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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一章 ...

  •   第九十一章

      吴邪笨拙地包扎双手,连牙齿都用上了。他这双手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好像自离开青铜门起,每次伤口刚刚愈合,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再度裂开,罪魁祸首自然是闷油瓶。吴邪想,爷是多么大度啊,不过人家以前救爷那么多次,爷仅还他一双手,这也没什么。

      吴邪身上有伤,闷油瓶身上肯定也有。吴邪忍着痛把自己打理好,便爬到闷油瓶身边,俯身叫那个装睡的家伙。

      “小哥,我帮你看看伤口。”

      闷油瓶睁开眼睛,眼神比较迷茫,似乎非常疲倦,所谓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就是他现在这样。

      “喝点水吧。”吴邪望着他干裂的嘴唇,“我刚才问你有什么办法解去麒麟香的毒,你还没回答我。你嘴唇的颜色叫我看了不舒服。”

      吴邪把水递到闷油瓶手上,闷油瓶起身喝了大半瓶,又把水递还给吴邪。

      “你的手。”闷油瓶垂下眼眸,盯着吴邪渗血的纱布。这是他的杰作,因为他那时想杀掉吴邪,是吴邪赤手抓住麒麟匕首,否则他已铸成大错。

      “什么?”吴邪抱着矿泉水瓶,瞧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笑了笑,“内疚吗?难道你要负责?”

      闷油瓶很久没说话,吴邪就盯着他尖削的下巴,心里不知为什么像针刺似的疼。多年前,这个人悄无声息走进他的生活,他开始关注他,留意他,最后……等待他。每一次,无可奈何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在张家古楼以为他死掉的时候,绝望地为他留下眼泪。

      “吴邪。”闷油瓶抬起头,黑色的瞳孔里只有吴邪的影子,“把手伸出来。”说着,他先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摊开五指,这是一个邀请的信号。

      吴邪一愣,什么也没想,因为在斗里听从闷油瓶的命令已经成了身体本能。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下,放到闷油瓶手中。

      闷油瓶轻轻抓住吴邪的手,用左手揉捏吴邪的右手,他可以仅凭手指轻易捏断粽子的骨头,现在却小心翼翼,仿佛吴邪是个瓷娃娃,稍微用力就成了粉末。

      “小哥?”吴邪对闷油瓶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像这样淡漠的人,居然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他?

      对,温柔。

      闷油瓶检查完吴邪的右手,随后瞄了吴邪一眼,“另一只。”

      吴邪只好傻傻地递过左手,闷油瓶如法炮制,最后说:“没伤到骨头。”

      “哦。”吴邪机械地应道。

      可能听出吴邪的声音有异样,闷油瓶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询问,收回自己的手,他第三次说道,“吴邪,对不起。”

      “好哥们,不用道歉。”吴邪小声地说。他现在有种做梦的感觉,以至于他冒出闷油瓶是不是被鬼附了身的念头。这是闷油瓶吗?这真他妈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闷油瓶?吴邪发了会呆,闷油瓶就一直看着他。终于,吴邪忽然叫了声,“靠!我还没给你检查身体。”

      闷油瓶皱起眉,不过没说什么。

      “没事,”吴邪拍拍他的睡袋,“咱们兄弟八十多年前就坦诚相见过,甭害臊。”

      闷油瓶望着天花板,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十分钟后,吴邪检查的结果是闷油瓶身上的伤口比自己多,也比自己深。他拿出医药包和绷带,尽量替他消毒包扎,做到完美。由于都是皮外伤,所以吴邪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比较满意。但是,闷油瓶明白,即使吴邪把伤口处理得再好,真正威胁到他的还是融合了乌头毒素的麒麟香。他的血能够中和一部分毒素,可他仍然需要汪家的解药,或是张家的秘药。

      “你不用担心。”吴邪替他缠绷带的时候,他开口道,“不用在意颜色。”顿了顿,他接着说:“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

      “是吗?”吴邪半信半疑,“你有前科,我对你的话保留意见。”

      “前科?”闷油瓶看着从背后环至前胸正在忙活的那对熊掌。

      “前科累累,我就不一一细说。总之你是惯犯。”吴邪下了结论。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还当他是当年的天真无邪么。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一定要找汪家把解药拿过来,当然这建立在现代医学无法解毒的基础上。“我不管汪家在历史上多牛逼,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他们当真还能横行无忌?”吴邪把闷油瓶的潜水衣叠好放到一边,他现在正面对一个只穿内裤的帅男。他想,不管闷油瓶有没说实话,麒麟香的毒应该还能控制。他先把闷油瓶带出去,或是闷油瓶把他带出去,然后再想办法解毒。

      “找到铃铛前不能离开。”闷油瓶似乎知道吴邪在想什么。

      吴邪“啧”了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还能撑到那时吗?”

