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两难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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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内，方歌仍旧一袭白衣，坐在大厅里，静默的看着台上一个出阁少女的舞蹈。时间静默流淌，他的眉宇间看不出一丝的不耐。
江湖盛传，苏老板最为神秘。想要见到苏老板只有两个途径，一则是在姑娘出阁的夜里，她会登台叫卖。二则是想要花上大价钱赎一个青楼姑娘。
出阁少女的舞蹈结束，苏春实便立即笑意盈盈的上台。他唤来一名艳丽侍女：“可否传个话，让我和苏老板谈谈。”
艳丽侍女福了福身，退了去。
叫价结束后，刚刚那名侍女回来：“请问公子何事？”
“我想赎一位姑娘。”方歌说得笃定。
侍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方歌一番，又默默退去。
这次很快，侍女便回来，邀请他去了暗格。
方歌是看不见暗格里金碧辉煌的艳丽的，所以他也不打量，安静的走进去坐下。通常想要赎人的男子，见过这样的辉煌之后，都有些却步了。方歌倒仍旧是淡淡的。侍女看了眼方歌，然后悄然关上门。
半盏茶的功夫，苏春实便来了。身姿摇曳，不知哪里带着铃铛，叮叮当当作响，身上有浓烈好闻的香气。
她坐下，坐在了方歌对面。
“公子想要赎我们家哪位姑娘？”
“秋华。”方歌不饶弯子，直接爽快的答。
“哦，很不幸呢，她被人劫了去，现在生死未卜呢。”春实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公子不喝茶吗？我们家的碧螺春可是上上之品啊，人间少有。”
“那我就向苏老板来买秋华姑娘身上蛊虫的解药。”方歌坐着，没有喝桌上那杯茶。“苏老板开个价吧。”
“原来公子便是劫持秋华姑娘的人。”她说着说着掩面笑起来，笑声清脆，仿佛是真的快乐：“秋华姑娘现在可好？”
方歌并不想多话。
“看公子这样紧张她，想来她应该过得挺好。”苏春实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打算将话题绕回去。
“她是过得挺好，如果没有蛊虫作祟的话。”方歌接话。
“放心，蛊虫顶多也就只会让她流血身亡而已，死法不算太过痛苦。”
“看来苏老板并非有意要给方某解药。”
“那倒未必。看你愿意出个什么价钱。”
“钱倒随你说。”
“啧啧，果然是钱庄老板，出手就是不一样。”苏老板继续掩面大笑。“可惜我们望月楼也不是个缺钱的地方。”
方歌没有想到她会调查他，楞了一下，随即又道：“那还请苏老板明说。”
“不如让你背后的暗杀组织销声匿迹如何？！”苏老板这次没有再笑，直直的盯着方歌看。
方歌反倒并不惊讶，也只是一笑。他很少笑，通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方老板也觉得这个玩笑好笑。”苏春实还未等他发话，便抢在他前头说：“秋实这样一个没有姿色的女人，居然能让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之首来讨要解药。实在是稀奇啊。”
方歌这时有些摸不透，她亮出底牌，明着告诉他，她对他的了解，实是为何。
“而方公子也一定不是一个会为了儿女长情放弃江山之人。不如，我的开价就是，喝了你面前这杯上好的碧螺春吧。”
方歌伸手探了探杯沿，缓缓握紧的手有些苍白。
“我可没投毒。顶多是放了一颗蛊虫而已。你应该知道相思豆的，就是那种红色的，颗粒小小的，圆圆的。跟那个很像的。”苏春实见他踌躇，便道，说完了仍旧是笑，风情万种的。
“这种蛊虫是什么作用？”方歌问，烛光摇曳中，他的脸忽明忽暗。
“这只蛊虫叫做两极。要么呢，你练功之时，会助你功力大增。要么呢，一不留神，会让你走火入魔。”苏春实平静淡然的说，随即又道：“江湖中传闻方公子的定力可是一流。你想不想试试这个两极对你是好，还是坏呢？！”苏春实话音刚落，方歌便端了杯，一口喝下。
入口果然是上好的碧螺春，淡淡的茶香味渐渐晕染开。他咽下之后，苏春实果然也守信，写了放蛊的法子，递予方歌。末了又补一句：“每只蛊虫的习性不一，如果是你用这法子来解蛊，虽然结果未知，但下场很可能非常惨烈。如果试了，麻烦方公子告知一声。”说完又是笑，方歌终是听厌了她咯咯的笑声，快步离开。
华珠在庭院里等了一夜。下半夜见公子平安归来，伸了伸懒腰，顿时精神又来了。
“望月楼给你解药了？”她一脸欣喜的问。
方歌不语，递过去一张白条子。华珠打开一看，认真的看了好半响。看完将其收好，又问:“苏老板怎么没有为难你？”华珠像似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难不成她看你俊俏，喜欢上你了!那我可不同意。”
“你竟瞎想。苏老板没有为难我。”方歌也不愿再说，神色有些疲累。“叫你不要等我的。我现在安然回来了，你就快回去睡吧。明天照着方子，秋华便好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华珠烧好水，照着方子里配了中药，试了试水温，便将秋华扶下床。
秋华不好意思，衣服便脱得极慢。华珠在一旁看着，屋内光线很暗，秋华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落，像一只抽丝剥茧的蝉。
脱好衣服，秋华坐进木桶里，温热的水汽加上淡淡的中药香气，让秋华缓缓放松。
