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1-0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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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 恶灵
这一定是只有在最可怕的想象或者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雁夜这么想。
阴风阵阵、废弃的凶宅，不断嘎吱作响的盔甲，在浓浓黑雾中闪动着血色凶光的眼睛。
此外还有肉眼可见的、带着刺骨寒意与腐臭味、几乎数不清的成群恶灵。
完全谈不上观赏性，倒是可以拍成一部限制级别的恐怖电影。
这绝对可以算是货真价实的恐怖电影，因为不管是主角抑或是配角统统都不是活人，无论有没有实体都一样。而自己，则是在场唯一的观众。
尽管并不血腥，但阴惨惨的浓重晦暗感，连在旁观看的他都得反复压抑不断涌上的不适，更别提身在其中的Servant会对此充满了怎样的强烈厌恶了。
雁夜一开始设想的“也许必须用上令咒才能使得对方服从”的局面并未发生，高大的骑士未发一言地忠实执行了由主人发出的指令。不断的厮杀、吸收、再厮杀……就算那黑雾将他原本就色调深沉的盔甲浸染的愈发黯淡与污浊，骑士也依旧沉默着，从他身上能听到的唯有盔甲因身体的细微颤抖而发出的渗人的金属摩擦声。
那一定是很不舒服的。
也许不比自己体内刻印虫暴虐时的痛苦来得轻松，可是他身穿盔甲的Servant并没有抱怨或者哀嚎。
雁夜觉得，没有什么人会做到能真正无视自身的痛苦。好像殉道者那样感觉甘之如饴的，更是不可能存在。
那么，为什么他的Servant会如此坚毅的挥动着剑斩杀那些仿佛永远杀不完的恶灵呢？
是出于对圣杯的强烈渴求才促使Berserker这么隐忍坚持的吗？
如果是那样，那么，Berserker一定会对自己这个主人非常不满。
他这样本该默默无闻的魔术师，却在命运推动下拥有了与自身并不相配的高强能力值Servant，为此而遭到怨恨恐怕也是无法避免的吧。
得知自己想法的盟友对他“抽中如此好牌”却还流露出自卑感表示出不可理解与取笑。
好吧。鉴于对时钟塔讲师习惯性的刻薄用辞已有深刻了解，雁夜知道那其实有很大可能并非取笑而是某种表达方式较为特殊的激励……但他依旧认为，交情是一码事，然而作为一个能设计改进并且实现独特的魔力转换方式、同时本身也是个厉害角色的研究者，对自己这种连最基本的魔力供应都无法满足的末流魔术师的内疚心情，是绝对无法产生类似感悟和理解的。
是的，那就是内疚。非常强烈的内疚。
也许像肯尼斯一样能力强大的魔术师才更适合成为拥有高能力值的Servant呃主人，而不该是自己这样如果不限制魔力流动就会加速死亡的家伙。
并非嫉妒，只是单纯的内疚而已。
如果自己也有出众的能力，那自然是好事，可拥有能力的条件却不该是以健康和生命作为交换代价的污秽法术。对于这点，间桐雁夜早已想得足够透彻，因此，仅仅是无法停止住心中的内疚念头罢了。
他不是一个会为自己的抉择后悔的人，但面对因为自己而显得越来越接近恶灵形象的Servant，雁夜依旧感到了不忍。
毕竟，致使那样一位原本高贵的骑士却落得不得不依靠吸收其他灵体来作为魔力主要来源的狼狈境地的根本原因便是自己作为魔术师的能力不足。责任不在于Servant，纯粹就是Master的过错。
谈不上“内心备受煎熬”的程度，可雁夜也做好了受到Servant责备或是抗议的准备，而事实上Berserker……或者说是“湖之骑士”兰斯洛特却是连一个字的抱怨都没有过，以一种让人疑惑的坚忍且沉默的态度接受了这种罕见的魔力储备方法，哪怕自己已经变得快要与那些被召唤出即将成为“食粮”的阴森灵体几乎显不出什么太大区别来。
位阶附带的狂化属性增强了，原本目光中的清澈内敛逐渐被鲜红的血光取代。
黑雾变得更加浓重，仿佛连他的形体都将被烟雾所完全掩盖掉。
随着魔力的逐渐增加，Berserker的思维中越来越多的出现了憎恨与狂怒的成分。而能让他还保持住神智清醒的唯一原因，大概便是满脸内疚的青年那一声声的“对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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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 魔力
“若以100来作为魔力充足状态时的标准数值的话，你能提供的量大约会在20至25之间。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数字，不至于激化刻印虫的活动，然而很遗憾，也不足以使Servant拥有充分的行动力，仅只是堪堪维持住不用灵体化的程度而已，但若用于战斗，显然是完全不够用的。”
实际主义的研究者都喜欢用事实和结果来说话。
看起来像是旧式指南针似的的魔力计虽然年纪比他们俩加起来都还要大得多，却依旧很管用。古铜色的指针在盘面上滑动到某一个刻度后发出了微弱的光亮，便不再移动了。那刻度渺小得连雁夜都很容易看得出这不是一个乐观的测试结果。
“此外，考虑到宝具及保有技能这两方面，我认为Berserker在一次战斗中需要使用的魔力最好能达到120，毕竟低估对手的实力、贸然出手永远都是最为愚蠢的自杀行为，因此充足的魔力来源就是一个必须首先得以解决的重大问题。”
