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1-0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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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 劝解
悬挂在窗户背后的窗帘只被放下了一半，仍有很好的视野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由大门通向外边的那一条通道，只要稍稍留意角度，再加上玻璃的反光，自己身处的位置则不会被对方所发现。
女仆已经将新送来的花束拿进房间，用来替换掉花瓶里三天前的那一束。
只从眼角扫了一眼，索拉就开口吩咐道：“以后别再把这些花拿给我，已经都看腻了！”
“可是，索拉小姐，这是阿其波卢德先生特意……”
女仆不知所措的申辩尚未说完，就被索拉不耐烦的厉声打断。“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
“现在就拿出去，别磨磨蹭蹭的！我不想看到这些烦人的东西！”
她头也不回的命令着，指甲掐着窗帘上缀着的手工花边，目光复杂的一路追随着正离开宅邸的那道身影。
“索拉亲爱的，我得说这可不是一位淑女口中应该说出的话。”
一个温和的女性声音从索拉身后传来，给她带来了小小的惊吓。来者是她的母亲，莱娜·索非亚莉夫人，正站在她的房门口，用略带不认同却又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女儿。
“我只是厌倦了千篇一律的郁金香罢了，他每次都送同样的东西，这难道不会让人感到讨厌吗？”
索拉昂起头，厌恶的看着女仆带着花束退出房间并为她们母女合拢了房门。
“讨厌？哦，怎么会，你父亲送我的永远是香橙花，从第一次约会起就是，这令我感觉始终都是那么的甜蜜……”
莱娜夫人走近索拉，靠在她边上也看到了那个远去的背影。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当的脸上因微笑而显出了淡淡的笑纹来，“那真是一位英俊体面的绅士，不是吗？他让我想起你父亲年轻时候，一样的才华出众，并且温柔体贴。”
“我倒真希望从母亲您嘴里能听到些别的，总是老一套空洞又言过其实的赞美……况且他也没有你们称赞的那么英俊……以及体贴。”
女儿的敷衍并不能影响母亲的好心情。“你父亲和我认为肯尼斯非常优秀，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能，都和我们聪敏美丽的索拉相当的般配。如果不是足够出色，你父亲又怎么会这样欣赏他呢？快别抱怨了亲爱的，连我都觉得那个年轻人的金发和蓝眼睛很迷人。”
“迷人么？我可没看出这一点，在我看来，他和那些只懂得要求女人乖乖听话服从的家伙们也没有太大区别。”
无需太过细腻敏感的心思，也能察觉到女儿语气中的明显不满了。
莱娜夫人吃惊的望着依旧忿忿的索拉，又朝紧闭的门看了看，方才稍微压低了声音小心的问道：“……也许我不该干涉未婚夫妻之间的矛盾，但是亲爱的，作为母亲，我可不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因为某些问题而受委屈，所以你们之间是否……呃……”
“哦我们是吵架了，但是……天哪！并不是您想象的那一回事！”
被母亲这么一说，索拉脸颊有些发红。她知道母亲在暗示什么，然而虽然猜测错误，但这要比说中自己的心事感觉更为难堪。
她的未婚夫在这方面倒是无可指摘，从不对她要求一些对淑女而言“过分”的事情。
索拉知道男性在情_欲方面的自我克制力往往比较薄弱，但是肯尼斯和她相处的时候，不会用未婚夫的名分越过某一个界限。当然，这绝对不是对她的身体没有兴趣，索拉感觉得，那是一种好像对待公主般的慎重和珍惜。
作为女性，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人愉快的。不过，她心里依旧缺了一块。重视与呵护，自然是不可少的，可她需要的远远不止这些普通女人所渴望的幸福。
莱娜夫人轻轻按着自己胸口，舒了一口气，满意的微笑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你父亲不会看走眼的，肯尼斯可是个懂规矩的年轻人……”
“您又来了！我可不想听这些无聊的事！”
“一点都不无聊，我亲爱的。作为女人，还有什么比拥有幸福的婚姻更重要的事呢？”莱娜夫人拉着女儿坐下，慈爱的抚着她脸颊边色泽艳丽的红发，“记住我的话，好好对待你的丈夫，这样你就会拥有一切你想要的。年轻人偶尔有些小争执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不要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暂时的退让，以及不再拒绝见他而已。”
“母亲，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
不料，索拉却并不接受母亲的劝解，相反的，她脸上出现了更为激烈的情绪。茶色双瞳似乎是被怒意所点燃，闪动着不逊于火红头发的光亮。怒火伴着冷笑，让她的声音也变得拔高尖锐起来。
“……首先把人拒之门外的，并不是我，而是肯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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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 拒绝
