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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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逃出来的是个连续杀人犯，作案对象多为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青峰君！”被无视的金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怎么了？”青峰大辉一副刚回神的样子。
“刚才我说的你都听见了吗？”金村按了按太阳穴。虽然之前青峰就不怎么听他说话，但像这种明显神游天外的样子却是最近几天才开始的，不仅如此，最近青峰脸上还会时不时露出奇怪的表情。金村看了眼青峰，那样子显然是什么也没听到。他叹了口气：“……算了，这样的情况也在预料之中——关于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我把资料全部都整理出来了，你记得看。”
金村把一叠资料放到青峰的桌上，戴上帽子向门口走去。
“今天我巡逻。”
“——OK。”青峰靠在椅子上懒懒地挥了挥手。
唇上似乎还留有不属于自己的触感。
青峰回忆起那日的情景。
最后他是被喘不过气来的赤司推开的，没想到赤司力气会那么大，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赤司一直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没事——”青峰走近赤司，正准备问他“没事吧”，话还未说完便被强行截断。
——被赤司的手。
低头站在原地的赤司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伸出一只手准确地盖住了青峰的双眼。
“别看我。”
赤司的声音比起平日而言多了一分难以发现的慌乱。
覆在青峰双眼上的手有些发烫。
隐约察觉到这些异常之下所蕴含的意味，青峰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难道……”
“不准说。”
沉默了大概两分钟——或者更久，赤司放下了手，转身背对着青峰。“……回去吧。”
“……嗯。”青峰回应道，默契地跟在赤司身后。
海风掠起赤色的发，露出了走在前方的人微红的耳尖。
「……装没看见吧。」
青峰将视线移向被夕阳染红的云霞。
在那之后，尽管没有明确地说明，两人却默认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赤司也渐渐习惯了偶尔的亲吻。
赤司不会主动做什么，但是只要青峰吻他的话，他就会伸出双手回抱青峰——像是借此来回应青峰的感情一般。
这是青峰从近几天的观察中得出的结论。
“我们现在……算是恋人吧？”青峰望着天花板，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不在这的另一人。
视线游移间，无意中扫过桌上放着的一叠资料，他记起这是金村走之前叮嘱他看的。
“上面又有什么麻烦的任务了吗？”他漫不经心地翻开码放整齐的文件。
本以为又是什么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在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青峰的眼神瞬间凝固了。
“那个混蛋——！”
他失控地将手中的资料重重扔向墙壁。
片刻之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想到三年前被抓捕的杀人鬼居然逃出来了……说到底这种人就该立刻处以死刑才对，谁知道精神失常是真的还是假的。”巡逻中金村一边念叨着，一边神经质地确认了好几次枪的位置。
“说起来……青峰君好像也参与了抓捕那个杀人鬼的工作？”
“好久不见，青峰警官。”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于此同时，青峰感到腰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还记得我吗？”
“……你是……”还未接通的手机被人从手中拿走，青峰试图转身，抵在腰间的锐器立刻没入了他的后腰，一阵刻骨的疼痛瞬间向他袭来。
“哦呀，可不能乱动哟，我的手可不像从前那么灵敏了啊。”
“菅野……你这混蛋真的逃出来了？”青峰忍住疼痛和血液流失带来的晕眩感，盘算着脱离现状的办法。
“托您的福，虽然废了一只手，好歹还是出来了——我可是很期待和你再次见面呢。”菅野像是思考着什么似地歪着头，忽然说道：“呐，警官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庆祝我们难得的再会呢？”
不断有鲜血从腰间的伤口流出，青峰头一次感受到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太大意了……明明之前金村就说过了……」
因为收到菅野逃狱的消息而过于震惊，再加上最近在这个地方的安稳生活使他放松了警惕，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菅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然后传来什么东西和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你醒着可就不太方便了呢。”
在反应过来之前，青峰便因吸入突然喷过来的气体而失去了意识。
“用火焰来庆祝一定很合适吧？”菅野从外面车库找来汽油，洒在房子周围之后，点燃打火机将之丢了进去。
四溢的汽油在接触到火星时立刻燃起了更大的火焰。
“再见了，警官大人。”完好的左手握紧了几乎只剩骨头的右手，菅野看着逐渐蔓延开的火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05.
