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青赤]The lost Ruby》皇苍星

1、01-03

　　The lost Ruby
　　※警察青峰×人偶赤司

　　01.

　　“这种女孩子玩的东西我才不要！”嫌弃地看了眼手中精致的人偶，八岁的青峰大辉用力将之从身旁敞开的窗户丢了出去，然后在纸门边捡起摆在回廊上的鞋子光脚跑向小院外的树林。
　　“臭小子！这是妈妈在祭典上特意选的，你居然把它扔了？快给我回来！”青峰的妈妈一改之前的优雅，踏着木屐追了出去，但她实在小瞧了自家儿子的躲藏功力，才刚进入树林，就完全没影了。

　　“……终于回去了。”在看见追着他出来的母亲放弃继续寻找后，躲在树上的青峰松了口气，顺着粗壮的树干滑了下来，辨别了一下方位，在身后不远的草丛中找出了之前藏在这里的网兜。
　　“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果然还是抓蝉比较有趣。”盯着距此大约十米远的一棵树上鼓动着腹部发出鸣声的黑褐色虫子，他以不会惊动它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

　　寂静的小院一角，被丢弃的人偶静静地躺在地上，之前跑出去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它的存在，掠过它先后进入了那片树林。
　　人偶露在外面的绯色眼珠对着林子入口的方向，午后的阳光投注其中仿佛为之注入了活力一般，令其折射出生命的光芒，那些光芒汇聚成无形的目光追逐着光脚奔进树林的身影，平静而执着。
　　映在冰冷的玻璃眼珠中的人影越来越远，最终不见，人偶眼中最后的一丝波动也消失了。

　　带着暖意的夏末微风捎着林中的阵阵蝉鸣拂过这安静的院子，遮住人偶大半边脸的发被风撩起，露出了空荡荡的左眼——原本应和右边一样的红色宝石，已不知所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追出去的女人没多久就折返了，被虚幻的目光追逐着的人却并未和她在一起，在她身后的树林中，褐色的虫子依旧不知疲惫地鸣叫着。

　　天色开始变暗了，有轻微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传来。

　　脚步声的主人走出树林的阴影，在破损的人偶前停了下来。
　　“……真可怜。”
　　他俯下身，打算捡起地上的人偶。
　　在接触到人偶的时候，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有意思……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看着人偶仅剩的一只眼珠，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渐渐接近的蝉鸣打破了之前的宁静。
　　不知何时，神秘的男子和破损的人偶都已消失不见。

　　走出树林的青峰对于今天的收获十分满意，脚下的步子也因此轻快了起来。
　　在踏入院子的时候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借着快要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的太阳的光芒，那个圆圆的东西瞬间反射出的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走到被踢走的东西附近蹲下来仔细地寻找着，然后，那颗宛如红宝石一般的玻璃球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中。
　　“……什么东西？”青峰好奇地捡起它，正准备好好观察，一束刺目的光线突然照向他。
　　心里闪过“不好”二字，青峰急忙站起来，顺手将那颗红色的玻璃球放进裤袋，准备迎接站在回廊上举着手电筒的母亲的怒火。

　　——虽然不知道那颗玻璃球是什么，不过，那时的青峰大辉确实被它瞬间闪现出来的光芒所吸引。

　　02.

　　因为多次无视命令而被忍无可忍的上司一脚踢到偏远小镇上做巡警的青峰大辉，虽然对查案审讯之类的完全不行，但在追捕方面却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在来到这个临海小镇之前也曾多次成功逮捕犯人，说起来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劳，如果不是他总不把上司的命令放在眼里，关键时刻老找不到人的话，怎么也沦落不到要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巡警的地步——话说回来，这个地方真的需要巡警吗？
　　来到这已经一个星期了，作为巡警，青峰每天与其说是在巡逻，不如说是在闲逛。
　　“啧，无聊死了。”青峰抓了抓头发，眼神倦怠地看着柏油路上一只鸽子悠闲地啄食着不知是从哪个粗心的家伙的米袋里洒落的米粒。
　　镇子不是很大，就算加上周边的农田，也只是骑着机车几个小时就能逛完的程度。在连续吹了一周海风之后，青峰终于意识到这次真的是把樱坂警部惹火了，连打过去认错的电话也被对方敷衍说什么“诶？青峰君没有做错什么啊，只是看青峰君那么辛苦所以就想让你暂时去那里休息一下——怎么样？那个地方不错吧~”。
　　“——那个死女人！”稍微想象一下，樱坂警部那张恶意的笑脸就出现在青峰脑中，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只听见“啪——”的一声，刚在路边便利店买的冰牛奶便不幸地成为了牺牲品。
　　青峰本来就很黑的脸变得更黑了，他阴沉地走向拐角处的垃圾箱，将手中死不瞑目的牛奶盒子丢了进去。
　　就在他转身准备返回局里给他安排的住所冲个凉换身衣服的时候，墙角尽头的一丝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位于两座房子之间的狭缝仅能容一个成年男子进出，由于被两旁的屋檐遮挡，即使是在这样晴朗的夏日，狭缝也依然随着长度的延伸越显阴暗。
　　大概是这几天实在太过无聊，青峰没有多想就越过垃圾桶走了进去。

　　“这个是……人吧？”
　　青峰顺着狭缝走进去，在接近尽头时发现了他的“猎物”。
　　阳光被头顶的屋檐和身前的墙壁阻断，在这缺少光亮的情况下，为了看清墙角的物体，青峰蹲了下来。
　　——就算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依然可以分辨出的白皙肌肤，虽然略微偏低却依然透着生命的温度的身体，以及柔软的、不知为何有些令人怀念的头发。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眼前的物体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发生了什么？」
　　做了几年警察，使他养成了在发现身份不明的人时第一时间就去思考类似问题的良好习惯。但这次莫名地，这些疑问只一瞬就被青峰抛之脑后，他伸出手将沉眠中的人抱起，从幽暗的狭缝间慢慢踏入充斥着阳光和海风味道的夏日街道。
　　暗色像被慢慢揭开的幕布般一点点褪去，阳光一寸一寸洒在青峰大辉与他抱着的人身上。
　　然后，那个颜色瞬间夺取了他所有的目光。
　　红色。
　　——带着一丝熟悉感的颜色。

　　03.

