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何处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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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刚刚我下手太重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白玉笛，没想到还挺称手的嘛！刚才依葫芦画瓢使出来的十字刀法，威力居然这么大。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打架啊，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你，你和千里榭楚家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使十字刀法？”
一个看起来相对老成些的大汉抖声问。
“怎么，我和楚家没有关系就不能用这十字刀啦？我看这动作挺简单的嘛，很容易学啊！”
“学？你以为是三字经啊，看一遍就会啦！我看这小妞刚刚定是偷袭得凑巧，这回哥几个一块上，为九弟报仇！”
“你们谁敢！”
我作势横起玉笛，挡在胸前。
就算是这样的恐吓，也不过逼退了众人一步，依旧改变不了敌众我寡的现状。更可悲的是麻袋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战斗力。
刚刚那一下也许真的是凑巧，那人对我没有防备才会被我偷袭成功的。
现在这么多人一齐上，我不一定会有刚才的好运气。
包围圈还在慢慢缩小，我只能勉强坚持，脸上尽量不漏胆怯之色。
一阵风向背后急驰而来。
“上来。”
我一把接过向我伸出的手，奋力一跳。
枣红色的骏马伴着夕阳的余晖，穿过茂密的树林，向着远方，绝尘而去。
跑了将近一个时辰，麻袋突然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将我放下来后，自己便一个人默默得蹲在一块石头边扮演思考者。
“喂，我刚刚去洗了把脸，那河水挺凉快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我甩着手，凑到麻袋同学面前，我觉得麻袋可能是刚刚脱离险境，心理还没有从危险中走出来，这个时候也许需要一个和蔼的人开导开导。
“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忙。”
啥？
“我居然还自不量力的想替你拖住他们，哈哈…你一定觉得我当时很好笑……”
难道麻袋是在闹变扭？这个难道已经涉及到自尊心这种深刻问题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麻袋都已经开始冷笑了，再不挽救就来不及了。
“我觉得……你可能对我的期望过高了。我也没有把握能打赢那群人，也就是说刚刚你确实是帮到了我。”
我眨着真诚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麻袋抬起头，顶着一只熊猫眼，愣愣看着我。
对着那样一张五颜六色的大花脸，我其实非常想笑，但这种时候，我绝对不能笑，一定要让他感觉到我内心里最真诚的感谢。
麻袋却直直的盯着我，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奇怪得盯着我。
就在我实在受不了，即将选择放弃的时候，他终于站了起来，抖了抖他身上裹着的麻布。
“既然如此，吾原本舍命保下的书，方才为了救你都丢在树林里了。作为补偿，姑娘你是不是应该弥补在下的损失呢？吾整整一书篓的书，除去折旧，去掉零头，就算个五十两吧。”
这，这难道是在向我敲诈勒索？
“我……没有钱……”
只见麻袋微微一笑，指了指我腰间挂着的玉佩。
“此乃上好的缅甸玻璃种艳绿翡翠，不论雕工，单论个头，至少值个五百两。”
手指又向上抬了抬，指着我的衣服。
“此乃钰裳坊的丛云锦，以一尺布三十两算，添上胡老板手下头号绣娘的功夫钱，少说也得三百五十两。”
又往下移到我的靴子。
“此乃永斋特制的踏金靴，只靴尖的两颗葡萄粒大的囤圆珍珠，最少也该值八十两。”
原来我身上穿的这身行头这么值钱。
“吾还不曾算上你腰带上镶嵌的金丝血翡，背后插着的混金白玉笛，姑娘身上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能让吾舒舒服服过上两三年，若这也叫没钱，那吾真就不要活了。”
麻袋边说还边落寞都晃着脑袋。
