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剑影月华 ...
-
不知是我现在这个身体习惯浅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半夜里，靠近山洞口那边，有人敛着声响，往我睡的草堆悄悄走来……
喂喂，长安，我才刚夸过你，你可不能这样拆我的台啊！
黑影蹲定在我身侧，悄悄抽出我正抱着一起睡的混金玉笛。
为了不惊醒我，动作又耐心又仔细。若非我此时已经醒了，否则根本不可能察觉有人正垂涎着我的笛子。
哎，长安，难道一支玉笛子比你善良美丽的主人还重要吗？你竟然要为了它，抛弃你主人我？
长安拿着玉笛细细的摩挲，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玉笛身侧仿佛闪过一道寒光。
我此时眯着眼，只微微留了一条小缝。山洞里光线很暗，我看不清长安的表情，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觉得他好像将长笛高高的举起，久久不曾动作。
我有些看不懂长安的意思了，既然想要这只笛子，应该趁我现在睡着跑得越远越好才对。怎么还在这里磨蹭这么久？难不成他是想把我打晕，好跑得更稳妥些？
却听见正上方又一声‘咔嚓’声，长安仿佛是轻叹了一口气，将笛子又原封不动的放回我的手里，还伸出他的爪子在我脸上触了触，将我睡乱了的枯草理了理，然后就爬回去睡觉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和一支没有生命的笛子比起来还是我这个活泼可爱的主人更有魅力？
那么作为一个合格的主人，他人生的方向标，我明天是应该好好教育他呢，还是该夸奖夸奖他呢？
这两件事好像都不容易说出口啊！
次日清晨，等我醒了的时候，长安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几颗鲜红欲滴的大野果，旁边摆着梳子、发冠、簪子，双手捧着一块浸过水的娟帕静静等待。
若不是此刻他脸上还顶着一个硕大的微微发肿的熊猫眼，身上裹着麻袋般的破长衫，我几乎都要觉得他就是‘元气少女缘结神’里帅气，温柔又忠诚的土地神神使巴衡了！
“主人昨天晚上既然说要让吾在外唤您‘公子’，这样披散着头发可不好。让吾伺候公子梳洗吧。”
“脸还是我自己洗吧，梳头发就交给你好了。”
我洗过脸，盘腿坐在草堆上，捧着果子边吃边等着长安帮我梳头发。
人生真是美好啊！！！
有人端茶倒水，有人洗脸梳头，再这么下去我都快乐不思蜀了。
不过，他现在这么体贴殷勤，不会是因为昨天夜里的事，对我愧疚了吧。
愧疚一下也好，如果能一直这么愧疚下去就更好了。
“痛，痛，痛，”我一把挪过脑袋，扒着头皮直吼道，“你，你在干什么？”
“帮主人梳头啊？”
“帮我梳头没事绑这么紧干嘛？我的头皮都快被拉下来了！”我朝始作俑者狠狠瞪了一眼，“你看，梳子上还有你扯下来的头发！”
长安笑着摆摆手，“这就没办法了，主人束发用的是玉冠，必然是要紧一些才不容易掉。吾头上包的方巾倒是不用紧，可主人愿意换吗？”
我瞥了一眼他头上那团皱巴巴跟白菜叶似得洗得快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蓝色方巾。
他是故意的！我真是昏了头才觉得他会愧疚！
“要不吾给主人松一松？”长安含笑问道。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我脑袋，我的小心肝莫明的一跳，条件反射般倒退一步。
“别，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长安眨眨眼睛，“主人不要吾伺候起居了吗？”
我如果说要，你就会好好伺候吗？
“呵呵，还是算了吧。我只怕我的头皮消费不起。”
长安抿嘴一笑，“那便谢过主人体恤之心。”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
哎，你说这年头的小青年怎么都这样儿呢？不想做家务就直说嘛！弄成这样是何必呢？
