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穿越》楠焕

3、3

　　就这样生活下去，不断地不断地，在这个自己不能明白的世界里生活下去。挣扎也好，顺从也好，能够留下来就是一种奇迹。
　　在火红的太阳光里醒来，这是非洲特有的清晨阳光，很热烈却没有温度。
　　叶燃会毫不犹豫的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因为这样的际遇到底要融入多少的偶然才能走到自己这么期待的地步。
　　看着广袤的非洲草原，叶燃虽然始终在思考，但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明确的答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叶燃觉得也许真的找到答案自己就不能够在找到生活下去的勇气。
　　今天仍然好忙啊！Kar把高高竖起的马尾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叶燃的旁边，长长的嘘一口气。在休息的间隙里，他们总是坐在简易的休息室里。叶燃总是能在Kar的身上看到掌握全局的女王气质，那种运筹帷幄的大气。不像是仅仅的一个医生能够具有的，那一点不论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
　　是啊！叶燃淡淡的附和着，其实叶燃是个很难展现自我的人，虽然心里总是执拗的要命，但是他并不是会在一般人面前表现的人，如果当你走进他的世界，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你会恨死他这种莫名奇妙的执着。
　　然后又是漫长的没有话说的常常静默，在这样一片荒原上，能战胜这种莫名静默的只有我们强大的内心。
　　强大的内心来自哪里？来自我们自己的自觉地渺小。渺小到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渺小到我们自己的事并不重要，并不值得我们悲伤。
　　是啊！好像最近交火的比较厉害呢！Tom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进了休息室。随着Kar的余音说着，然后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像是在甩开什么似地。然后望着窗外，渐渐陷入自己的思绪。
　　好像真的交火比较厉害呢，就诊的人数不断地上升。而且大多的伤都是因为流弹之类的，最可悲的是大多是女人和小孩，男子都被莫名其妙的卷入战争，就算受了伤，也没有那个功夫到医疗点来接受治疗，在这种时候，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忽略。
　　好像局势越来越紧张了，Tom最近少有了那种以前轻松的表情，总是面色凝重的忙来忙去，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所以本来话很少的时间就变得死一样的沉寂。
　　正如大家所感觉到一样，Tom坐在狭小的会议室里，面容严肃的用余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成员们，现在马代局势愈来愈坏了，特别是我们周边，交火的次数愈来愈多。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似地，只能听见夜色里，草丛中小动物的叫声。叶燃倚在门柱上，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在等待Tom的下文。安静的夜色像是一张巨大的沉溺的网，现场的人的心都被紧紧地抓住，就连一直淡定的叶燃都有这种感觉。自己果然还是不行，在以前的训练中，就是这种脱离感情的训练自己得不到高分。永远成为不了一个冷酷的人，这是那个人对自己的评价。
　　然后呢？Nips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Tom ,毫无疑问急切的表情，在他英俊的脸上渐渐浮现，其实这种无助感是谁都不想承受的。
　　就只有两个办法了，Tom皱皱眉，像是在做一个非常大的决定，要看你们的决定了。又是一阵压迫性很强的扫视。迎上的也毫无疑问是炙热的目光。
　　去还是留，就看你们的选择了，反正我们生命源动力会一直在这里，镇守着这里的人们。也许没有人会相信，这时的Tom眼睛里甚至闪烁着光芒。像是夜里闪烁的星辰，明亮着只会被掩盖，不会被熄灭。
　　这不是闹着玩的，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地，Tom希望能让这下赤诚的医生了解这之中的厉害关系。自己也许只有一辈子守在这片土地上来赎自己犯下的过错，但是这些年轻的医生，都应该去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当然这完全是一个长辈的爱，但是如果大多数的医生走掉了，那这里的苦难又由谁来减轻呢！这是Tom不断纠结的原因。像是独木桥的两头，其实哪一头都不是自己的彼岸。
　　我留下来，在一旁木木的牧知突然说话了，当然这是一个需要好好考虑的事情，人啊，只要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瘦小的小姑娘，却总是爆发出让人惊叹的毅力。这是在不断地相处中会愈来愈明显的事情，至少叶燃这样觉得。
　　如果我们不帮，那就真的没有人会帮了。留下这样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李牧知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长长地头发，因为夜风，被扬得高高的，张狂的飞舞着，与她的外在性格格格不入。
　　如果我们不帮，那就真的没有人帮了，这句话，平平淡淡的却毫无疑问的敲击着在场人的心，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些嘛！虽然有一些自己的私人原因，但那份责任感依然是很强烈的。
　　会议似乎根本就进行不下去了，大家不是谁都能在死亡面前都可以毫不动摇的坚持自己的意志的，那种对死亡的畏惧，是天生的。
　　大家好好回去想一想吧！明天给我答复，我会安排你们回到自己的祖国的事情的，还有这种事情不需要觉得过意不去，我们都会尊重你们的决定的。Tom永远和蔼的说着，像是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可是这怎么会是平常的事呢？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些真枪实弹带来的伤害，鲜血，疼痛，都是他们每日每夜都在目睹，都在感同身受，那些死亡在这里变得那么的自然不过。不只是战争带来的伤害，还有那些在城市里看起来小小的病，在这里都是致命的。物资的缺乏，让人恻隐。
　　会议就这样散了，但毫无疑问是安静的离开，像是各自奔赴一个个压抑的葬礼，压抑的夜色，像是一瓢肆意倾洒的墨汁，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
　　回到房间，Nips一起回来了，叶燃放弃了写日记的念头，他们没有说话，Nips只是一直倚在墙角，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狭小的屋子也因此变得飘渺起来，昏黄的灯光下，Nips英挺的轮廓显得那样的，嗯，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点点的迷人。
　　叶燃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在这么沉重的关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但是，在烟雾下变得有一些圆润的Nips的侧脸，让叶燃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你会走吗？突然Nips转过了脸，微微的皱着眉，让他开始像雕塑一样的脸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其实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以来，他都是没心没肺的表现。可是叶燃知道Nips只是隐藏的很深而已。你不会害怕土地，你只会害怕湖水，看不到底的藏青色的湖水。
　　这是我最安全的地方。叶燃淡淡的说，回去？比这更要他的命，如果被那个人逮回去，估计那就不是身体上的点点伤害了，那是地狱吧！这样想着，叶燃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而一旁的Nips似乎玩味的看着叶燃，没有惊奇于他的失神。他们在这样压迫的夜里，却似乎没有人因为刚刚的会感到一点点的压抑，似乎也没有人为明天的抉择纠结着。
　　生活是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还是自己被给予的呢？无言。
　　那，那我也就留下来吧！Nips装作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嘴角挂着坏坏的微笑，我会一直在这里，这样说着，还有修长的手指做出一个□□样子，轻轻地射向叶燃。
　　我会一直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这句活触动了叶燃的柔软的部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但却不是很清晰了，像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只是这句话像是山谷里的回声，一直飘荡在叶燃的心头。一直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
　　哦，那很好呢！叶燃轻轻地垂下眼角，一种很温柔的样子，带给人心头隐隐约约的心疼，那是一种小动物似地柔顺，但却又总是给人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似乎是出自小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
　　后来，睡啦终于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