“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
能这样轻松得随口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可不是哪个穷书生能办得到的。
麻袋垂头沉默片刻，随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无限悲凉道。
“实不相瞒，吾家祖上乃官宦之门，也曾衣冠鲜丽，持金使银。无奈遭奸臣诬陷，屡屡贬嫡，郁郁不得志，遂罢官退仕，隐于江湖。可恨仇家仍不肯放过，终至门厅败落。吾积一身怨气，勤学苦读，欲光复门楣，可怜屡试不第，如今连仅存之书卷也落于强人之手。实乃可悲之至。”
“额……”
“吾这般身世凄苦之人，姑娘亦不愿相助呼？”
要不要怎么销魂啊？
“罢了，吾之一生已然如此，心中已无什么奢求。如今身无分文，背井离乡，独留一条性命于人世。”
感慨完悲苦的命运，麻袋拱手俯身，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向我道。
“小生长安，自愿卖身与姑娘为仆，劳资无需太多，只需月钱五两，包吃包住。从今往后，擦桌挑水牵马提担，小生样样全包。姑娘若是烦闷了，读书写字画画弹琴，小生也样样精通，任劳任怨，绝不叫苦。”
麻袋微微抬头，眼里波光粼粼，情义缠绵的望着我。一副我不同意，便立刻投河自尽，对着人生说再见的模样。
以为我不知道吗？一路上赚了个不要钱的保镖不说，有的吃，有的住，每月还能净赚五两银子。这样好的买卖，我要是没钱说不定也这样干了。
不过你既然要卖，我便一定买得够本！
“敢问主子芳名？”麻袋冲我眨了眨紫黑色的熊猫眼。
我迎上山涧里的清风，嫣然一笑。
“宁津。”
夕阳渐渐隐没在重重山间，连那些能让人淡然心安的青山绿水也无奈被笼罩进暗色里。黑暗的力量太强大，可以将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部埋葬进冰凉，却唯有光明，能够在黎明时刻刺破漫漫黑夜，给人以温暖。
山洞里，我瞪大眼睛看着长安熟练得铺好干草，将林子里捡来的枯枝架成火堆，找了树枝掩住洞口，甚至还变出了只野鸡，烤得我直咽口水。
长安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吾既已成主人之仆，必是要尽吾所能侍奉主人的。山野之中，未寻到人家，只能先委屈主人在这山洞里先将就一夜。主人来，先用只鸡腿。”
我接过撕下来的鸡腿，也揪了几搓稻草，坐在火堆旁，啃着肉，含混的讲，
“不将就，我原本还以为要露宿山头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烤鸡烤得很香啊！你怎么会做这么多事？我还以为……”
“原来吾在主人心中竟是这般一无是处？真是令人伤心啊！”长安捧心道。
无视掉长安的演技，我啃着骨头长叹。“如果能好好说话就更好了。”
“哦，对了主人，这混金白玉笛是宁家的家传宝物吧？”
我丢掉鸡骨头，偷偷伸手往长安身上的麻袋上抹了抹，一把抽出插在腰带里的玉笛。
“你说这个么？应该是吧……”
“这混金玉笛上刻着一个‘乐’字，为何主人芳名却唤宁津？”
这个‘乐’难道不是音乐的意思吗？
“为什么我的名字要和笛子上的红字有关呢？你认识这个笛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瞪着眼盯着长安，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不知道，吾漂泊时只听人说起过江湖上有一支刻着‘乐’字的混金白玉笛，却不曾听说过其他。主人也知道，吾不过一书生哪里知道那么深的事。”
他的神色很淡然，已经洗净的脸上独独顶了块青紫的乌青让人感觉那样的无辜。
哎，我就知道，一个穷酸书生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我真是想太多了。
晚饭后，长安是明天要早起赶路，所以晚上要早点睡觉。可我是天生的夜猫子，缠着长安让他讲了许久的有趣见闻，才恋恋不舍的钻到干草堆里睡觉。临睡前，还让长安将火堆架小些。太亮了，我睡不着。
其实我之所以对长安那么放心，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目前的这张脸还没长到倾城倾国，美艳无双的地步，充其量不过清秀而已。再说，我相信长安他不是那种人。
可以做到舍身取义这种地步的人，是不会在精神上侮辱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何处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