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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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上，顾望才踏进办公室，杜子弦的就风风火火的跟在后面推开了门。
“顾望你个混蛋！自己偷偷溜走去见教授，把我留给那一群领导和小女生！”
顾望挑挑眉：“我记得杜大少你在应酬这方面可谓如鱼得水。”
“得了吧。”杜子弦撇撇嘴：“我宁愿听到说财务部这个月的第三条灯管烧坏了也不想跟那群老家伙打交道！”
“那你来有何贵干？”
杜子弦闻言贼兮兮的笑开了凑上来：“喂，听说没？公关部的老严要退休了，新来的听说待会就要过来交接了，你就不好奇？”
“听说了，总经理跟我提过，特意嘱咐我要打好交道。可我前阵子在忙澳洲那单子，还没来得及管。”
“啧啧你说这回来的是谁？我倒希望是个美女，跟老严那张皱巴巴的脸打交道久了总感觉自己也皱巴巴的！”
顾望半天不说话，杜子弦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顾望在看着昨天交上来的文件，完全没有理他！
“顾望！！！！！！！！！！！！！！！！！！！！！！！！！！！！”
“说完了快回去干活。”连头都没有抬。
“次奥！”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一月中旬的时候，大街小巷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顾望也迎来了最后一个星期的繁忙。春节回来的时候，他就要从副总正式变成了东宇S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于是年前的这一段交接加上年末总结，纵使是顾望也忙得是晕头转向。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东宇员工现在还有点盼头的话，大抵就是东宇每年定在1月第三个星期天的年会了。
去年杜子弦和公关部部花叶小美女眉来眼去的钢琴合奏在广大女性同胞仇恨的目光中还是□□到了最后拿到了第一，今年听说总公司给的福利又多了，身怀异技的众人百忙之中依然不忘虎视眈眈地开始筹备节目。
当然这些，顾望都是不关心的。他唯一烦恼的是，年会要求所有男性携女伴参加，可自从去年顾盼被他硬是拉过来当女伴被公司上下的男女老幼的审视的目光射的千疮百孔之后，今年早早就发话死都不过来了。这么一踌躇，眼看离年会只有一个星期了，他终于想起来了一个人——
“喂，任小姐吗？我是顾望。”
任轩宜接到电话之后在实验室足足呆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顾望，顾盼他哥，在东宇乃至S城都赫赫有名的钻石王老五。邀请自己当年会女伴？！
若是常人定会为之欢欣羞涩鼓舞不已，可是任轩宜是谁？穿上实验室的衣服跟一群汉子在一起干活，衣柜里裙子都不多几件的传说中的第三类人，Y大生化系性格最不像女神的系花之一，平时看上去是个淑女，做实验做上火之后跟一群糙汉子一起骂娘的，女博士啊！！！
顾望为什么不找顾盼？依她对顾盼这小妮子的了解，八成是顾盼给顾望吃了个闭门羹，这就是个看着高福利多收入实际上风险高坑位高的苦差事！到时候在年会现场她八成得被一群对顾大帅哥垂涎欲滴的女人给瞪死……
可明着拒绝顾望又是不行的，任轩宜还是答应了下来，想着到时候找个法子脱身。可没等她想出来，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上午任轩宜正在实验室里做着定量试验，眼看着滴管都快要滴到地板上去了，旁边终于有好心人看不过去了——
“轩宜你怎么了？这一个星期都心不在焉的。”
“啊？哦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注意着点就好。”
正恍惚着，导师走了过来：“轩宜你这星期状态不怎么好，我本来想跟你说今晚跟我去趟N大，到时候你在那里还是这样子怎么行？”
任轩宜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教授你说什么？！”
“今晚去N大啊，怎么了？”
感激涕零！涕泗横流！任轩宜在心中高呼导师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么正当多么美好的理由！
半晌冷静下来的任轩宜，又开始苦恼了：理由有了，可是顾望那边怎么办呢？放了他鸽子估计顾盼那妮子会掐死自己。
一双大眼睛转啊转啊转，半晌，灵目清明——
虽说是下下策，好歹也算条计策！
要在理科生里面，特别是读到了博士的一群生化系理科生里面找美女，难；找帅哥，也难。而Y大生化系最自豪的一点是，它们不仅有任轩宜这么一朵高岭之花，还有着沈予然这么一个天才帅哥。人群中遥遥望去，这两个人不可谓不鹤立鸡群。