不同于平日对她的温文纵容，索拉头一次感觉到来自婚约者严厉的审视目光。
这让人产生了自己此刻处于非常不利的被告位置，又或者是正等待着导师给予评价、内心忐忑的学生。两人之间这种非常态的气氛让索拉非常不适应，而历来都健谈的肯尼斯却抿着嘴，不置一词的态度更是使得她如坐针毡，原本应该再舒适不过的沙发似乎突然变得好像一块铁板那样僵硬并且冰冷，无论什么姿势都叫她很不舒服。
“……肯？”
索拉用最轻柔和软的声音呼唤对方的名字，美丽优雅的双手拉着他随意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那手掌和她的一样养尊处优，没有粗大的骨骼或突出的血管，找不出什么粗糙的地方，这种熟悉的触感让索拉稍感安心，就连那略微有些低的体温也让人容易流露出依恋感。
那只手从她的掌握中抽_离，手指安抚似的在她手背上轻轻的磨蹭。
亲昵的小动作让索拉不自然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她随即又继续补充道：“这都是为了我们能有更辉煌的将来……我将拥有一个对你更为有利的位置，我们会共享更多的荣耀……！”
她从未尝试过放低身姿用这样堪称诱惑的声线来和肯尼斯谈话。要知道这种甚至使用了女性独特优势的沟通方式从来都是令她唾弃的，而她依旧不自觉的这么做了。或许是由于未婚夫那不曾解冻的眼神让她下意识的采用了弱势者的做法，也可能是自提出要求后方才后知后觉缓慢出现的心虚。索拉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笑容带着祈求和讨好，这使得她如同一个失败后失去了王冠与骄傲的落魄女王。
“我亲爱的索拉……原谅我因为意外而没有立刻向你做出回答，你明白，这要求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金发男子终于露出陷入沉默之后的首个不那么肃然到让人骇怕的神情，当然这只不过是稍稍缓和而已，他的面部线条仍然是冷硬的。
“真希望我没有误解你的意思。”他的语调低沉下来，有些暗哑的同时，却又增加了磁性，贴近了漂亮的未婚妻，用近乎耳语的声音确认道：“你是说……你希望由你来取代间桐雁夜作为圣杯战争的参加者，并且获得他目前所拥有的令咒……是这样吗？”
显然此刻肯尼斯要比她更为成功的诱惑了对方。
从索拉的眼中浮出了狂热与希翼，她暂时忘记了忐忑与不安，再一次紧紧抓住他的手，带着激动的喘息，话语都开始急切起来。
“我比那个无能的黄皮猴子要优秀上无数倍！只要我拥有了令咒，就将会召唤出强大的Servant！我们联手之后，没有人能够成为我们获得圣杯的阻碍！无论是远坂还是爱因兹贝伦，都不会再对我们造成威胁！肯尼斯，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期待的呢？！”
“期待么？哦当然——能在圣杯战中中获胜自然是值得期待的……”
他点着头，这个动作让索拉心中更加充满了期待，但话音随即一转，肯尼斯又说道，“然而我非常怀疑间桐先生本人对此事的意愿为何，鉴于他目前仍是令咒的拥有者，或许在做出决定之前，你应该先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索拉不禁哑然。
她不曾料到肯尼斯居然会佯作不知——或是刻意为之的——权当未发现她请求中那点无法直接说出口的暗示，反过来要求她去征询虽然未在场、却是此番话题的关键人物间桐雁夜对此的看法。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从来都不是温和无害的，但索拉没想过自己会有面对他堪称刻毒话语的一天。
失落感使得她觉得自己仿佛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了一般，紧握住对方的双手甚至比他还要凉，面孔因血气上涌而泛出如烧灼似的滚烫，心脏跳动猛烈地几乎要脱离她的身体。
“……肯？你……你明明、明明就知道我的意思……”她有些结巴了，自己都能感到脸部有多僵硬。
可是肯尼斯断然否认了。
“不，我完全不明白。”
“肯尼斯？！”
索拉瞠目地瞧着他向后放松身体又靠回到柔软蓬松的沙发靠垫上，连眼神都从她脸上挪了开来，看上去几乎就是兴味索然了。
“亲爱的，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我这样的缺乏必要的信任感。据我所知，本人似乎从未做出过辜负迷人的未婚妻期待的事情。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理由让你，美丽的索拉小姐感到了如此程度的紧张，以至于居然萌生了……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念头’……”
“我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你！”她又不甘心的辩解着，“我能做得比那个间桐家的废物更好！现在他还没有召唤Servant，还来得及……！”
“哦是的是的！你当然是比他更有能力的魔术师，我从未怀疑过这点。”
肯尼斯的好言安抚让索拉燃起最后一丝希望，但她立刻就发现这不过是对方恶劣性情的又一次表现，“然而我为什么要认为你‘天真可爱的小念头’要比来自圣杯的选择更为正确呢？”
“肯尼斯！”她简直都要不敢相信了，肯尼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打算用“天真可爱”这种蒙混式说法来解释明显被视作愚蠢念头的她的想法！
