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流年》曳泱

1、第一章 楔子

　　凌晨三点的街道，悄无声息，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汇成一条条涓流。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味道。
　　路灯静默，昏黄的光线破不开这黑暗浓稠的色调。路灯之外，一片漆黑。
　　这里是城市西边的老城区，夜色包裹着雨幕，而这雨却丝毫稀释不了这墨一般浓的化不开的夜。
　　偏僻的街角隐隐透出几丝晦暗的灯火，经年已久的霓虹招牌，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是个十字架的形状。
　　是一家破败的小诊所。
　　又失眠了。
　　雪漾躺在床上，拥着小诊所潮湿的薄被，听着这一夜细雨声，不成眠。
　　这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将近一个月。从到这座城市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来这里还没几天，就突然感染肺炎住院，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月，上个城市攒下的钱眼看就用的七七八八了，这几天终于开始见好了。
　　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个地方只是安安静静的待过这么久了。
　　明天出院，该去找事做了。雪漾在心里计划着
　　耳边的雨声开始大起来，听在耳里，像是有人拿着冰刀在心上一下一下的扎着一般，冷的发痛。
　　早几天，膝盖上几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旧伤就开始隐隐作痛，当年骨头都还没长好就跑了出来，这几年又四处奔波，留下这个毛病，有的是罪受。
　　雪漾躺着，把被子卷起，身体蜷成一团，心里有个角落，隐隐发痛。
　　地球另一面，那片天空，明朗或是一样的阴霾？天空下的那个人，张扬或是失意？
　　已经很久没有跟小齐联系过了，而这些，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应该再关心的了。
　　差不多已经快忘了他了，会忘了他的。雪漾这样跟自己说。
　　被子潮湿的散发着霉味，耳边雨点敲打着窗户，窸窸窣窣，雪漾拿起手机，看了时间，三点半。
　　有了点睡意，再试一下吧，运气好的话，在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至少眯一会。雪漾这样想着，手指移上手机上方电源按钮，准备关机。
　　手机这时却突然响起，雪漾吓了一跳，是个陌生的号码。
　　大半夜的扰人清静，还让人睡觉不？失眠的烦闷一下子都爆发了，很久没有过的起床气来势汹汹，想找个人大骂一顿，手指飞快的划过屏幕，接下电话，
　　“你...”
　　“雪漾...”
　　准备好的话，连同心里的郁结在听到那边的一声轻唤的瞬间，消失殆尽。雪漾躺在床上，全身僵硬，听着那不甚明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那边传过来，应着心脏在胸腔里的鼓噪，那一瞬甚至舍不得呼吸。鼻头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冲上眼底。
　　耳边是不甚清楚的喃喃自语，哑哑的，低低的，一声一声。
　　“雪漾...雪漾......”
　　曾经那么熟悉的声音。尽管这个声音已经近六年没有在耳边响起，尽管那声音里已不似过去那般温润安定，可是在这半醒半睡间，脑袋里的混沌却瞬间消失，一切刻意遗忘掩埋在时光里的伤和痛，思念，挣扎一点一点明晰起来，
　　雨依然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在雨中静默，雪漾拥着被子坐起，在一片细雨声里，在这墨一般的夜里，慢慢摹画出地球那一边那一座城市的灯红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