　　“哈……”青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翻着手中的杂志。
　　一旁悄悄看了他很久的金村放下一直拿着的茶杯，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青峰君，据说你最近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从早上走进值班室起就发现金村老看着他欲言又止的青峰合上杂志，挖了挖耳朵：“你纠结了一早上就是想问我这个？”
　　“呃，我们好歹也是警察，这种事还是按规矩来办比较好……”尽管已在这个地方工作了十几年，论辈分还是青峰的前辈，但由于性格比较软弱，金村还是因青峰一句话变得局促了起来。
　　“规矩什么的烦死了，反正这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样都可以了。”青峰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这样不太好吧？上面才传来消息说最近有个重犯越狱了——诶？青峰君你要去哪？”
　　“巡——逻——”

　　青峰走在不知逛了多少遍的街道上，一边抱怨着南方的夏天真是热得叫人想跳进冰窖，一边想着刚才金村最后所说的话。
　　“上面那些混蛋们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让犯人逃走了？”他皱着眉，并不打算去问逃脱的犯人是谁——由于他经常闲不住到处跑，所有上头传达的消息都是由金村接收之后告诉他的——即使知道是谁，现在处于这样的身份之下，他也没有抓捕的权利，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反而可以少些烦恼。
　　“不过金村那家伙该不会是在怀疑赤司是逃犯吧？”

　　赤司——赤司征十郎，正是那天他在狭缝间发现的身份不明的人。
　　在被青峰抱回住所没多久，这个人就醒了，虽然以锐利的眼神看着他，却是个只记得自己名字的人。
　　“明明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却还那么嚣张。”青峰背靠着路边的围栏，向后仰着头，感受着日渐习惯了的带着腥味的海风。
　　“不知道是谁明明该去巡逻却在这偷懒。”
　　突然传来的声音令青峰吃了一惊，他迅速直起身——由于过于突然而没有控制好力道，导致在一瞬间他还以为会折断脖子。
　　青峰抚着自己的脖子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和不知埋藏在脑海中哪个角落的绯红同色的发，被从青峰背后吹来的海风弄乱，那双饶有兴味地看着青峰的眼，一边是温暖的红，一边是耀眼的金。
　　伸向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瓶明显冷藏过的水。
　　——这人正是几天前被他“捡”回家的赤司征十郎。
　　“啊，谢了……赤司。”青峰搔了搔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
　　“你打算在这里和海水一起被蒸发吗？”

　　赤司走到青峰身边，微微抬头看着他。“在想什么？”
　　“……你到底是谁……之类的。”青峰扭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
　　“无聊的问题。”赤司夺过青峰手中的瓶子，举起手将剩下的水从青峰头顶浇下。
　　“——喂！你干嘛啊？！”虽然立马躲开了，青峰还是不可避免被淋了一头。
　　“冷静下来了吗？”赤司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淡然地看着跳脚的青峰，“也许是天气太过燥热你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除了是赤司征十郎还能是谁呢？”
　　抹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被看穿心事的青峰扯着衣服下摆擦拭脸上的水，避开和赤司的视线接触。赤司说的没错，此时的青峰确实怀着原因不明的急躁——尤其是在早上听了金村的话之后。他清楚这并非是在怀疑赤司是逃犯，而是由于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还未搞清楚的东西。赤司征十郎之前到底是什么人他并不怎么在意，不管他是谁，此时也只是赤司征十郎。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急躁？
　　到底是什么被忽略了？
　　青峰藏在衣服下的眉拧了起来。

　　“你想感冒吗？”赤司扯下青峰的衣服，看了眼立在小镇中央的钟塔——即使从这里看过去，也能清晰地辨认出指针所示的时间。“这个时间，即使回去也不算早退了。”
　　“赶紧回家换衣服。”
　　最后，赤司看着青峰这么说道。
　　——也不知是谁害的。
　　当然，青峰只是在心里这样吐槽了一下，对于赤司言语中的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

　　“你这人还真奇怪。”回去的途中，青峰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句话。
　　赤司停下脚步，向青峰投来疑问的眼神。
　　“通常失忆的人都会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你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
　　“……或许是那丢掉的过去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也说不定。”赤司依然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似乎过去真如他所说一般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一点就足够了。”
　　“……什么？”
　　迎向青峰好奇的目光的是，赤与金交汇而成的温暖笑意。
　　“——我是赤司征十郎，从十天前开始。”
　　“哦？”十天前不正是他把赤司捡回家的那天么？这样想着，莫名的暖意从青峰心底深处缓缓涌了上来。
　　这句话如同宣示着青峰大辉这个人对赤司征十郎的特殊性一样，被黄昏的阳光加热，溢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要被蛊惑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青峰的身体就不自觉地行动了起来。
　　离那张脸越来越近，几乎都能感觉到对方头发的触感了。
　　赤色与金色的双瞳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仅迟疑了一瞬，便俯身撷取了那人的双唇。
　　「——即使之后被杀掉也无所谓。」
　　随后，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沉入了那双异色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