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暖诗

1、第 1 章

　　（1）
　　Thorin和他的两个小侄子们相处得并不好。
　　若是不信的话，尽可以去问那两个埋在泥巴堆里的小家伙，他们一定会边互泼着泥浆边张大嘴像小兽那样嚎起来：“我们讨厌他，他也讨厌我们！”
　　把镜头四处转换一下，运气好的话能十分有幸地见到Thorin撇着嘴的苦笑。
　　像其他故事都有的固定章节那样，这当然要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说起。

　　说起这次见面，双方都很紧张——
　　Thorin已经有很久没见到这两个小家伙了。上一次见到他们时那就是两个不断做着自我圆润翻滚运动的团儿，而且他每一次靠近他们都没有好事发生：抱起来他们就撒尿，喂东西他们就喷他一脸，两双爪子从来不肯安静地乖乖放下一直张牙舞爪，连看看的时间都限制好了，看他们看久了就又闹又哭……他是真的怀疑过这俩小恶魔是不是哪个谁错从摩多捡回来的。
　　但是就像Thorin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好事发生，但他也不觉得这是坏事，跟挥起刀剑砍掉谁谁谁的脑袋胳膊腿子什么的相比，被小孩子糊一脸真是太他妈的温馨了。他只是有点抑郁，只是有点：怎么就偏偏对我这样呢。他觉得自己的长相算是挺温和又英俊的呀。

　　而另一边两个小家伙也很紧张，他们听说过很多睡前故事都是关于这个听起来就屌炸天的舅舅的：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砍了三天三夜眼睛都没眨一下……Thorin的故事对他们十分受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嘛，妥妥的。
　　他们对这个舅舅其实没多少印象，太小了嘛，而且尿了这么一个厉害角色一身这种事，咳，嗯，还是不记得的好，嗯。
　　其他人倒是没多大感想，该唱歌的唱歌，偷吃的偷吃，还是一副平常的乐天模样。

　　大长桌已经摆放上了不少琳琅满目的食物，屋子里的矮人们都还忙着其乐融融的聊天，不时还撞来撞去，发出“碰——”的巨响；kili和fili从一开始就盯着那盘土豆——他们一向是专一的人——一旦它上桌，他们就打算冲刺过去抢占最近的两个位子。
　　这才不幼稚呢，会觉得幼稚只是你失去童心了好吗。
　　他们就在这时候碰见了Thorin，是真正意义上的“碰”。
　　碰——
　　画面就定格在那了，一时间天旋地转，fili撞在kili身上，kili撞在thorin身上，还没上桌的那盘土豆撞在thorin的脸上。
　　——啊多么痛的领悟。
　　Thorin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他当然搞不明白什么情况，刚进门就被糊一脸土豆不是谁都碰得上的——眼皮底下的两个小毛球，黑的那团就哭起来了，攒起小拳头往自己的腿上砸，声音尖锐得悲天怆地：“还我土豆还我土豆你毁了我的人生！！！！！！！！”金色的那个相比之下还算是冷静，只是一脸的四十五度角忧伤：“没有意义了，没有意义了……”
　　Thorin挂着一脸的土豆细思极恐。

　　这次的会面并不怎么愉快，尤其是后来的事。他从别的矮人那听说kili和fili的打算后，竟然还感到好笑起来并打趣道：“孩子们总是幼稚的。”
　　“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是不好的！”kili大喊道。
　　“连孩子都知道这样的事情！”fili大喊道。
　　Thorin回过头看着这两个脑袋叠在一起变成团子的兄弟，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说辞回他们。
　　“你没什么可说的了！”fili大喊道。
　　“因为我们是对的！”kili大喊道。
　　他看着这两张圆咕隆咚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一朵暖呼呼的小花苞在他的心房开起来，输送给他很多奇妙的情绪。
　　比如他想试试捏捏这俩毛团粉红色的脸颊，想握住他们柔软的小手，想揉揉他们看起来乱糟糟的头发之类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其实也很幼稚。
　　所以他就妥协啦，轻易就妥协啦，他想向他们道歉，想告诉他们自己是错的，他们是对的，告诉他们——他们当然是对的啦全世界的正义都应该站在他们那边才对，他们这么可爱。
　　他是这么打算的，也的确这么去做了，正当他进行第一步：靠近，还没进行到弯下腰这一步时，那两个毛团又撒丫子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砍腿啦——！”这是kili。
　　“砍胳膊啦——！”这是fili。
　　Thorin保持着靠近的动作呆在原地歪头想了想，然后觉得，还真是可爱啊。

　　山下之王这次的到来其实是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他们的地盘附近最近隔三差五能看见熊，身材很魁梧的那种，不多，就零零散散的，也没进入领地，就在边界忙活，看见矮人也不攻击，就急着跑开。
　　对此fili的评语是这样的：“他们就像没吃饱时候的kili。”
　　然后kili一脸崇拜地看着fili点点头。
　　Thorin都不知道他在点什么头。
　　算了这不重要。
　　他向着两个小家伙弯下腰，脸上堆满了温和：“你们两个见过那些丑陋的东西？”
　　“见过！”kili大喊道。
　　“见过！”fili大喊道。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他们就这样对视着，气氛有点尴尬。
　　（怎么回事，这两只毛球只会大喊着交流吗，还有说话不能说完整吗，说话说一半的人都该拖出去砍掉下巴你们知道吗。）
　　边上的Balin憋着笑，他觉得自己有好几十年没看见Thorin憋屈的脸了，不过他还是站出来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能和我们说说在哪里吗？”
　　“说不清！”kili大喊道。
　　“我们得走到那里才认识路！”fili大喊道。
　　矮人们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有觉得没进行攻击就别管它们的，有觉得直接上去就给它们几斧头的，有觉得搞不好是小孩子眼花看错了的，有觉得去森林里散步也不错的，有觉得没吃饱的，有觉得该让fili和kili带路去看看情况的。最后这条当然是Thorin觉得的。
　　Kili和fili表示同意，他们之前在那个地方种了好多好多Dwalin的胡子，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出来更多的Dwalin呢。
　　“你们什么时候干的？！？！？！”Dwalin双手为时已晚太多地护住胡子，眼睛里的光线碎了一地。
　　“我觉得是晚上喔。”回答的是Balin。
　　“你知道？！！”
　　“我知道啊，我在场嘛。”
　　这俩就这样打打闹闹地闹出了屋子，嘴里还嗷呜嗷呜的。
　　Thorin觉得头有点疼。差不多每次参加议会到后面都是哇啦哇啦哇啦，根本听不清楚谁的话，有的时候谈论声音最大的还不是议题而是等会儿去哪散个步啦之类的，一片混乱里还能唱起歌的那几个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甚至唱的还不是一首歌——但决定还是要他自己来做。
　　他刚想起身发火让所有人安静闭嘴，两个小家伙就爬上了他的大腿，身姿摇摇晃晃的——他立马又平平稳稳地坐了回去。
　　“我们可以带你去！”kili这次不大喊了，他兴奋得脸被涨得红红的，看上去真想咬一口。
　　“你带我们一起去，好吗？”fili用力眨了眨眼睛，里面住了两颗亮晶晶的钻石。
　　Thorin的心情终于有点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