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lowing》_KIA

2、来自E区的开始

　　殷红的鲜血蔓延，房间中散发着血液的腥甜味儿让人作呕，斐瑞希尔达收起手中的短刀入鞘，用那双祖母绿色的眸子扫视着已经被他们一群人践踏的不成样子的四周。其中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手下搬到了车上，用尸横遍地一词形容现在的状况不足为奇，年轻的头领斐瑞挪动了一下穿着黑色皮靴的腿，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这声音让人听上去有些不舒服。
　　出于本能使斐瑞又一次环视了周围，这一次他的搜寻的目光比前几次要周密了许多，犀利的视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不留一个活口是每次的必须环节，即使这里的一切并不是出自他手。
　　“他们才不会管这些闲事儿，尽管那些刑政官的鼻子比精挑细选调教过的牧羊犬还要灵——噢，说不准这里的杰作就是他们弄得，瞧一副红色的油彩画儿，会作画的狗，多稀奇！”斐瑞嘲弄道，用鞋尖踢了踢一旁的木桶，上面盖满了杂草，鲜红的血液早已将这里浸湿，木桶传来的闷响让斐瑞敛起了眸子。
　　“保险起见还是再检查一遍吧，斐瑞，虽然挺麻烦，我可不想晚上回到了营地才莫名其妙的被人跟踪过来捅上一刀，”基诺咂了咂嘴，扬起半边眉毛粗鲁的抬腿一脚将面前碍事的破旧皮箱踢到了一边，将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些举动和他英俊的外表完全不符合，“喂路易斯，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是吗，把声音放低点，基诺，我听的到，”路易斯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用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拿起了一旁的书本翻了几下搜寻线索，“这的人早就被杀光了，我不认为会有人趁着夜色偷袭营地，除非他们可以复活，或者别的什么。”
　　“就好像丧尸？这儿不是美国，你想得太多了吧。噢！瞧我们帅气的路易斯，竟然会担心到那种方面儿！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呜哇你打我做什么？！”完全没有把路易斯的话听进耳朵，基诺大笑了几声，却被路易斯扔过来的厚重书本砸中了后脑，恶狠狠的瞪过去。
　　“安静点，蠢货，不然的话下一秒我就让你和你的老二说再见。”路易斯忍无可忍的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阴沉的面容可以看的出路易斯已经濒临暴走边缘，他扬起手里的匕首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我不得不提醒你，说出被偷袭假设的人是你，基诺。”
　　基诺嘴角微微一抽，看起来这威胁对他十分有效：“……嘁。”
　　“他说的没错，安静点儿，基诺，除非你再也不想玩女人。”斐瑞嘴角扬起一个劣质的弧度，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视线从未移开过木桶。
　　现在的处境十分糟糕，他用终于可以转动的大脑思考着。
　　狭小的空间传来越来越发冰凉的空气，几个钟头前天空中不断滴落的雨水沾湿自己的衣服，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衬衫无法御寒，提尔感到彻骨的寒冷。
　　头疼的厉害，仿佛有人给过他一记闷棍，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尽管这不过是他单纯的比喻。最让提尔烦躁的是，那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一样疼痛的脑袋完全想不起什么，包括这是哪里，包括发生了什么，包括自己的来历。
　　他真该庆幸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能让他觉得自己并非一个失忆的家伙。
　　只不过是进来躲雨，一个年长的女人好心让他进来，不过看上去绝非好事，因为就在这短短的几个钟头中，这一屋子的人都被什么陌生的家伙杀了。年长的女人让提尔躲进桶中才逃过一劫，彻底没了声音之后正想要爬出来，谁知竟然又有了其他人走进这个房间。
　　该死的。
　　提尔小幅度活动着因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而僵硬的身体同时在心里发出一声低咒，他总觉得外面有一双冰冷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让他遍体生寒。
　　“艾尔弗雷斯那边儿已经结束了，赶快撤退吧，这种脏兮兮的地方我可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基诺嫌恶地说着，将手背到脑后不顾别人回答什么就事先走了出去。
　　终于要走了吗？
　　悬着的心终于有所缓和，提尔立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几个人走出去的声音，可是起初停留在自己藏身木桶前面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
　　“……嗯。”桶外终于想起清冷的声音，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似乎也跟着走了出去。
　　再等等。
　　蜷缩的身体早已经难受到不能忍受，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提尔只得皱紧眉继续忍耐，直到彻底没有了声音他才小心翼翼的将木桶的盖子打开一个缝隙。
　　视野重新获得光明，提尔眯起眼睛从木桶中爬出来，四肢终于得到舒展让人感觉无限舒畅，只是面前的一切惨不忍睹，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发生了什么？”惊讶的脱口而出，一片血海和被开肠破肚的尸体让提尔的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脸色铁青着后退了几步，他捂着嘴有些想吐。