      闷油瓶默默地点头。

      “你撑不住,我赔上性命也要把你弄出去。你现在知道我是真的,要是还能下手杀我,你就杀吧。因为你不杀了我,我就一定缠着你。”吴邪故意用恶狠狠的口气说道,“除非你现在把我丢下。”

      闷油瓶回头看了吴邪一眼,虽然其口气不善,可表情得意洋洋。

      “我知道你现在走不动。你再扔下我,我就不出去了。”

      上一次,闷油瓶没进青铜门前用死亡警告吴邪,吴邪还心有戚戚,最终失去闷油瓶。而后那么多年,他早就看破生死,现在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自己的生命威胁闷油瓶,怎么看他都是赔本买卖,可他只有这唯一的筹码。

      “我绝对不出去。”吴邪一拍闷油瓶的后背,“躺进去,别着凉。”

      闷油瓶被吴邪弄得没话说,又开始发呆,四周越来越温暖。

      吴邪抱着膝盖,居高临下地看着闷油瓶,稍后他问:“你怎么才能睡着?”

      “放弃吧。”闷油瓶回答。

      “这样会死。”

      闷油瓶忽然想到吴邪刚才的威胁。“在这条甬道的尽头有个楼梯,通往张家的炼丹室。我没进去过,只见过存放在张家本宅中的古地图。炼丹室也许还在,也许已经毁了。”闷油瓶淡淡地说。

      炼丹室意味着什么,吴邪怎么会不明白。他跃跃欲试,对闷油瓶说自己独自去探路,如果炼丹室还在,他就上去把丹药全给打包回来。闷油瓶这种身体根本不能再有剧烈动作,刚才遇到赞魔已经让他的身体到达极限。

      “不行。”闷油瓶竟然伸手按住吴邪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吴邪诧异,“那里也有赞魔,你去了只会送死。”

      “那你去不是送死?就你现在这样吗?”吴邪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惜没成功。

      “我怎样?”闷油瓶冷冷注视着吴邪,“你能从我身边逃开吗?”

      这句话绝不是闷油瓶以前的风格,所以吴邪呆了,这是赤裸裸藐视自己的能力啊。

      “你牛逼,你Superman,”吴邪恨恨地道,“你想死在这变粽子之王,然后追着胖子跑,是不是?”

      “总之你不能去。”末了,闷油瓶补充了几个字,“没有我的情况下。”

      “你……”吴邪气笑了。

      闷油瓶盯着他们的手,“我不睡觉。”

      吴邪就这么被他死死按住手腕,活动范围不到半米。一刻钟后,吴邪怒了,“妈的,你肯定不睡觉,因为你根本睡不着!我现在要撒尿!”

      “尿在这。”闷油瓶面无表情地说。

      “你受得了尿骚味?你是不是准备把余生都浪费到我的手腕上?”吴邪猛地一抽,“啊!”手腕的骨头要碎了,闷油瓶绝不是开玩笑。“我不动,不动。”吴邪连忙求饶。

      闷油瓶的额头渗出冷汗,脸色由白转青,这是持续消耗体力的表现。僵持的后果是吴邪下半辈子要成残废,而闷油瓶可能会就地嗝屁。吴邪急了,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蠢啊,赶紧向闷油瓶讲和。

      “我不去了。”吴邪说。

      闷油瓶不肯松手。

      “我真的不去了。”吴邪继续说。

      闷油瓶看着他。

      “我要一个人去了,我生儿子没□□,过马路被车撞,喝口凉水都被噎死!”吴邪发毒誓。

      闷油瓶手上的力道轻了些,可还是没放开吴邪。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事不过三。”

      “啊?”吴邪不由自主问了句,“什么?”

      “骗我。”闷油瓶认真地望着吴邪。

      吴邪眼角酸涩,谁想骗他啊,那不是身不由己吗?

      “我不骗你。”吴邪与闷油瓶四目交接,“吴邪在这里郑重起誓,这辈子绝不会再骗张起灵。”

      闷油瓶松开手,吴邪开始揉自己的手腕。

      “张起灵不是个代号吗?其实我应该对张二狗起誓。”吴邪笑眯眯地说。

      闷油瓶瞥了他一眼,“随便。”

      离开六出花青铜铃阵,进入泗水古城十二小时后,一直睡不安稳的吴邪终于能睡个囫囵觉。因为闷油瓶在身边,还说这里很安全,所以他睡得格外香甜。他暂时放下了一切,甚至不再想闷油瓶中毒的身体,神经绷得太久,他的心太累。现在,他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抓住闷油瓶放在外面的手,那颗漩涡汹涌的心终是在这一刻慢慢归于平静。

      吴邪,还不懂自己的感情。

      闷油瓶任由吴邪抓着刚才还想挣脱的那只手,望着他的脸,还有他嘴边的笑容,静默无语,同样无法做到洞若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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