无事可做的时候赤司喜欢到海边坐着，听着浪涛声与海鸟的啼叫心就会慢慢地平静下来，不会再去想什么过去、或者对青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太阳渐渐西斜，暮色一点一点侵染了幽蓝的海面，随着波浪的翻滚涌动着金色的光芒。
赤司想起了他与青峰的第一次接吻。
虽然对“接吻”这件事有所觉悟，但真正实施之后还是会觉得别扭，身体深处的热度似乎在一瞬间全部向外倾泻而出，这陌生的感觉令他不知所措，一时间，他也只能笨拙地用手掩住青峰的双眼让他别看。
趁着青峰出去工作的时候，赤司查阅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大致明白了那种感觉可以称之为“喜欢”。
喜欢……青峰大辉？
确实，从一开始他对这个人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并不讨厌被对方触碰，那么，这就是喜欢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赤司征十郎喜欢上了青峰大辉。
——他思考了整整一天，得出这个结论。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赤司也不会逃避，他开始回应着青峰的每一次亲吻。
然而，除了在亲吻的时候回抱对方，赤司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来传达这份感情。
“大辉那么笨，会明白吗？”
看着翻滚的金色浪花，赤司露出了困扰的神情。
小镇中央的钟塔传来“铛~铛~”的响声。
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金村也早就巡逻完毕回了自己家，按理说，青峰应该在半小时前就来海边叫他一起回去，可是直到现在该来的人却仍未露面。
视线刚往青峰所在的警察驻在所那移动，就见一缕黑烟从驻在所边上的树林中冒出。
不好的预感笼罩在赤司心中，他快步向驻在所方向跑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周围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在拨开最后一丛树枝的同时，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呈现在赤司眼前的是一场浓烟与烈焰的盛大舞会，熟悉的建筑披着火焰的外衣逐渐扭曲了原本的模样。
经过最初的怔忪，赤司果断地拿出青峰给他的手机拨通了金村的电话，让他立刻叫人来救火——小镇人口不是很多，住得比较分散，所以直到赤司过来都没人发现这里着火。
挂断电话后，他决然地冲进了舞动着的炽焰中。
「大辉在里面——」
不知哪里来的直觉告诉他，青峰大辉仍然在这所房子的某处。
整栋建筑在火焰的攻势下变得摇摇欲坠，甚至有的地方的天花板已经开始塌陷了。
盘旋着的烟雾妨碍了赤司的视线，他捂住口鼻，向着自己感觉到的那个方向走。
「还不能……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高温和浓烟的双重攻击下，体力和意识一点点离赤司远去。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跳动的火光中。
06.
“你的选择是？”
「救他。」
“……我明白了。”
突然出现的人手中浮现出一缕金色的光芒，他用发光的那只手慢慢覆上赤司的双眼，仿佛受到这道金色光芒的引导，越来越多金色与红色的光从赤司体内溢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金红色的巨大球体。
金红色的光球像是有着自我意识般，穿过浓密的烟雾与狰狞的火焰，来到位于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在某个位置停了下来。
在那里，躺着一个布满血迹昏迷不醒的人。
火势尚未蔓延到那，但四周的温度已处于极度危险的范围。
光球在半空中停了一会，然后慢悠悠地落了下去，在那个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金红色的透明壁障。
不断有丝丝缕缕的光线从金红色的壁障上剥离，一点点钻进了男人受伤的部位。
“……赤司……？”
昏迷中的男人忽然睁开双眼，迟疑地叫出这个名字，却在下一刻再度陷入沉睡。
周围的墙壁终是没能抵挡烈焰的入侵，火光还是蔓延到了这间屋子。
透明的壁障被炙热的火焰压缩，勉强维持着能够护住里面的人的程度。
而此刻，外面终于传来了喧闹的人声。
「大辉……我们这样，算是恋人吗？」
金红的光芒在青峰的身上若隐若现。
「多年以后，也许你会忘了我。但是，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记得我。那么，就算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只要你还记得，我就依然活着。」
07.
一张像是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掉在了这块还未被火焰蚕食的地面上。
虽然并未接触火焰，周围的高温却也使它迅速接近了燃烧的临界点。
从边缘开始，被高温碳化的痕迹一点一点侵入它的中心，卷曲的边角如花瓣一般将中间的字迹凸显出来。
——「赤司征十郎喜欢青峰大辉」。
除此之外，在这句话的边上还有一个被胡乱划掉的“×”的痕迹，以及，仿佛肯定般的，完好的“√”。
代表被碳化的黑色最终占领了整张纸，大门被破开所带来的热浪无疑给了脆弱的它最后一击，从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细小碎片中再也找不回任何一丝它原本的模样。
08.
半个月后，青峰伤愈出院了。
以医生的话来说，按他当时那伤势，即使没烧死呛死也该失血过多而死了，能那么快康复简直是个奇迹。
在养伤的这半个月内，他发现所有人都忘记了“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是，那个人确实存在过——青涩的双唇、柔软的赤发、温热的掌心，以及，每一次拥抱的感觉，他都好好地记着，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拨开最后一丛树枝，出现在青峰眼前的是已成为废墟的驻在所。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跨过曾经的门，踏进了黑色的灰烬中。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赤司征十郎这个人是存在的对吧？”
“回答我啊，赤司——”
他脱力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碎屑与灰烬之上。
突然，灰烬之中埋藏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颗圆圆的，金色的玻璃球。
大概是他刚才的动作使得这颗原本隐藏在灰烬下的金色球体滚了出来。
青峰盯着仍在滚动中的玻璃球，恍惚中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似乎在许多年前，曾经同样有一颗宛如宝石般的玻璃球掉落在他面前。
“……是你吗，赤司？”
青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颗金色的玻璃球，像拥抱什么似的紧紧地环抱着双手。
09.
去过青峰家的人都知道，在这位镇上最年轻有为的巡警家中的玄关附近的柜子上，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两颗漂亮的玻璃珠。
一颗金色，一颗红色。
灿如晓辉，暖若夕阳。
每当阳光透过它们的时候，就会折射出金红色的光芒，仿佛遗落此处的宝石。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4-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