉拉罗怀的袖子，悄声道：“郡主，您别挑唆王爷了，当心我不给你做荷包了。”她再笑着给罗艺奉上一杯清茶道：“王爷，您先喝口水。一家子在花园里喝茶。您满口打打杀杀的，要吓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