桌面上用镇纸铺开了的大卷羊皮纸，上面满满的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图阵式样、咒文及各种备注说明。过于艰涩深奥的内容，雁夜并不能理解，但他很奇怪的发现其中居然有些看起来很是眼熟。
“……这是？”
“除了‘解决重大问题的方法’之外，还可能是什么？”
肯尼斯反问道。
大概是因为立刻就能够验证研究理论的缘故，他显然心情相当不错，连惯常会出现的讥讽都被大幅度省略了。
“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交由你的Servant来使用的了，毕竟这可是由最初的令咒系统理论改良出的结果！我的朋友，还会有‘比通过身为后代的你的手将之加以实现’更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和深深沉浸在研究成功的巨大喜悦中的肯尼斯不同，雁夜因为令咒系统的设计者而产生了太多的不快联想。
身为间桐家的一份子，雁夜非常清楚，最初那“废除一切的恶业”的目的，早就从家族中消失殆尽，取代虽显虚无但崇高尊贵的光荣理想的，是已被扭曲的执念彻底侵蚀污染、不惜通过与虫同化才得以苟延残喘的灵魂。
也许作为后代子孙，对先祖有任何负面评价都是一种不敬。但迫使子孙通过接受刻印虫来勉强维系逐渐消失的魔术回路，这怎么就不是名为“私欲”的恶业呢。
可是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份始于家族的“恩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Servant得以真正参战，他才有更大的机会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努力的活下去。
这种处于夹缝之中的境地，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在最初，令咒的存在，不仅仅是作为让Servant服从Master命令的工具，还包括了建立两者之间魔力供给关系及力量的传输和转换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生命体”与“非生命体”这两者之间所使用的“魔力”其实存在了一定差异。
英灵虽然无法与一般降灵仪式中的召唤灵或使魔相提并论，但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不同。而魔术师在驱使召唤灵或使魔时使用的魔力，也通过一定的契约传输并转换为供后者所使用的力量。魔术师们发现，魔力总是会由于这个转换过程而出现微量的损耗，这就证明了作为驱动能量的魔力在“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不同载体之中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通常情况下，这个微小到可以忽略的损耗率没有被列为需要着重留意的事项当中，仅作为一种概念而被认识。而如今，这个常识性的概念却恰恰成为了某人研究的切入点。
既然“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实现魔力输入和转换，那“非生命体”之间又是如何呢？
有过诸多恶灵吞噬其他灵体壮大自身的先例，如果将之放到同为“非生命体”的Servant身上，会是何种情景呢？
在求知欲的作用下，有着“天才”称号的肯尼斯·阿其波卢德根本不可能错过眼前这么一个能够验证研究理论的大好机会。
说句有些失礼的话，一切都是命运的缘故。
如果没有间桐雁夜，他就无法接触到刻印虫和完整的最初版令咒理论，自然也不会有之后那些相关的研究成果。而要是没有遇上阿其波卢德，雁夜即使不曾拥有令咒，照样会被刻印虫弄坏身体而悲惨的死去，或者是更悲惨的半死不活。
结论确实就如同时钟塔金发讲师所说的那样，“还有比这更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用以实现目的的咒文和图阵是复杂艰深的，作为基础的基本概念倒是非常的清楚明了。
将Servant视同为“召唤灵”，跳过“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能量转换这一步骤，直接使用同为“非生命体”所自带的魔力，强者并吞弱者，使之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大概没有多少人会想到使用这种被术士用于培养强大灵体的方法来为Servant供应魔力。
应该说，正因为太简单，所以才想不到。
换个角度来看，只要作为Master的间桐雁夜还能以正常状态为Servant提供需要的魔力，他们也不会被迫绞尽脑汁来谋求这样一个简单但又不寻常的办法。
毕竟魔术师异于常人的地方正在于拥有魔力，但凡是个稍微有些能为的家伙，没有一个会不为此而骄傲的，因此只要是需要用到魔力的地方就会尽情使用，甚至会夸耀性质的使用一些礼装来暂时性的提高魔力值。
而又有多少高阶的魔术师会想到用那样的方法去对待远超出使魔和召唤灵等级的Servant呢？
雁夜认为，除了他们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1-0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