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暮未暮》小丑莫跳梁

1、红尘一场梦

　　我们都想在初春的柔风里泼洒下自己浓重的墨绿一页，只是春风翻错了页码，糊涂了青春。
　　我常常在想，如果八年前，我没有在那样一个无望的夜里翻出围墙，没有身无分文的逃票到那辆来上海的火车，没有在极其潦倒的街头遇见那个妖娆妩媚的翡红。我会在哪里？真的嫁给那个一夜暴富的恶心男人，还是会真的和林麒私奔，居无定所？
　　只不过是因为当时太过年少的我没有足够的勇气把林麒牵扯进我暗无天日的人生。林麒，那个在我最是无措的时候给过我一个纯粹的拥抱，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温暖的男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在红尘这个巨大的染缸里，我们有谁能如初来时一般纯净呢？在这个世界里，不过是兜兜转转，带着一身伤疤重新回归梵净。
　　我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抽着烟，看着那些斑斓的霓虹灯，像是复杂错乱的人生，红绿交错。阳台上的落地玻璃窗映出明灭不定的微光，显得诡异而寂寥。我不喜欢开灯，因为人总是在潜意识里觉得黑夜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掩盖丑陋和肮脏的东西，但是我们都忘记了，曙光总会穿破云层，和太阳并肩而来，在每一个早晨。我在看《绝望的主妇》时，看到Alice说人都在说谎，有的人在告诉自己很快乐，有的人觉得他会改变心意，有的人觉得自己没有他也可以过，每个人都在近乎绝望的说着自己的谎言，并且试图去相信在下一个黎明的时候会成为现实。我也是如此，我无数次告诉我自己，我干净如初，但是在每一个清晨，我都可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布满了肮脏的痕迹。
　　暖文或许是唯一一个觉得我干净的人，她说：“九纱，我觉得你很干净，”她指指我的心脏“这里干净。”我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说：“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干净，而且我也没有觉得那有多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我能把你保护的干干净净。”暖文比我小两岁，单纯的像是个小孩子，最开始的保护是看见她满眶的泪水的时候，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笑着对那个已经秃顶的男人说：“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我来陪你就好了。”我知道，我的漂亮和妩媚是我唯一可以把暖文暂时庇护在身后的资本。
　　暖文说她欠我的，我当时对她说：“你不用感谢我，我也不是要帮你，我在给我自己找生意。最后，你要记住，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因为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一的办法是你要变得强大。只有站在顶峰的人才有俯视他人的权力。”我不知道当时那个女孩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庆幸的是，她没有再出现在后街里。
　　我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看着最后一点火星湮灭。收拾了东西，去了后街，有时候，我所不愿意的生存方式或许是我不得不去做的。就像现在，我需要去后街，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性感的衣服，做着清高的姿势，等待着某个花钱买一夜销魂的男人。每每这时，我都觉得自己可笑无比，明明是低贱到无以复加，却装的比任何一个公主都要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