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别》相里多慯

5、含醉伤人

　　柳易离赶到海边时已是回天乏力，黑色的液体布满了海面，根本没有出路，柳易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性命哭喊着消失于海上。
　　“混蛋，混蛋。”就算柳易离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但从来没有面对过十万人葬生火海的悲烈场面。大火很快就将海面上烧的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些残骸，黑色的石油还冒着气泡，提示着这里的坑杀。
　　随着声音的安静，柳易离也冷静下来，刚才的冲动居然使自己说出了当年的秘密。抬头再看向之前站过的高处，又意外的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柳易离赶回原地，空无一人，只有那匹黑马打着响鼻，“轻舞！”柳易离呼喊着，“轻舞！”喊了很多声，还是没有回应，柳易离疯了一般地大呼着。拜托，千万不要出事啊。
　　长公主的失踪在战斗的胜利上蒙上一层阴霾，全军将士回到附近的城池里休息，谁都不敢笑一下，因为柳大将军身上的寒意可以冰封万里。
　　次日，“报，将军，城下有南蛮叫战。”士兵做梦都没想到进来后会看到这样一幕。
　　柳易离白衣依旧，长发毫无章理地遮住紧闭的双眼。散懒地斜倚在座椅上，椅边倒落着几个酒壶，缠着绷带的右手上还拎着一个。另一只手勾着摘下的银面，面具上的莫须有的表情就像是在嘲讽。
　　尽管已经醉得不能再醉，思维却没有停下。南蛮不可能再有余力战斗，莫非……一念至此，柳易离将面具扣在脸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上城楼。”
　　城外，时不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一大批南蛮战士怒气盈身，身后是一个祭台一样的庞然大物，有阶梯十层，上面的柱子上绑了一个人，旁边有也有一个女子席地而坐，弹拨着古琴。
　　柳易离登上城楼，一旁的将士均惊讶于她身上的酒气和摇晃的步伐。远远地就看到了绑在柱子上的皇轻舞，她无力的垂着头，原本细致梳好的发髻都散乱下来。
　　“放了她。”运起内功，声音足以让每个人听到。
　　第五琴筱轻笑道：“劳烦将军出城会面，记住，只是将军。”
　　让柳易离一人出来不就是摆明了让她送死吗。柳易离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第五琴筱，这个就是南蛮的新统领吗，温婉得没有杀气，妖冶得尽是魅惑。
　　见柳易离没有说话，跟着站在城楼上的皇轻舞带来的随从赶紧说道：“将军赶紧出城啊。”这随从也是从小就跟着皇轻舞的，对她们两人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将军莫不是还在怀恨殿下？”
　　柳易离看着城外，若说恨，那年受了烧伤，看到皇轻舞离开的样子后她确实有些恨。好恨，恨自己会不自量力地幻想着可以留在那人身边，原来到却都只是一厢情愿。
　　“将军受了刀伤后的几年里，长公主殿下每日都在研究如何祛除疤痕，每日都在寻找神医。皇天不负有心人，殿下在大火那天偶遇一个四处漂游的神医，求得了药方。可没想到将军又受了烧伤，殿下见将军伤势严重，第一时间就想去找神医帮忙，可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早就没了音信，殿下又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后却发现将军去了南蛮，这一去便是六年之久。六年里我从没见殿下笑过，将军一定要救救殿下啊。”那个随从叩头道。
　　一股复杂的心情漫了出来，是欣喜吗，欣喜原来她从来没有逃离过。悔恨吗，悔恨自己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给她，不停地逃。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天真到偏激的笨蛋，偏激到可以为了不使两人分开而不惜令人使自己受下刀伤的笨蛋。柳易离饮一口手里的烈酒，转身下了城楼。
　　第五琴筱等待着柳易离出城，皇轻舞咽了咽口水，使干涸的嗓子还能说出话来：“她不会出来的。”
　　第五琴筱斜眼问她：“为什么。”伴着问话，习惯地挑起一串音符。
　　“因为她恨我。”皇轻舞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死气沉沉，“是我伤了她，让她永远只能戴着面具见人。”那年她们都已经十多岁了，正是婚嫁的年纪，她好怕，怕柳易离会喜欢上别人，或是被别人喜欢上。破坏了她秀美的容颜就可以永远将她留在身边，这想法在皇轻舞的脑海里形成，也成功地实施了。之后看她常常在没有人的地方摘下面具，默默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便萌生了替她去除疤痕的想法。可是，变化永远都是出乎意料的，接踵而至的烧伤有造成了。
　　“恨？”第五琴筱似乎比较喜欢音乐的律动，“那是一种感情吗？”脸上微笑不减，却是空洞的令人发寒。
　　皇轻舞很是奇怪，旁边的这个怪人连恨都不知道是什么吗。
　　见她没有回话，第五琴筱继续说道：“你说，”说话时琴弦的拨动是不会改变的定律，“我弹得怎么样？”
　　皇轻舞动动嘴唇：“空，空的没有感情。”自从听到第五琴筱的琴声后皇轻舞不得不说一句，这琴声，令人恐惧，空洞得令人恐惧。
　　“是么？”第五琴筱微笑着，“你说错了，她出来了。”
　　皇轻舞抬起头，看到城门缓缓打开，柳易离右手握着长剑，左手提着酒壶，一步步走了出来。
　　柳易离将长剑指向第五琴筱，道：“放了她。”
　　“只要你走过来，我就放了她。”第五琴筱说得很轻松。
　　柳易离眯着眼看向挡在面前的南蛮战士，大约有几千个人：“说话算话。”柳易离走向人群。
　　第五琴筱轻弹琴弦，南蛮战士全部涌了上去。血债，要血偿。
　　柳易离喝了口手中的酒水，同时一剑刺向扑来的一个战士，鲜血溅在白衣上，绽开一抹鲜艳的红色，扩散，像一朵曼珠沙华。柳易离游走于南蛮战士之中，十步伤一人。左手的酒壶也没有闲着，在战斗中的柳易离饮酒舞剑醉伤人。无论南蛮的战士多么凶狠，柳易离都没有杀死他们，只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可迸溅的血液还是不断附到她的白衣上，路走了一半，衣服也染红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这里的配角会在以后的小说中再次出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