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1-0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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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 调查
『通灵科学生盗窃事件问讯记录』（部分）
——你为什么要偷走讲师的私人邮件？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并没有偷！只是那辆手推车刚好撞到我，车上的东西又碰巧被打翻罢了！
——这么说你是不承认当时从翻倒的物品当中偷走了收件人为肯尼斯·阿其波卢德讲师的邮包？
……我只是不小心捡到一个从车上掉落的东西，确实没有故意要偷！这是真的！
——当时没有发现自己“捡到”的物品吗？
当然没有发现！
——这似乎很难想象呢，据调查，那个盒子并不是会轻易“掉入”某人口袋而不被察觉的小物件。
……我、我当时也怀抱了不少东西呢！所以才没察觉其中混进了别的！……这、这难道不是财管科没有尽到保管职责的缘故吗？！并不是我的错！你们应该追究财管科的过失才对！要是他当时就发现东西掉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在你回到图书馆前，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携带物中多了些什么，是吗？
是的！完全没有察觉，我可以指天发誓！
——那到达图书馆之后呢？也没有察觉？
没有……
——可是有人作证看到你在图书馆拆开了一个类似邮包的物件。并且，似乎在近期没有记录表明有任何寄给你本人的邮包，或是曾被别人赠予过同体积的礼物。
……这！我可以解释……！我只不过是一时好奇！并不是……
——这说法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呢。在满足自己好奇心之前，你就没有去确认邮包上收件人的名字吗？
……看是看了，可是……
——可是没有想到必须立刻归还给失主吗？
真的只是好奇！我想过要还的！我发誓！
——那你准备如何对阿其波卢德讲师解释属于他的邮包为何在你手上被拆开呢？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你真的确定想过要归还的吗？
当然！我并不是贼！都说了这只是意外而已！没有偷！这也绝不是什么犯罪事件！
——可是当天值班的图书馆管理员在那时候听到你与某人发生了争执，难道不是由于你的盗窃行为被别人发现、在被劝阻后却仍拒不悔过的缘故吗？
先生！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我发誓我确实归还了的！
——似乎目前为止我已经听到你的数次发誓，然而这并不能扭转阿其波卢德讲师失窃的事实。你认为我愿意相信“他因某些原因隐瞒了收到你归还的物品”呢？还是相信“你藏匿了盗窃而来赃物”？
真的真的！我归还了！那家伙吵吵嚷嚷的啰嗦个没完，我怕被别人看到，所以就交给他了！
——“那家伙”是指？
维尔威特！韦伯·维尔威特！他是阿其波卢德的手下，我想交给他也是一样的！谁知道他一看到圣遗物就会失去理智呢？！哈！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结果还不是和我一样？！
——等一下，你是说，你其实知道那是圣遗物啰？那你也应该明白那是多重要的物品吧？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能怎样？反正如今圣遗物并不在我手上。
——让我们来谈一下韦伯·维尔威特。据你所说，他试图阻止你将圣遗物占为己有，后来却变得“失去理智”？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
哼……本来没想让他知道的，可那家伙看到丢在一边邮包外壳上的名字了！起初还装模作样的逼着我把圣遗物还回去，吵个不停！结果拉扯中打翻了那盒子，他一看到里面那块破破烂烂的布，眼神就突然不对了……哈哈！我就知道他一定也会眼馋！毕竟那可是珍贵的圣遗物呢！！
——你所说的“眼神不对”，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两眼发直，看起来好像着了魔那样，一动不动的，莫名其妙就开始哭起来，然后抓着那块烂掉的布转身跑了！看起来就像疯了，又和被人施加暗示似的，真是活见鬼……
——既然你指控是维尔威特从你手上带走了圣遗物，那你认为他的动机是什么？
那还用说嘛？！那家伙和我抱怨过自己的论文被退回，又觉得阿其波卢德平时就如何眼高于顶的傲慢不讲理，实在让人讨厌，所以决定报复嘛！这是理所当然的动机吧！你们怎么不去抓他回来问他本人？