而任轩宜，正是把小九九打到了沈予然身上。
年会嘛，不就是个公司上下员工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胡说海扯名曰八卦的场合！像顾望这种一出现就要被当做濒危物种保护起来的人，先别说有没有伴，若是自己随便找个姑娘替上自己去面对那么一群母狼，任轩宜觉得也未免太不人道。可是找个男人就不同了——
沈予然本身相貌就极为清俊，由于长期呆在实验室皮肤更是细腻白皙，再加上习惯性的一抹弯弯的笑容正正是公子颜如玉世无双。正是最得女性母性宠爱的那一类长相，跟顾望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输气场，各有风采。首先从外形上来看就极为登对。
再者，这个低了自己一级的小师弟性格也是极好的，相信自己软磨硬泡一下还是会答应的。
最后，顾经理身边是个男人无疑会比是个女人大大降低女性同胞的仇恨值，间接保护了顾望的人身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
任轩宜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于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只剩下了顾望那边。
眼珠咕噜噜一转，计上心来。
沈予然这天换上睡衣正准备午睡一下，结果刚爬上床就收到了任轩宜的短信，通知他今晚六点到酒店门口拿衣服，还特意强调了不能迟到。疑窦丛生之下拨打了回去，竟然是关机？！
虽说有万般疑惑，沈予然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傍晚六点到了任轩宜说的那家酒店门口，背对着富丽堂皇的大门暗暗抽搐——但愿师姐可不是拉他来请客，这种地方他可请不起。
没等多久，任轩宜就从一辆的士上面跳了下来，笑眯眯的展示着手里的袋子让他过去。沈予然打开袋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套质料上乘的白色西装！
正疑惑着，又听见任轩宜朝自己身后打了个招呼。扭头望去，大步走来的人，赫然是顾望！这下沈予然肚子里的疑惑可快要多到撑不住了，就听到任轩宜笑眯眯的跟顾望说——
“不好意思顾先生，我今晚有事，导师临时要带我到N大去，请不了假。可我想着你这边没有女伴也是不行，又找不到合适的，只能把小然叫来了。”
这下连同顾望，两个人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顾望依旧冷着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沈予然则直接吓了一大跳：“啊师姐？可我是男的啊，不是要女伴么？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先走了！”
任轩宜一把拖住：“没关系嘛反正年会就是图个热闹，也没规定不能携男伴出席对吧？你就当做是救场如救火，帮帮我嘛！顾先生这么个大度不拘小节的人，想必也是不会介意的对吧？”言罢朝顾望发了个无比真诚的表情。
顾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规定里的确是只说了“携伴出席”，没有规定性别。再说这个时候，也没法再找别人了。看着青年微红的脸庞，鬼使神差的，他微微的点了下头，当是默认了。
“虽说有点唐突，还请沈先生帮忙。”
沈予然愣住了，居然连顾望都同意了？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万分尴尬的拿过任轩宜手里的袋子，沈予然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稀里糊涂的当上了顾望当晚的“女伴”。
看着沈予然从厕所换上西装出来，任是顾望都不免有微微的愣怔。
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由于长期呆在校园，身上有种浓浓的书卷气。加上眉目如画，配上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西装，整个人的气质出众，若是把背景换做黑白，十足一个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公子。
可惜沈予然本人并没有这个知觉，他还是第一次穿上这么正式的西装，大学时比赛展示时穿的那一套跟它完全没法比，走起路来感觉都不像自己。看见顾望有点出神，紧张的问：“那个，请问有什么不妥的吗？”
顾望回了神，缓缓道：“没有，很好。”
沈予然总算放下心来，恢复了一贯的笑容：“那就好，我们进去吧。”