“何况……”他带着些许好笑的语调让索拉再次面上发起烫来，“一位有身份的尊贵淑女始终都是不应该对别人的所有物产生必要之外的兴趣的，这显然不合规矩，不是么？”
对此做出回答的仅仅是“一位有身份的尊贵淑女”愤然离去时猛力甩上门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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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 猜测
雁夜听到了敲门声。
这是很奇怪的。
因为这里位置偏僻，整幢废屋又因为设置结界的缘故，不会受到路过者的打扰。
“我以为你要到明天才会过来……呃，验收成果。”
“出于某些原因，我想我必须通过亲眼确认一些形势喜人的进展来抚慰自己备受挫折的心灵。”
肯尼斯皮笑肉不笑的扯动脸上的肌肉，这表情在雁夜的提灯照亮下无疑有些可怖。“不欢迎吗？”
“哪里的话！快请进。”接过肯尼斯递来的厚厚的牛皮纸袋，雁夜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废屋里毫无疑问不存在完好无损的家具，于是肯尼斯对雁夜拖来的满是破洞的旧式绒面椅子并未出言抱怨，简单道谢之后便拉拢着衣摆小心地坐下了——幸好那几条看似不太牢固的椅子腿总算还能保持起码的平衡。
雁夜看着盟友以一种罕见的街头时尚装扮（也许该称之为变装？）造型出现在自己眼前，发型和衣服让他看起来判若两人，但坐姿却毫无疑问仍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时钟塔讲师，哪怕他这时正坐在一张起码有十个以上窟窿的破烂椅子上。
那神情似乎显示有什么糟糕的事情激怒了他，雁夜果断的决定不主动提及这问题，而是打开了印有某家高级餐馆标识的外卖纸袋。
那里头是一份厚实香醇的奶油浓汤和酥饼。这份小礼物让一个在寒冷季节的深夜同时还不得不待在没有暖气地方只能裹着毯子的可怜人尤为高兴，更让人感动的是食物居然还冒着热气。雁夜立刻就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随着热汤沿着食道流向胃部，冻得僵硬的四肢也多少回复了活力，舒服极了。他发自内心的赞颂了一句，随即又灌下一口。
肯尼斯正盯着吸收恶灵的Berserker看得出神，对雁夜的赞美只是礼节性的回应了声“很高兴你能喜欢”，随后继续毫无掩饰的表现他对于目前进展的欣喜。
“不得不说唯有此时此刻，我才感受到了些许实质性的安慰，我的朋友……能拥有一个忠实于命令而没有多余的奇妙念头的Servant果然是最大的幸运！我必须为此而祝贺你，这多么令人羡慕……”
对于分辨出他的话外之音，雁夜已经很习惯了。结合那显然是刻意说给别人听的言论，他很明白这些话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不在场……或者说没有现身的某一位。
他默默的看往肯尼斯身后的位置，那里看似空荡荡，其实理应有着某个身影的存在。雁夜不太清楚那位持枪的俊美英灵究竟因何而引起了肯尼斯的不快，当然肯尼斯实在不是容易被人所讨好的人，但也不至于无端端发火，于是理由就很值得深究。
鉴于Lancer真身与自己的Berserker在某方面不分上下的显赫盛名，雁夜不禁担心起是否因为和传说类似的事件方才导致盟友的坏情绪。
这都是很容易产生的联想，毕竟肯尼斯也有一位性情激烈的未婚妻。好吧……这种联想本身并不太妙，不过作为朋友，雁夜也不希望看到在肯尼斯身上发生这档子男人最为痛恨的幺蛾子。
也许可笑，但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不是吗？因为尊贵的索拉小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带着高人一等的神情出现了。
……哦，或许需要修正一下，这似乎不是在召唤Lancer后的事情，而是在…自己召唤出Berserker之前……？
…………稍等片刻。
雁夜隐隐察觉到了一些没有被宣之于众的事情，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过古怪，他抓起香喷喷的酥饼咬了一口又一口。
好吧，让他再仔细想想，对于他当时认为自己召唤英灵是否有些为时过早的疑问，肯尼斯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说……“一些外在因素的推动力使得我做出了决定，相信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召唤英灵已经迫在眉睫”。
雁夜有些不自在的神态还是引起了肯尼斯的注意，他似笑非笑的朝雁夜奋力将食物塞满整个口腔的举动看了又看。
“也许狼吞虎咽才是对厨师手艺的最高赞美，你也这么认为么？”
雁夜立刻就被自己呛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让他克制表情的打算彻底功亏一篑。
“好吧，看起来你更想说点别的。”
“是的……”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雁夜用纸巾擦掉了沾在衣服前襟的食物残渣，似乎是很随意的回答他，“事实上，我觉得……能找到你成为盟友，才是最为幸运的事情。”
肯尼斯不动声色的凝视他片刻，忽而昂首展颜一笑，“我的朋友，我得承认你的确拥有值得夸奖的眼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1-0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