——对你——斯克特·拉里的处分，将在近期发出正式通知。请问还有什么需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等一下！你们该不会决定要由我承担所有罪责吧？！明明圣遗物是在维尔威特手上失踪的！那家伙才是你们应该抓捕的犯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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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 流言
由于肯尼斯·阿其波卢德讲师显而易见的情绪不佳——具体表现为突然被提高不止三成的合格标准、步步紧逼到让人不能喘息的课堂提问、出现频率更高的讽刺等等——通灵科全体学生不约而同的选择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止是在课上噤若寒蝉，保持着高品质端正安静的听课态度，更是力求在作业上适当的超越自己以往水平，至少降低诸如拼写不正确又或者是卷面污损之类的“低级错误”。即便是名门后裔，也没人愿意在这时候被讲师点名，进行一番“严谨细致的个人指导”。
造成他低气压的原因并非秘密。
一些消息灵通的学生很快听说了“阿其波卢德老师物品被盗”的消息。
好事者纷纷出动私下打听。尽管时钟塔管理方及时封锁了消息，闭口不谈此事，但通灵科中某位学生遭到开除处分、另一人行踪不明的事情还是立刻就被脑筋不那么迟钝的学生们和被盗事件联系到了一起。
从处分的严重程度上来看，可想而知，被偷走的肯定是什么贵重物品。
有人坚持那一定是古代文献，因为“阿其波卢德老师平时喜欢收集罕见的珍本”。
也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是一件稀有的魔术礼装，语气肯定的仿佛是自己亲眼所见般。
更有甚者觉得此物必然与他那位美丽高傲的未婚妻有关，理由似乎也是现成的：近期笼罩在索非亚莉小姐脸上的阴云甚至更甚于她那位金发未婚夫，令见者唯恐避之不及。
“如果被盗的是圣遗物那可就太糟了。”
提出这种观点的人往往较为悲观，但很快就由周围人的反驳打消了这样的猜测。
毕竟从那位红发大美人的态度上来看，众人认为事情的真相很可能与她有着更为直接的关系，而阿其波卢德老师哪怕再如何满脸不悦，也未见其表现出不安、无措、失控等慌乱的态度。
所以最后谁也不觉得事情究竟有多糟。
“我想再也不会发生比这更糟的事了！”
一想到此事便怒火中烧，索拉丰满的胸部因深呼吸而大幅度起伏，宝石胸针晃动得有些刺眼。“我早就说过那样的下等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就是个早有预谋的骗子、贼！”
“在原因未得到确认前，我始终很难接受那个胆小的维尔威特会有预谋的计划并执行偷盗这种恶行。”
未婚夫不愿多谈的态度令索拉不由得想起某些在私下流传的谣言——关于通灵科讲师对某个可爱黑发少年有着独特“偏爱”的无端猜测。
尽管知道这事儿当不了真，肯尼斯绝无可能会对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有兴趣，但索拉的情绪愈发不满起来，语气中甚至流露出了对未婚夫的指责。
“难道连你都轻信了‘可能被人施以暗示控制’的说法吗？肯尼斯，这实在太可笑了！”
“我只相信被自己确认的东西。”
所受的教育让肯尼斯在女士面前相当克制（当然这点对学生们例外，在他看来好声好气的劝导并不足以帮助他们意识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行有多么愚蠢）。尤其是对自己非常重视的未婚妻，哪怕心情再差，恶言相向也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么……？”
索拉微微向前倾了倾身。
她不止需要由肯尼斯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还必须是自己所乐意听到的才行。
“人必须为自己所做而付出相应代价，即使是圣职者也不会无条件的容忍恶行。无论原因究竟为何，圣遗物被维尔维特带走……这是事实。”
肯尼斯安抚道。他明智的没有去试图提醒索拉调整原本就未必公正的衡量标准。毕竟，如今可不是适合在这问题上太过纠结的正确时机。
红发女子满意的点头。“正是这样！”
正当他认为涉及圣遗物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索拉重又提起了这个最近让肯尼斯尤感不快的特殊词汇：“关于新的圣遗物，已经有眉目了吗？”
岂止是有眉目。
事实上这个与征服王衣物残片同一时期被阿其波卢德家所确保的备用圣遗物正保管严密的处在送往他手里的途中。
按理说这应该是个好消息，然而肯尼斯却并未因即将获得新圣遗物而感觉轻松。
毕竟，既然在当初没有首先被选中，就意味总有着某些影响他做出判断的缘由存在。而不得已退让或将就一类的词，对肯尼斯·阿其波卢德这类惯于追求最好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陌生并且无法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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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 愿望