华珠这时凑近，顺着秋华的经络一寸寸拿捏。果不其然，她很快便看见嫣然的水雾中，那个小虫又在秋华血管里四处游散。蛊虫像似大了许多，掩在皮肤下，若是不动，便像夏天里蚊虫咬出的小包。
也许是药物作用，它没有先前那样快速的游动，反而常常静止在一处。华珠逮住机会，在秋华右手臂上割了一个小口，血涓涓流出，伴着一个只有尾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褐色小虫。秋华自己止了血，看见华珠好奇的把玩着那颗小虫。
“华珠。”秋华喊了一声，华珠只好收起玩心，将小虫随着血一起放进小瓶里。随即取出干净衣物给秋华换上。
秋华洗净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下午醒来时，葵水已经干净了。
去蛊之后，秋华便能照例每天去院子里晒太阳。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像只知足的米虫。华珠倒是脾气见涨。蝴蝶抓不到就苦着脸好久，要不然就摘来一朵小花，一瓣一瓣的把花瓣扯掉。她最近不再刺绣了。
偶然太过安静了，她会抬起头来，陪着秋华聊聊天。
“你最近都不太高兴似的。”秋华的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缝。
“我哪有。”华珠继续扯着花瓣。
“你心里在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
华珠立马心虚的摸摸脸，脸色莫名有些绯红。
“你在想公子啊？！”秋华了然，一种大人家看小孩子恋爱的心态。秋华这边当然是老成的笑，而华珠早就急跳脚了，丢了一句：“不是！”就跑了。
秋华继续眯着眼盯着跑远的华珠背影。半天才收回目光来，然后就看见安静立在一旁的阿全。大抵阿全是刚刚来，没有见着华珠便问：“华珠呢？”
“她刚刚跑走了。”秋华继续眯着眼笑，阳光晒得她周身温暖。
“为什么？”
“大概是害羞吧。”
阿全一脸莫名其妙。
秋华找不到什么话题，于是随口就问：“公子最近都好吗？”
阿全犹豫了一会儿说：“公子最近不太好！”
“他怎么了？”
“他被种蛊了。蛊虫叫做两极。一种需要意念来克制的蛊虫。”
秋华瞬间就明白了。方歌是为了换取她放蛊的法子，才会种蛊。而阿全会说，是对她有着埋怨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交换条件。”秋华低下头，心里一下百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阿全刚准备再开口，就听见华珠的叫唤声。“死阿全，臭阿全，你怎么才来。不是约定好每月十五日来吗？！你怎么老是不守时！”随即一阵风一般，华珠便飘了过来。
她拧住他的胳膊使劲，他脸上一脸求饶的表情。在华珠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呆呆的，木讷的阿全。
“说，这次又有什么借口？！”华珠仍旧拧住不放。阿全一脸无可奈何。
“帮里事情变多了。我……忙不过来……以后可能一个月只能来看你一次了！”阿全声音越说越低，他看着华珠。表情复杂，有委屈，不舍，更多的是痛苦。
秋华猜都免了，一定是华珠更加使劲的拧着阿全。拧到最后，突然撒手。赌气的背过身。
“你每次都这样。一开始说好天天陪着我的，后来倒好，一个月只能来个四五次，再后来两三次，这次更少了……”说完使劲一跺脚，丢了句：“你以后都不要来了！你是大忙人，我不需要你来看我！”就跑走了。
这次换做阿全盯着华珠的背影瞧，看了好久，华珠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他仍旧还是盯着那个地方。
过了好久，他叹息，转过身来对秋华说：“以后华珠就拜托你了。她从小就喜欢热闹。最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又没有心机，我总是怕她受到伤害。毕竟这个世界并非她想象中那般纯洁无暇。”
“你跟她从小就认识？！”秋华有些吃惊的问。
“是，她是被公子捡回来的乞丐，我是一个身世不明的落网之鱼，公子暗杀的时候救了我。最开始就我和她跟着公子一起，她整天傻兮兮的，缠着公子要陪着她玩。公子没办法，就让我带着她去玩。我大她一岁。潜意识里就有一种要保护她的想法。一直到现在。”说完他自己似乎觉得好笑，难得的对着秋华笑了起来。
“华珠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我一开始还不知道原因。但现在我明白了，她其实很希望你能够多来陪陪她的。”秋华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说。她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说，承诺他会照顾好华珠。
阿全听了，脸上的无可奈何更加明显。“公子现在将帮里的所有事都交给我来做。我没有办法。”
“那公子呢？！”
“公子他说自己要闭关。”
“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阿全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那等他出关之时，我带你去见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两难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