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刻》薄荷棠

5、神言

　　我尾随那个老师到档案室。因为时间控制的好，我并没有和下课的孩子或是老师打上照面。
　　“我要找王顾婷的资料。”
　　“为什么？哪个班的？”
　　糟糕，情况不妙啊。档案室的老师也来插一脚，我要如何遮掩此王顾婷，非彼王顾婷？
　　“转学么？”
　　十几年前的学生转学，我要这么暗示么？
　　“受人之托，帮忙查一下。”还好，这个老师比较机灵。我松了口气。
　　电脑桌前的女老师推了推眼镜：“学籍号给我一下。”
　　眼见资料唾手可得，我再次隐了身，从半开的门缝中挤进去。
　　恰好就在此刻，档案室的老师手机突然响了，“我去接个电话。”由于猝不及防，我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便在隐着身形的情况下，和档案室的老师撞了个满怀。
　　“撞死我了。”她边揉着手肘边站起身来。
　　档案室里的空气几乎凝滞了，在那个戴眼镜的老师朝着我的方向，看着我，指着我，问我是谁的时候，我诧异的发现，那双隔着玻璃片的眸子竟然映出了我的影子。

　　距离我的世界末日还有两天的光景。
　　夺门而出的我，以及狼狈不堪的心灵，是如何停住脚步的我不知道。可能心痛得膝盖都弯曲了，脚趾都感受到了刻骨铭心。也可能，我的冲动，只能把我送到这里，就只能用泄气来代替了。
　　一阵风清婉扑面，潮湿离去。太阳用树枝遮住脸，不忍直视我的泪流满面。
　　我像个世纪末的小丑，痛哭流涕只为流淌心里的那条河。否则，老是逆流而上，快乐会像伤痛一样汩汩地流血。
　　眼泪流过一轮，又一轮。他暖人的怀抱，他暧昧地挑逗，他的笑，他的话，他的真他的假，记忆里有关他的一切，天旋地转。
　　许是气压低，疲惫感蹭蹭冒上来，我觉得心脏猛然被狠狠揪住，胸骨后面流淌的血液似受到了压迫一般。我只得大口喘气，而眼前明亮的世界，在这清晨的颓废中慢慢发黑。
　　“我爱你，真是件比世界末日还可怕的事。”

　　在这危机的当口，档案室的窗户被风顶开，一缕柔和的风从右耳从容游过，顺带飘来一张主人不详的纸张。
　　一根神经被立刻绷紧。随后的数秒内，我总共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截住那张意外的白纸。第二件，更换了那个戴眼镜的老师第一执行要事——为我找资料。第三件事，我看了眼跌在地上的手机仍保持着通话状态，立刻在这个校园内施展了结界。
　　“你那边怎么了？有蟑螂？我巡视完教室了，这就过去。”
　　我挂掉电话，去窗边看了看。结界已经建立完成，一个透明的薄膜正覆盖在校园这一地域。
　　其实，结界的建立，我只在人类的家里尝试了一下。这要用到言灵的另一个形式——祝祷，即用歌声念唱言灵特有的神词。根据神词，神力，音量以及言灵的念力，会在特定范围内树立起人类看不到的结界或者与天地万物缔结的契约。如果神力足够高强，也可以麻木一些神氏的视觉。
　　我拿出刚刚保存的纸张，幸好有这张纸的提醒，才使得我想起来言灵的另一种形式——神言。
　　言灵除了神音外，还可，以文字的形式来施展，也就是神言。在神策里有一个关于神言使用的内容：言灵需要大范围使用时，因为神音的范围有局限性，是可以用神言来代替传达的。尤其是消除或封印记忆这种针对性强的内容。用神力建立起一个结界相辅助，是可以提高神言的准确性和普及性的。但是，如此大范围的调度，会十分消耗体力和神力，所以应尽量避免长时间的使用。
　　无论如何，不能让我的行踪暴露。
　　我并没有选择大范围的调动人类来加快速度，欲速则不达。结界的稳定性尚不知，神言最终消除记忆的效果也还未知晓。
　　一会，电话那头的老师也加入到寻找资料的队伍中。事态略有平稳后，我择了一下神言所用的纸张，选定那张偶然的天外来纸。
　　神言的字斟句酌费了我一番功夫。关键是以我为中心的所有记忆要如何表达。这又分为两部分，一个是过去的人类我，还有就是今天我的到访。如果想兼备完整简洁且执行力强的话，最好分两个神言来表述。但是，结界所用的祝祷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再加上两个神言，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能会有些吃不消。况且，大环境下，神力单薄的言灵者只身在外，是不是有点羊入虎口的危患？
　　档案室整点的钟声响起——现在已经１２点了。马上就要到午休的时候了。档案室内的资料已经尽数搜罗。现在着实没有时间去想其他更完善的方案了，只能用两个神言来以绝后患。
　　纸张迅速被我染上墨色。
　　我将两张纸依次抛入结界的高空。
　　神言在结界内发出耀眼的光芒。就这样，莫小鱼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了，至于我今天的到此一行，也被一并抹除干净。看着记忆销毁，我那人类残存的心脏开始忍不住地动摇。

作者有话说

　　对于言灵者来说，除了神力体力外，还有念力要修炼。
念力是指意识的集中，意念的纯净。念力强大可以辅佐神力，因为言灵法力不强，而且祝祷所召唤的契约消耗多为神力，这点是言灵独有的。所以念力的辅助很是必要。但这一项的修炼不仅枯燥，而且极其困难数十年数百年能有一点进益，都是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