以热心于魔术研究的少壮派学者的身份来说，肯尼斯的私人会客室有些过于考究了。
少数几个能进入一窥究竟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对此发表过感叹。因为那追求富丽典雅及最大舒适度的布置让房间看起来似乎更该属于一个惯于享受并沉溺玩乐的贵公子，而非是埋首研究的魔术师。
当然肯尼斯·阿其波卢德的另一重贵族身份，及没有动用时钟塔拨给讲师的经费而是自掏腰包对房间进行改装的行为，都让人无法多加置喙。而且平心而论，哪怕是在品位方面，完美的“Lord El-Melloi”也是很难让人能挑出刺来的。
色调柔和不被人打扰的安静环境，沙发和靠垫的柔软度恰到好处的让人放松身体，要是再来一杯低度的酒精类饮料，那简直再惬意不过。
而两人此刻的话题却和娱乐性全然无关，连茶水都选择了最能提神醒脑的那种。
“需要注意的是，还有通过圣杯来使你获得健康身体的可能，虽然我目前还不能分析出所谓‘许愿机’的运作原理，但在讨论阶段，也应该把这种可能性列入考虑范围之内，不是吗？”
基本习惯了金发男子口中经常出现或刻薄或讽刺的话语，雁夜深信自己对此的适应力并不如那个与对方接触时间更久的少年，但也足够让他在脑内自发排除掉那些不动听的言辞，从中得到肯尼斯真正想表达的信息。
“据我所知，阿其波卢德先生，你已向索非亚莉小姐允诺会全力夺取圣杯。”
雁夜知道的还不止于此。自先前的圣遗物被盗事件发生后，那位红发小姐对“外人”的不喜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并不太婉转的表示“肯尼斯能相信的人应该是我，也只该是我”。
肯尼斯傲然的点头承认道。“是的，我这么允诺了。”
爱妻家。
雁夜默默给出个评价。
“那在你本身和索非亚莉小姐的愿望之中，你会选择去实现哪一个呢？”
“我本身对现状没有任何不满，”年轻的讲师微微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对于圣杯的渴望……我想还是更多的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这倒是完全能理解的。
“你难道不好奇？只通过那样一件事物的启动，就能开启通往‘根源’的道路……多么的不可思议！因此，我渴望圣杯，期待能将之彻底解析！想一想，那会是多么美妙绝伦的情景，通过自己的手……”
因发现高难度挑战而变得灼热的目光投射到自己摊开的双手，就好像那手中此时正捧着圣杯一样。
“可是这听起来似乎会违背你的允诺？”雁夜不得不提醒他，惹怒那位高贵的千金小姐会有严重后果。
“哦？很抱歉我没看出其中包含了任何冲突的成分……”肯尼斯侧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最终会把圣杯献给索拉的，当然，那是在我彻底研究过之后……我相信我善解人意的未婚妻一定会愿意为此耐心等待的。”
那笑容真是说不出的精明又狡黠。
可是“善解人意”……唔，似乎有点言过其实不是么？“那索非亚莉小姐的愿望要怎么办？”
“无需圣杯的力量，我也有能够满足未婚妻说出的愿望的能力。”肯尼斯抿了一口茶，“间桐先生，我很想赞扬一下你对转移话题所做的不懈努力，但是……”
他始终都在等待一个回答。
“你说你对现状没有不满，我却和你正好相反。”
雁夜即使是在微笑，也经常会透出苦涩的味道。“我诅咒我的出身，诅咒我称为‘父亲’的那个恶棍……诅咒那种龌龊恶心的人体改造……不瞒你说，我认为自己的命运非常悲惨，但现在这种遭遇却还要在一个与间桐家全无关系的孩子身上重复一遍！”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才6、7岁！还那么天真懵懂，却因为那个恶棍的野心……！”随后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不止切断了话语，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肯尼斯一言不发的等待他平静下来继续说。
“……我诅咒的东西太多，而为了消除这些噩梦般的诅咒，想必需要太多的愿望吧！也许你认为我太过狂妄……但我认真的思考过，获得仅能实现一个愿望的‘许愿机’，对我来说是不够的。只要诅咒没有全部消失，我的愿望就不能算是实现。”
“的确狂妄，但是值得敬佩。”
“阿其波卢德先生，我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与其在众多愿望中被迫做出选择，不如继续我们的盟约。况且……”他低头看看手背上扭曲的图形，“因令咒而确定的盟约，终究要通过令咒将之维系下去。这样其实也不坏呢，至少……很公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1-0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