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落天涯》百合小可

13、回家

　　“你终于醒了。“一张笑容可掬的熟悉脸庞映在眼前，”敖哥哥？”她笑笑，但想起刚才的惊涛骇浪，脸色惨变，“人呢？”“价钱是问随行的人吗？”他仍带着一贯爽朗的笑，“当然全没事了。”
　　宁馨倒是舒了一口气，可她又担心起胡澈来，虽然向龙敖打听胡澈，似乎……“那——他呢？”她还是忍不住。“我没看到他，在那种情况下，很可能……”语意明确，她只感到阵阵眩晕袭来。
　　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会死呢？她趁龙敖不注意，微微别过身子，拭那不禁流下的泪。“瞧你累的？”龙敖责怪她，他何尝不知她是为了胡澈，“还得多休息，我待会再来。”一切都是白费，她是想保住他的性命…看着那耀眼的金钗，她任冷冰冰的黑暗迷雾将自己笼罩住，没法多想。
　　“公主请用膳。殿下吩咐，你一定要吃点的。”可宁馨不再说话，任一道道美食摆在面前。“公主，请用。”最后一位侍者说。“我真的吃不下，你们都撤了吧。”她抬起头，“你……”震惊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殿下驾到。”宁馨赶紧坐正身子，脸上仍带着惊慌之色，“你怎么来了？”“我要不来，你不就胡混过去了，刚才还叫撤呢？”“我吃。”她随手拿了最近的事物，食不知味。后头监视的视线似火焰般，怎么能专心吃呢？龙敖陪她吃完一顿才离开，临走时还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于是，只剩下她和最后一个侍者。
　　“怎么？见我没死…很失望？”妒忌的情绪折磨着胡澈，又酸又苦，“如果想我死，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就在你身后？”他本该葬身大海，但抢来的宝珠救了他，虽然他不甘承认，但龙敖还是间接救了他一命。
　　“没想到大难不死，还是没能改掉你尖酸刻薄的个性。”话虽这么说，心中却仍为此而安慰。
　　“起来，”他强拉着宁馨，“跟我走。”
　　“你认为可能吗？我要成亲了，你没看见吗？”他没看见，这里一路张灯结彩，让他的心就想火烧一样痛，她舍弃了他，就为了龙敖？龙敖得到她的心了吗？不确定的心像战争一样可怕，他受着煎熬。
　　“不走也行，”他放开她，“还记得你问我，若是有人抢走了我的妻子……”宁馨惊恐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你说呢？龙敖一定会应战，虽然没全胜的把握，他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你认为我为什么混进厨房呢？放心，他们只是睡着了。”
　　宁馨连惊异都没有了，没有人能改变胡澈。

　　“回家了。”他嘘口气，躺在了床上。
　　她真的回家了吗？宁馨觉得悲哀.往事重演,轮回就是如此吗?在婚礼的前夕又被胡澈带到同一个地方,冲突又将再起,真的不能避免吗?让自己的伤口再痛一次?
　　“放我走吧。我不会嫁他的，只是离开这些是非而已。”若是胡澈自愿放她走，或许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她第几次求他了？他记不清了，即便如此，每回听见她凄楚地要求离开，他还是心痛得倒吸口气，紧握双拳。他再求她一次，“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懂。”她苦涩地说。“你没变，我也没变，只要我们忘了从前。”胡澈满心期待地看者宁馨。
　　可她竟面无表情，这比什么态度都让他心灰和震惊，“发生过的事，要怎么才能忘？当做没发生过吗？”她以为自己已经麻痹了，可为什么还头痛欲裂，“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困住我？”
　　“我是爱你的……”他痛苦地诉说着。
　　而她只是痴痴地看着胡澈，没有哭声，没有心碎，只有无奈的泪水划过脸庞，表情凄楚而美丽，“我不相信你。”她又在说谎了，“这句话如果从前听到有多好？我会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但现在……”他哽咽着，“我不在乎，因为…那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变了，学会爱自己比爱你多一点，幸福不就是这样的吗？”她一句接一句地说，怕话一停，眼泪就止不住的淌下。
　　这是报应吗？当他表露真情时，她却不敢相信他了。“我是真的爱你的，你一定…还爱我的…”他的喉咙发紧，泪珠含在眼眶里。她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险吗？万一诅咒应验，他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
　　“你懂什么是爱？”为了维护自己受伤的自尊，所有他欠的，都要讨回来，“我恨你！我希望你去死！”这打击是何等伤人！他微微晃晃身子，举起手揉揉太阳穴，绽开一个令她心碎的微笑，宁馨瑟缩了一下，适才的话也伤了自己。
　　“你走吧。”胡澈死盯着她，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但……他用尽力气转过身去，“我会让胡涂送你，没他不行。”“谢谢。”她试着不理会想与他抱着痛苦一场的冲动，硬生生地转过头去，与心隔离……但血与泪早已流尽。他转过头去，正好面对她纤瘦的背影，心痛的泪水奔流在脸上，而人……在她离开后倒下。
　　日落时分，看着天边灿烂的红霞，宁馨的心莫名地战栗，胡涂自与她出宫以来就心神不安。“王妃…我求你一件事，“胡涂表情哀戚地说。“你应该知道，他让我出了这个门，我就不再是王妃了。”
　　“我知道，我是希望您能见殿下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她脸色惨白，”最后一面？不会的，他一向很健康的，怎么会……”她的心抽紧。“是诅咒。”胡涂双目含泪。
　　诅咒？宁馨飞快地搜索自己的记忆，所有和狐族有关的诅咒和封印……“秘密？”但狐族一向狡诈，她所知道的也不过如此而已，除了他们自己，没人清楚。
　　“是的,我们是狐狸,狡诈和和隐藏心机是专长，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心事，”他难过地低下头，“连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人都不能透漏，这是我们的弱点，如果用这个秘密来对付他……”胡涂摇摇头，“他的秘密是……”宁馨掩住到口的惊叫，她猜到了，这就是他当初对她如此狠心的原因？因为这个诅咒？他不能信她？“不…，他不会有事的…”她奔回去。
　　上一次错的是他，这次却是她，看着胡澈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宁馨心如刀割，如果不是她倔强，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我骗你的…”她喃喃地对昏睡的胡澈说，“你知道的，我爱你一辈子了，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我只是想气你的，找回一点受伤的自尊而已，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对我残忍呢？”
　　“他听不见了，王妃，您还是节哀吧。”白长老在宁馨的身后。
　　“为什么？我已经后悔了……”泪水无声滑落。
　　“有些事后悔也无济于事，当初胡澈也追悔莫及，十八年来他食不知味，寐不安寝，他以为必能胜天，谁知……”
　　“那我也能等他呀。”
　　“没机会了，他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也许，红婆子会有办法。”
　　“那我去，婆婆一定会帮我的。”
　　白长老也希望能有希望，“好，但一定要在月圆之夜回来，否则，怕是回天无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