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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刀伤烧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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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后的几天里,皇轻舞无时无刻不担心地陪在柳易离身边。柳易离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皇轻舞高声反驳:“怎么会没关系!九儿这么漂亮的脸上有了伤,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听到这话,柳易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可随即皇轻舞又继续说道,“那要不然就由我来娶九儿好了。”
听着她天真的话语,柳易离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许这伤,伤得也不错。
月下,亭内依旧是相对的两人,皇轻舞凑上前,轻轻地印上柳易离的唇,并没有分开的打算,皇轻舞勾起嘴角,一滴清泪悄然滑过。这感觉,和那时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当初由于脸上的刀疤,柳易离用一半银色面具遮住右脸,只将左脸露在外面。鲜血垢在右眼之中,去不掉了,并且失去了视觉。除了右眼的变化有些不习惯,柳易离的生活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着。还有一个变化那要属皇轻舞了,她对柳易离的亲密举动越来越多。
比如像往常看着柳易离习武,然后在她休息的时候粘上去,隔着石桌将洗净的樱桃送至她的嘴边:“九儿,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皇轻舞看她吃下自己喂的樱桃后左脸竟有些发红,笑着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一半温软,一半也不冷硬。阳光在两人散下光辉,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契合感。好想时间定格在那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柳易离从沉沦中惊醒,又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开始慌乱。
“你在怪我?”皇轻舞问。
“没有。”柳易离答。
“那就把另半张也卸掉。”近似于请求。
柳易离控制着自己不再去看她,她眼角的泪痕让人心疼,再看一眼恐怕就要沦陷。还是那句:“会吓到殿下的。”当初,不就是被吓到了吗。
时隔三年,左脸受伤,受伤后的第三天是见到皇轻舞的第一眼,得到的却是对方跑开的背影。柳易离没有去追,神色寂然地将左脸掩于面具之下:“现在看来,那个提议也不错。”
“没关系,只要是你我都不在乎。”皇轻舞坚定地说。
真的么?侥幸地心理暗暗作祟,柳易离扶上左侧的面具,摘下。这下柳易离的容貌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
右边,是血眸刀痕,左边则是烧伤。左眼一下的整个脸上都是烧伤,一直蔓延到被衣领遮住的脖子后面。就像是被蚯蚓翻过的泥土,与幸存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为何会伤成这般模样。
这要从皇宫之中最近的一次大火说起,那是在是在六年之前,起火的地点正是长公主寝宫。那夜,皇轻舞倚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从神医那里得到的祛疤药方,沉沉地睡去,整个寝宫内只有她一人。
出于奴仆的疏忽,壁上的油灯上有些倾斜,灯油一滴滴地漏出来,最后火芯掉落,一场大火就这么引发了。
守在外面的人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发觉之时里面已经是浓烟滚滚。因事离开柳易离正好刚刚赶回来,见状不妙,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进去时皇轻舞已经昏迷,柳易离横抱起她,进来的路已被大火吞噬,需要重寻出路。浓烟影响着柳易离的视线,柳易离站在墙边,就在她右眼的死角之中,那只倾斜的油灯坠落。里面仅剩的灯油尽数浇在柳易离的左脸上,高温迅速破坏着柳易离秀气的脸庞。柳易离来不及顾及这些,她只想保皇轻舞无事。
皇轻舞抚摸她脸上的伤痕,重复着那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自己,她不会伤成这样。
柳易离恍惚了一下,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干涩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末将需先行告退。”
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开使皇轻舞情绪有些不稳定,说道:“什么末将,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成为将军!我这就去让皇兄下令,不再让你去镇守什么南蛮。”然后你就可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柳易离沉默,任由皇轻舞离开九盼亭。怎么会成为将军?之所以她没能及时发现那夜的大火,就是因为那夜恰好是皇帝召她密见的时候。起初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突然召见自己,可当听到皇帝说的第一句话,柳易离就明白了。
那夜,皇帝有意无意地翻看手里的奏折,以陈述句的语气问道:“听说轻舞和你的关系不错?”
一种无形的压力直逼柳易离,看来皇帝发觉了两人之间的非同寻常:“是。”
皇帝没有看她,继续翻阅手里的奏折,空大的书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过了良久,才说道:“南蛮之域战乱不断,朕听闻你文才武略都是绝佳,当一个侍卫委实有些屈才了。”柳易离心中涌出不安,皇帝又说道,“朕想让你去帮忙镇守,怎么样?”虽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听上去却是决断的命令。
“不要。”下意识脱口而出,她不想去,不想离开。
没想到违背的这么快速和干脆,皇帝抬了抬眼皮,瞟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朕给你五天时间考虑,想必你也是聪明之人,知道朕的意思。这样做,于你,于轻舞,都好。”
柳易离转身告辞,右边的银色面具无法隐藏她心中的复杂。正要踏出屋门,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朕发现当年派去供轻舞动差遣的卫兵莫名其妙地少了两个。”
柳易离的步子停在在空中,月光使面具闪出一片反光。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顿了顿,径直出了门。
独自在亭子内站了会,柳易离重新戴上面具,看上去还是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没有到五天,仅仅是第四天,柳易离答应了皇帝的提议。皇帝认真地审视着前后变化巨大的柳易离。四天前的果断反抗,身上巨大的情绪起伏,面上只有一半的银色面具。四天后,柳易离主动找到皇帝,提出镇守南蛮,说话的语气和给人的感觉只有冷漠。银面血眼,神秘得连皇帝都有些好奇。
沉思一会,皇帝开口道:“其实朕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至于去不去南蛮,也是无所谓的。”
听了这话,柳易离没有高兴的样子,反是单腿下跪,恳求道:“但求镇守南蛮,请陛下恩准。”
一场大火竟能让一个人的前后反差这么大,皇帝又劝道:“你身为女子,去了那边定是不方便的,不如……。”
“臣以面具出行,不必担心会认出。”彻底反过来了,这次想要离开的人是柳易离,下定决心要离开。
皇帝不再多言,顺她的意,批了个“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