整理好包裹，走出山洞，长安骑着我的小枣马正向我这边走来。
我当初就知道我们家小枣马骑上去会很帅，只可惜现在骑着的那个人不是我。
“主人请上马。”马背上的人伸出手。
我憋着嘴难看的笑笑，“还是不劳你大驾了。我自己有两条腿，可以自己走过去。”说着继续往前走。
“如果主人想一年半载以后才到九簘山庄的话，确实可以选择走着去。”
我不屑得翻了个白眼，“哼，少骗人了，又不止我一个走路的。凭什么其他人都可以走着去，我就不可以？”
长安龇着满口的白牙，向我抛了个媚眼。
“就凭主人走错了路。”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走错了路，否则怎么会那么倒霉遇到山贼？还不得不绕一大圈，骑了整整两天的马才赶到别人花半天时间就能走到的屯贾堡。
好在屯贾堡地方大，附近商贩多，住着也舒服。我们决定暂留两日，可以让小枣马好好歇一歇。跑了这么久，肉都少了几斤，我看着肚子都快瘪了。
长安敲了我一间上房，美其名曰，这样方便好照顾我。
谁不知道他葫芦里装什么药。我当时困得只想钻到被窝里呼呼大睡，所以才懒得和他计较。
我们到客栈时，已近傍晚。晚饭时，店小二送来了饭菜和洗澡用的热水，临走前还问了一句‘客官，要不要搓背？’我自然拒绝了，只是关上房门后感慨了一句：这才是小跟班该有的样子啊！
次日清晨，我梳洗完毕，挑着眉看长安规规矩矩得将早饭端进我的房间。
前几天弄成那样就为了不伺候我起居，今天一大清早跑到我这里献殷勤，这小子到底要哪样啊？
“公子，这是附近有名的曹大妈家肉包子，别听名字粗俗，味道可堪称一绝呢。公子快趁热用吧。”
我冷眼瞧着长安摆好碗筷，盛好豆浆，还在桌边备好一块手帕，可能是擦手用的，直到他抬头望向我。
我站在床前整整衣领，拨弄拨弄帷幔上的流苏，望一眼窗外的阳光，就是不去理他。
不要以为就只有你这穷书生有骨气，本小姐也是有脾气的人。
“公子这般模样，可是在恼吾昨天晚上不曾自告奋勇替公子搓背？”
本小姐一口老血涌上喉咙，靠！这是什么思维？
“吾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夫子教导非礼之事不可为，就算公子责罚，吾也是绝不答应做的。”
长安一副誓不向强权低头的凌然模样看得我真是满脸的黑线。
额，这个笑话真的好冷。
“好了，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告诉你，就算你想来，本公子也会拧断你的手。”
我坐到桌前，拿起豆浆喝了一口，不凉不烫温度刚刚好。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我夹起一个热腾腾的的大包子扭头看着长安。
“说吧，突然这样示好，你又想干什么？”
嗯，包子确实好好吃啊~~
“呵呵，公子说笑了。吾侍奉公子本就天经地义。公子前几日体恤小生，实令吾感激不已。今日外头阳光正好，不如让吾陪公子出去散散心？”
听说这里的集市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我瞟了一眼长安身上的裹着的破麻袋，还有路上颠没了方巾的头发。
“嗯，这个建议不错。顺便找家成衣店替你换身衣服。你现在的这身破麻袋，本公子都不好意思站你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虐待你呢！”
长安睁大了眼睛，狡辩道，“公子你，你不可以貌取衣。吾穿得这叫长衫！”
“我才不管呢。本公子说它是麻袋，它就是麻袋。”我啃完包子，抓了把手帕搓了搓手，起身理了理衣摆，走到门口，“我要去散心了，跟不跟来？”
还在房间里站着的人无奈的笑笑，举步跟来之前还略拱了拱他那补了三四个补丁的袖子，答应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爽朗和轻松。
“是，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剑影月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