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看风云》蜀卿

47、贾母拒婿

　　林黛玉听见贾母房中有动静时就起来了，反正她四更多时已醒过来，也睡不着，索性早早的就起床了。

　　鸳鸯掀帘进屋时，黛玉正握着本李义山的诗集在读，听到紫鹃的招呼声，才转头看到鸳鸯。

　　“林姑娘可真爱读书，宝二爷若有你这份勤苦得一二，也不用老是挨老爷的骂了。”鸳鸯笑着给黛玉行礼后说道。

　　黛玉见鸳鸯来，笑着让丫鬟让座，又叫紫鹃倒茶来。鸳鸯赶紧拦住紫鹃，笑道：“姑娘不用忙了，我这就是代老太太看你起来没，马上就回去了，老太太等着回话呢。”因把早起老太太的话说了一遍，辞了黛玉，回正房史太君屋里去了。

　　等回过贾母，因贾母嫌小丫头们给她戴的抹额不好，鸳鸯亲手又给换了一条，贾母照镜瞧了瞧，方才满意。

　　等了一会儿，林黛玉先过来请安，祖孙俩坐在一起闲话。

　　待三春都来后，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宝玉才带着丫鬟进了正堂，被姐妹几个取笑了几句，自己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就挤到黛玉身边说话去了。

　　贾母带着她们姐妹用过早饭，又闲话消食。过会儿，就笑着说：“宝玉，带她们姐妹到你屋里玩去吧，我知道你们小孩儿家的都爱热闹，也不拘着你们了。”

　　迎探惜几人又说笑几句，就移到宝玉房中玩闹去了。

　　贾母见他们姐妹去后，自在房中跟鸳鸯几个闲聊了几句，又赏了会儿下面送上来的几盆腊梅盆景，就歪在宝座上，让丫环拿个美人拳给她捶腿。

　　正自昏昏欲睡，鸳鸯走近轻声回道：“老太太，琏二奶奶遣人来回，说是苏州林姑爷有信来，是林姑爷给老太太的信。您看，是不是带人进来。”

　　贾母有些吃惊，这不年不节的，林姑爷怎么会这时来信，还是交代给她这老婆子的，往日可没这种情况。因此赶忙叫人把林家送信的人带进来。

　　贾母见那林家来人并无惊慌悲痛之色，才放下心来，有功夫问林家诸人可好，林姑爷身子可好，林家哥儿姐儿可好。

　　问完，见林家确实没事，又闲话几句，让人把林家仆妇带出去，这才让丫鬟取来眼镜戴上，看起女婿的信来。

　　鸳鸯见老太太看完信不似往日欢喜，反倒有些神色不定的样子，沉思不语，也不敢打扰，就带着琥珀等几个丫鬟退了出去，自己在外间门口的小墩子上坐下做些针线，以防老太太叫人。

　　却说，史老太君看完女婿林如海的来信，心情复杂，五味掺杂。

　　女婿信中提及想把林家庶子记到女儿名下，她知道这样做虽说提高了那两个小崽子的身份，可对女儿和外孙女黛玉也是大大有利的。女儿百年之后有了焚香祭拜之人，就是黛玉以后也有娘家兄弟做依靠。

　　可史老太君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一想到这样一来，那两个小崽子就成了林家正经嫡子，白白的被他们分去林家多半的家私，而自己嫡亲的外孙女儿只得一份嫁妆，心里就兀自不平。

　　又想到女儿敏儿与女婿林如海夫妻一场，却连个儿子都没有，末了，倒便宜了小妾生的贱种，心中心气难平。

　　再者，她心中想着两个玉儿的亲事，若是答应了此事，她的宝玉不就得不到林家丰厚的家资了，她还是要为宝玉多打算些的。

　　就算是黛玉，嫁妆多些，将来嫁进来底气也足些。

　　史太君虽真心疼爱外孙女，但她毕竟是贾家的老太太，心里面更看重贾家，不免就把疼黛玉的心往后靠了。

　　贾母在这里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考虑着如何才能拒了此事，又让女婿说不上话来。因为实在想不出法子，又不能拖着不回信，最后只好把黛玉扯过来做借口，先拖延着再说。

　　这样一想，这日午后，也无旁人，贾母就把黛玉叫到身边，细细的讲了此事的关隘。

　　林黛玉毕竟年幼，一听此事，想不到那么深，只想到爹爹还是喜欢儿子多些，只怕已把自己忘了，不免神色黯然。

　　几年前，林黛玉得知她又有亲的弟弟妹妹时，虽也替父亲高兴，林家终于有了男嗣，可心中不是没有酸涩的。特别是想到自己要远离亲人家乡，新生的弟妹却可以常伴父亲膝下，不知多少个夜晚暗暗流泪。也曾怨过父亲，为何不把她留在身边，也怕父亲因为有了新的子女而忘了她这个离家远行的长女。

　　只是，林黛玉也知道，父亲此举是为林家好，对两个庶弟也好。因为她毕竟年幼，未曾想到林海此举对她也是大有利的，林海之所以有此想法，未尝不是思虑到此项。

　　“外祖母——”一言未了，黛玉心中酸涩，扑入贾母怀中，滚下泪来。

　　贾母心疼的搂住黛玉，一面轻抚其背，一面暗思，‘玉儿，外祖母也是为你好，这隔着肚皮的姊妹又哪有真正的亲情可言。’

　　因此叹气说道：“玉儿不要伤心，万事有外祖母给你做主呢，外祖母这就给你父亲回信，拒了这事，快别掉泪了，哭的我这老婆子心都碎了。”

　　林黛玉抬头，犹疑地望着贾母咬着唇角问道：“可父亲这也是为了林家好，再说母亲泉下有知，往后也有了焚香祭拜的子嗣，我做子女的怎能做不孝之事。”说着，想起去世的母亲，又哭泣起来。

　　贾母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又拿自己的手帕子给她揩了揩脸上的泪，劝道：“难道你那兄弟不记在你母亲名下，就不是林家的子孙了不成？傻丫头，不论嫡庶，他们总归是你父亲的儿子，是林家的血脉。再说，你娘是嫡妻，他们就是不记在你娘名下，也要叫你娘一声太太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若是成器的还好，若是他们以后不成器，还不是带累了你。”

　　黛玉犹豫道：“可是，父亲他——”

　　一句未了，贾母笑着道：“你父亲也是求好心切，失了分寸。他最疼的还是你，你娘虽去了，可也是盼着你这唯一的女儿往后过得好的，这点子事，你若不愿，他们也总会依着你的，你也不必愁，外祖母给你父亲写信说一说，想来，他还是会听我这个老婆子几句话的。”

　　林黛玉只以为他父亲真是为了提高弟弟们的身份才如此，并没想到她父亲也是为她考虑良多的。若林灿林灼记在嫡妻名下，就与黛玉在名分上是一母同出，将来黛玉就算嫁人，娘家也有两个嫡亲的兄弟依仗。

　　可林黛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嫁，哪里能想到这些。所以，贾母不过三言两语，她就觉得外祖母说的有理，也就依从了外祖母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