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梓木寒

4、美与佳人

　　阳光正好，三爷从玉器店取了玉，就想着去见见流苏。于是只身去了流水阁。
　　流水阁依旧繁华奢靡，莺莺燕燕数不甚数。宫慕寒穿过大厅去往后院，一层纱帘隔开身后的暧昧呻吟。铺在竹林间的石子路九曲十弯，曲径通幽，早春时节，合着前日里下的细雨，林间满满的是刚露尖的竹笋，白白嫩嫩，煞是可爱！穿过竹林，宫慕寒远远的便看见坐在亭间的流苏。
　　流苏独坐在竹亭间里，望着眼前的流水，神思却飞往那年的苏州河畔，流水淙淙，莺啼柳绿。情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就望见流水里映着的人影，便又坐了回去，笑靥可人地望向来人，宫慕寒，怡亲王，三爷。
　　宫慕寒见流苏但笑不语，明艳动人仿若刚刚路上遇见的白笋，不由笑道：“多日未见，是否安好？”
　　话里话外倒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但于寄生青楼的流苏而言，哪有什么好与不好呢？他移开停留在三爷身上的目光，望着来往清澈的流水，不言不语，浑身透着生疏的气息。
　　三爷无视流苏的冷淡态度，依旧浅笑着从袖里掏出玉佩，递到他面前：“瞧这玩意儿挺配你的，便送你做个人情。”
　　流苏随眼看去，湛青的色彩便让他心中悸动，接过手来，顿觉得温和圆润，着实是块好玉。玉上刻得的是柳竹相映，颇有风骨。衬着暗青色的流苏，叫人看了变舍不得丢手。流苏顿时觉得合眼，喜爱的紧，但思索一刻后却摇着头将玉递还给了三爷，淡淡笑着说道：“三爷抬举了，流苏不配。”
　　刚站起身，却不料盘膝久坐，血脉不通，腿脚酸麻，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直跌进三爷的怀里。便连累着三爷也一同坠入这河水中。
　　好在水由外引进，本就不深，三爷扶了流苏轻巧的上了岸。虽然跌落水中，三爷并无不快，反而眉眼间盛满了笑意。流苏正约莫着三爷的一身衣裳该如何，三爷就道：“可方便去你那换身衣物？”
　　“自然。”流苏带着三爷回房，原伺候流苏的三个童儿见自家公子湿了全身回来，忙不迭地备热水，干净衣裳。
　　“风，你去亲王府给爷取身干净衣裳。”流苏吩咐道，”颂、雅，快伺候爷沐浴。”
　　三爷除去衣物，却看见流苏依然合衣而立，虽是阳春三月，但这湿衣在身，却也冷得很，三爷招手将流苏唤至跟前，调笑道：“怎的，还羞了不成？”
　　流苏垂首不语，硬是被三爷修长的手指挑起下颚，对上一双饶有兴趣的丹凤眼，不知怎的，流苏心神微乱，急忙别开眼，身体却在宫慕寒的掌控下轻颤。
　　“公子，爷，水备好了。”颂、雅候在门外恭敬地提醒。
　　三爷这才松开桎梏住流苏的双手。面色恢复成那处变不惊的模样。
　　“进来。”流苏怔了怔才吩咐了颂、雅二人。
　　“是。”颂、雅刚应承下，流苏便避出了里室，独自在院子里候着。春风料峭，流苏不禁打了个颤，又独自想起几年前的苏州河畔，杨柳依依的早春，策马扬鞭的两个少年。无奈嘲笑自己，既然已别，心只怕已寒，现在徒有思念又是为何？况且，自那天起，就注定不能再相守相爱，倒不如早早断了的好。
　　直到送了衣物的风唤他，流苏才从冥思中回神。“公子，三爷留了件物什给您。”
　　流苏从风手中接过，果不其然，是那块柳竹玉。这玉是他早年极爱的，而现在，无这样的风骨又怎配得上这样的玉？何苦白白糟蹋了东西。吩咐风将玉佩收好，才想起要换身衣裳。“风，备水，沐浴。”
　　风却淡然道：“公子，三爷送的，还是得收。”
　　流苏兀的怒起，笑骂道：“好个风，等着你那公子被冻死吧，看谁还会收留你！”
　　风收好玉佩，依旧没有好脸色，“公子既然想冻着，执意染上风寒，即便颂、雅心疼死，也不会改变主意，风不过是顺着公子的意罢了。”想到公子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自觉的，字里话间，都带来一股子火味儿。
　　流苏自知风是关心自己，又打了寒战，软声求道：“好童儿，千万得瞒着颂、雅。”要是被那俩儿磨人精知道，不知会怎的挨骂呢！
　　能如何？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任命的准备焚香沐浴去了。
　　流苏“唉唉”的叹气，怎么就瞒不过风的眼呢？自己故意的有那么明显么？算了，为了三爷的事只能这么办了，至于颂、雅，就叫他们去忙其他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