　　就算是个男人，这些尸体的数量也会让他心里不舒服。尤其是行凶之人极其残忍，所有的尸体都被开肠破肚或者挖出了眼睛割掉鼻子，甚至更加。
　　已经不是可以用恶心就能形容的了，已经——超乎了提尔所有可以用来形容的词汇。
　　真想要狂吐一番缓解胃中的不适。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声，有什么冰冷金属制品就抵在了自己的后脑上，提尔正打算继续后退的脚步一顿，微微睁大了眼睛之后随即他沉下了脸。
　　“晚上好，瞧瞧我捡到了什么，”带着淡淡嘲讽的低沉男声从身后传来，“说点什么？尽管你看起来像是个长相不错的好姑娘，不过我可不想轻易下定论。”
　　听到拉下枪栓的声音和周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提尔算是个聪明人，马上判断出对方不只是一个人，想必刚才他们离开只是一个陷阱，真正的目的是等提尔自己出来。冷静的分析完毕，飞快的用视线环视了一下四周，提尔缓缓回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低声道：“别用你的枪指着我脑袋，瞎眼的混蛋。”
　　祖母绿色的眸子微微睁大，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嘴角劣质的弧度却没有丝毫改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提尔，男人用没有拿着枪的手钳住提尔的下巴，用手枪摩擦着对方的额头：“hey，这可不像是对它说话的态度，看起来你并不会介意脑袋上多个洞——噢不，或许是很多个，不是个女人实在有些可惜，不过我还是不怎么忍心让美丽的东西多点瑕疵，如果有瑕疵的话还不如直接弄坏它，你说呢。”男人用目光扫过藏在黑暗中的人影们，眼神是捕捉到猎物的自信。
　　狭长的眸不带一丝情绪，泛着诡异的光芒，身着华丽的衣服，从身上的勋章来看像是不知哪里的军装；金色的长发仿佛能灼烧自己的眼睛，从身后用缎带随意扎住，雨水沾湿了对方金色的长发，柔软的贴在面颊上有几分诱惑的意味。只是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薄唇微抿，让他有一种即便是这个男人一枪打死他，那双祖母绿色的眸子也依旧如平静的湖水不会有一丝波澜。如果不是在现在的状况下遇到这个男人，提尔会以为他是哪里的天使也说不定，只是太可惜了，男人手中的枪告诉他，美丽的东西不一定是天使或者精灵，他或许是恶魔。
　　狭长的眸微敛，就算再怎么迟钝，提尔也不可能没有发觉对方身上的杀气。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如你所见。”提尔说，“你看够了？看够了可以放我走了？”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男人交流，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十分平静，即便是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斐瑞稍稍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提尔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身上冰冷的视线。
　　“名字。”斐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声道。
　　“……”提尔沉默的瞪着男人那双祖母绿色的眸子，对他那副拥有将猎物玩弄于手掌间的自信十分不满意，他没打算回答，“没有人告诉过你自己先报上姓名是礼节吗？”
　　“说。”男人微微眯起了双眸，仿佛对我的视线有些不满。他用平淡而不容拒绝的口气命令，手枪死死抵住提尔的头，祖母绿色的眸子温度骤然降低，无形的压迫蔓延开来。“我以为你知道——枪械不会长眼睛。”
　　男人将枪口抵在提尔的额头上撩开刘海，冰冷的金属质感像是在提醒着什么，他的口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提尔。”
　　接下来，会怎么样？既然他说了刚才那番话，只要自己报出名字大概就会免于一死，不过，万一会发生比死还要糟糕的事儿会怎么样？
　　不等男人回答，提尔就飞快的运转大脑，从路上的环境，刚才的处境，发生的一切做出推断。
　　“你不会杀我，”思索完毕，提尔紧盯着对方祖母绿色的眸子，显出几分自信，“我敢打赌。”
　　“哦？”男人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眼神更加犀利起来，“说说看，honey。”
　　“我忘了一切，先生，对于一张白纸加以运用一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吗？我看得出，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提尔说，“尽管是作为武器，我可以成为你的狗。”
　　提尔敏锐的捕捉到那双绿眸中稍纵即逝的变化，一丝兴趣，以及好奇，和一些别的什么。
　　“说的不错，听上去很诱人，只可惜我并没什么兴趣，”男人玩味的笑着，“我不缺部下，更何况我没法相信你。”
　　“不，不是部下，是武器。我需要找回我曾经的记忆，以这个作为代价，我将永远不会背叛你。”提尔沉下眼睑，“我相信我可以帮得上你，因为我是——奉上帝的旨意而来。”
　　“上帝的旨意？”男人发出一声轻笑，眼底依旧如同寒冰一般，又泛着一种莫名的妖异，“听上去不错，我们可以试一试。”
　　没等提尔回答，男人就继续说道：“既然是上帝的旨意，我想你并不会介意来一场盛大的宴席。”男人收起手枪，伸手隔着薄单握住了提尔的手腕，那力度大的吓人，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男人向不知什么地方发出了命令：“伙计们，我们有了不错的东西，欢迎来到E区，小爬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