这大概是东宇女性员工最难以忘怀的年会之一。
7点还差一刻的时候，公司最富盛名的钻石王老五，即将的顾总经理稳步走进了会场。一阵桃色的憧憬顿时弥漫了开来。一群别有用心的女人紧张的盯着顾经理身边，想着这回得蒙圣宠的是何方神圣，竟把公司上下几百号女人都比了下去。
结果没有出现女人，倒是出现了个风度翩翩略带羞涩的白色西装帅哥。
会场上下几百号人顿时鸦雀无声，而当得知这么个帅哥居然是顾经理今晚的“女伴”，东宇一众女人的玻璃心顿时碎成了渣渣。
顾望当然不会解释，只是微微扭头让沈予然跟紧点别走丢了。这么一个小动作又引起四周一片惊呼，沈予然觉得自己的笑容快要保持不住了。暗暗叹了口气，帮人帮到底，熬一下吧。
正在无奈间，有人大步走了过来。敢这么靠近顾望的除杜子弦不做二人想。
“哟！我说顾望，你这玩的哪一出？去年把你妹妹拖过来也就算了，好歹是个女生，今年直接连女生都不是，变成男人了？”
“杜子弦你不想后勤部预算减一半的话给我闭嘴。”
沈予然在旁边笑得尴尬，只见杜子弦转向了他，笑得张扬又亲切：“你好，我是杜子弦，顾望的死党兼大学舍友。”
“杜先生你好，我是沈予然。是……呃……顾先生他妹妹的师兄。”
杜子弦的嘴有点闭不上了：顾望妹妹的师兄？顾望就算找不到女伴也不用这么七转八拐的找个男生吧？
看见杜子弦一脸无语顾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异解释：“我待会可能要上台发言，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行呗，你顾经理的人就是我的人！放心~！”
就因为这样，才不放心啊……
顾望抽搐了下嘴角，转身对着沈予然：“沈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莫名其妙把你叫来这里。那边有沙发和自助饮食区，我待会可能要离开一下，你可以跟着子弦过去，随意就好。”
沈予然点头。
顾望正准备掉头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凝重的转身：“虽然这么有点唐突，可是，沈先生……”
“？”
“你会不会跳舞？”
“……广播体操可以么？”
顾望控制住了自己抽搐的嘴角走开，准备上台，留下杜子弦在旁边吃吃的笑。
“沈先生，你真可爱。”
……
沈予然尴尬地笑笑。
他也不想的……让一个只会对着实验室里的试管天平还有各类化合物指手画脚，第一次穿的这么正式来参加大公司的年会的大龄男青年跳舞，他总不能把顾望当做试管耍吧？！
会场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令人感觉如沐春风的俊秀青年，还是作为顾经理的陪同来的，很快激起了以女性员工为代表的各类八卦力量的热烈讨论。可惜杜子弦一直陪在他身边，让众多虎狼无法靠近，唯有窃窃交头接耳。
于是在顾望上台之后自觉默默遁到了自助区觅食的沈予然，一边忍受周围好奇目光的打量，一边还要应付着杜子弦无时无刻不在的话痨精神——
“沈先生你怎么会跟顾望一起来的？”
“沈先生你是干什么的？”
“沈先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沈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我是后勤部的，你要不要加入？千万别去财务部。那地方年末不是人呆的啊……”
……
顾望的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居然能有顾盼那样一个妹妹，还有杜子弦这么一个朋友。
沈予然默默咀嚼下一块蛋糕，暗暗想。
七点整，年会正式开幕。
前面的主持人介绍环节介绍各类环节都被沈予然直接跳过了，专心致志对待盘子里的食物：天知道他今天都没出门，腹中空空如也。可是当随着周围的喧嚣声和掌声一下子增大，他不由自主的看上了台上——
果然是他。
有一种人，哪怕再低调再谦逊，穿着五十块钱的T恤蹬着双帆布鞋，你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把他认出来。
何况是这样的顾望。
台上的男人不过比自己虚长了几岁，然而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沈予然觉得自己再过十年也未必有这种气势。天庭饱满，墨眉如涂，眼珠极黑极亮，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微微眯着，鼻子不算太挺却刚刚好，嘴唇微微的干涸，应该是不习惯喝水的原因。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一副深刻大气的五官，难怪会场里那么多女人对他虎视眈眈。
沈予然不自觉的愣怔，半晌回过神，不自然地笑笑。
旁边杜子弦这时倒是安静了，顾望发言接近尾声的时候，凑过头来压着声音对沈予然说：“沈先生，呆会舞会要开始了，你打算怎么办？”
