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繁花尽》墨染流年54

1、花魁

　　燕国。
　　天元二年，京城里最大的烟花苑缀锦楼里宾朋满座。
　　“朱兄，这冬儿姑娘到底是如何娇媚？把你这一贯不入青楼的人魂儿都勾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打趣着他对面的青衣男子道。
　　“王兄莫要笑我，你有所不知。那日去赏雀舌花会，巧遇冬儿姑娘，她一身白衣胜雪，轻纱遮面。正值清风拂过吹起面纱，我有幸一睹其容颜。乌发如瀑，肤白若雪，当真是貌若西子，尤其那一双乌黑的眸子，波光流转，清澈沁人。看过去，直让人忘却前尘往事一般啊！”朱姓公子白袍白扇，说的时候一脸神往。
　　“朱兄真有你说的这般风采？我倒不信了，能有我的朝霞好？”姓王的书生搂一把身侧贴着的红衣女子不置可否。
　　那女子听了一阵娇笑，道：“你说你们俩人，自顾着讨论花魁的样貌到底如何，还不如赶紧拿出银子来去试试运气呢，光在这动嘴皮子就见到了？”
　　话毕，朱公子面露难色。
　　“美人儿，我这不是舍不得银子给了别人嘛。”王书生调笑。
　　“少来，当我不知道？你是拿不起这银子才对。要不然，你哪里还记得我是谁呀？！”朝霞嗔怪地拿着团扇轻拍了王书生一下，
　　王书生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倒说说，这花魁李冬儿到底比你如何？在这缀锦楼，我的朝霞可也是姿容出众的呀。”
　　“朝霞野花一朵，冬儿可是雀舌花。”
　　“朝霞姑娘这话当真妙，李冬儿堪比雀舌花！”
　　久不语的朱公子听到朝霞的话拍手赞同。
　　雀舌花乃燕国独有之花，花色雪白，犹如琼雕玉琢，京城内遍植，此花花香馥郁，枝叶常绿，最珍贵的是它有药用价值，解毒功效显著，时燕国百姓制成香囊佩戴，能起到防毒作用。
　　雀舌花花期自春末开始，每年雀舌花开总会着一日举办雀舌花会。这一日，连深闺女子也可外出狂欢，从早至晚，想怎么玩都可以，无人管束，满城热闹非凡。
　　“冬儿姑娘虽是青楼女子，举止间却毫无风尘女子的媚态，反倒清丽脱俗，实在难能可贵。万花丛中一点绿，真是妙人儿。”
　　“如此女子，与雀舌花之品性，不谋而合。当真应了那句诗‘淡极始知花更艳’”。
　　朱公子感情激动，抒发感慨。
　　王书生见他一副痴痴样子，也无法，见一面李冬儿的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够一家百姓生活一年了，谁让人家是花魁呢。
　　这缀锦楼的老鸨很懂得吊人胃口，李冬儿每日也不过见一两位客人，或谈诗书，或畅言闲聊，或品琴箫音律，煮酒焚香，好不雅致。
　　话说这日黄昏，小雨淅淅地下着，有位少年骑着匹棕红马慢悠悠地行走在路上。少年身上湿漉漉的，细雨抚摩着他的发逐渐显现他线条完好的面部轮廓。
　　走至缀锦楼门前，只见这这少年停驻，牵起马儿拴在了近处的柱子上，缓步踏入这烟花苑。
　　却说这老鸨在风月场混迹已久，在这烟花巷内什么没见过？达官贵人文武百官迎来送往早已是寻常。今日这骑驴少年一进门老鸨就认定此人非寻常之人，看其虽衣着褴褛额间带伤似是才与人斗殴，举止之间却毫无猥琐之态，神定气闲反倒有种华贵气质直扑人面。遂想此人不得怠慢。
　　于是，年过半百衣着鲜艳的老妖精满堂春拨开人群，径走向那落魄少年，“公子，初来关照我们缀锦楼吧……”她虽笑颜满面地说着，一双眼睛却早已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几遍。
　　此少年乃当朝镇国大将军林之焕之次子林靖泽。
　　镇国大将军林之焕是开国功臣，有二子，长子靖西，年十九，文才武略，志在朝堂，次子靖泽自幼顽劣，少读书，每日只在外吃喝玩闹惹事生非，也不过将将一十八岁竟又踏足这烟花地。
　　有几个商人装束的人被几个女子搀扶着走，路过林靖泽时有女子还抛出一个媚如丝的眼神。满堂春招呼了三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过来侍候，林靖泽正眼都未曾瞧。
　　满堂春笑问：“是嫌姑娘不好吗？哎呦！公子这可都是我们缀锦楼最出挑的姑娘了，这是翠缕最是温柔可人的一位，瞧这个小桃红是刚来没几天的，瞧这生的多水灵……”满堂春指着一个身量较小含羞带笑的姑娘自顾夸着。
　　林靖泽剑眉轻挑，笑道：“妈妈你莫非姓王？”
　　“哪里，我……”转念明白过来，“哈哈哈公子可是说我自卖自夸了。可若是我这儿姑娘不好，也没得夸呀。可见，我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上乘之色！”满堂春用她的红帕子掩了掩嘴笑道。
　　“缀锦楼名满京城，想来这姑娘自是错不了的。只是近来听闻有个名唤李冬儿的，引得一众高官显贵世家子弟纷纷青睐，倒勾起了我的兴致想来瞧一瞧……”
　　言至此满堂春已豁然明了他此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