“……真的不能考虑广播体操么？”
“……你要是能用华尔兹的音乐跳广播体操那今年的最佳节目我拱手相让。”
“不然让他另找一个女伴？这里的女孩子还蛮多的。”
“她们都是地球人，跟顾望这种冰山来客无法交流。”
难道他就能交流了么……= =
“那不然你和他跳？”
“我早被秘书部的徐秘书用两顿饭收买了。”
“呃……其实独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公司的女人们会很乐意，但我想顾望他大概不乐意。”
……
于是沈予然，为难着，惆怅了。
那边厢顾望被人包围着脱不了身，这边厢杜子弦被几个老家伙缠上了一口一个杜少叫的人头皮发麻。沈予然倒是挺开心的：这么聊着聊着说不定跳舞可以混过去了。可惜如意算盘打得早，没一会顾望得了空，径直带了个人走了过来。
近了些沈予然才看清，居然是个身材火辣穿着性感的美女，蹬着高跟走得那叫一个婀娜多姿——
顾望那家伙转性了？！顿时大感讶异。
顾望带着她走向了杜子弦，不急不缓说了几句话，就又把耐心明显到边缘的杜大少给带了过来，停在沈予然前面。这三男一女个个养眼气场强大的组合，顿时成了吸睛石。沈予然有些不习惯，不自然地朝他们笑笑。
“新任公关部长，方如嫣。”顾望的介绍一如其人，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杜子弦玩味地笑笑：“你好，我是杜子弦，任劳任怨总被顾总减预算扣工资的后勤部部长。”
对面的美女挑眉一笑，真真是风情万种，声音魅惑动听恰如其人：“杜先生你好，不介意叫我如嫣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跟外面那群衣冠楚楚的家伙一样崇洋媚外，可以喊我一声Christy。”
“方小姐说笑了。我是没想到上头居然找了这么个美女来当部长，难道是想用美人计？相信那群媒体和酒店人，总有一天会全部拜在你的石榴裙下呐~”
“杜先生这才是说笑了。”
……
这边两人在进行着友好而暧昧的对话，这边沈予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无所事事。直到顾望转过头来。
“好吃么？”
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沈予然点了点头，回答：“蛋糕挺好吃的，尤其是那个蓝莓芝士味。可惜没有小笼包。”
最后一句话拉回了那边两人的注意力，呆呆的看着这边。
“一饭七号窗口卖的？”
顾望居然听懂了……
“嗯嗯！你……诶……不对……你不是毕业好久了么？”
“那个窗口的小笼包是Y大一绝。我大三那年它才开卖，结果每天都是爆满。”
“啊历史这么悠久了啊，师傅也真了不起。”
“我听人说过，他馅料的技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跟一般的不同。”
“这样，怪不得，我在外面吃总感觉味道怪怪的……”
……
这边一来一回的问答让方如嫣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笑，而杜子弦则快要把手里的酒杯摔了下去——谁能告诉他这个真的是顾望么？那个死冰山？也能这么说话？！
杜子弦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杜先生你这是……？”
“没什么……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了。”
方如嫣笑容加深了——这个公司，看起来很好玩啊。抬头望向正在跟顾望说话的青年，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乃至说话的音调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气质里带着抹不去的书卷气，神奇的调和了顾望周围寸草不生的气场。来之前就听顾望介绍，他今晚找了个学弟当舞伴，那时她险些就要爆笑，幸好按捺住了。
如今看来，这样，好像还不错？
那个晚上的开场舞终是由顾望和方如嫣完成了，沈予然幸运地逃过一劫。他隐隐觉得顾望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冰冷，可再深的是什么，他却又看不清了。舞池里男才女貌，声色犬马，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保持风度的慢慢啜着酒，慢慢的有些醉了，可意识自己又感觉是清醒的。瞳孔里慢慢的只能看见顾望，身材高大的男人跳着华尔兹，仿佛反射出了世界上所有的光，投射进了自己的眼里面，竟是无法直视。
他意味不明的笑笑，低头，喝下最后一口香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