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志异》扬夏summer

54、转念

　　“只可惜，那鲛人族长家中仅有一子，已死在这次鲛龙之害中。我替他杀那些鲛龙，族长亦愿将屈居我之下，阿繁，你说这又该如何呢？况，不知道阿繁你知不知晓，我已有婚约，怕是不能悔约的。”
　　罗睺平日里性冷，并不长篇大论，此刻听他说了如此长一段话来，却听得我胆颤心惊。不知为何，心里也偷偷舒了一口气，只是此时面上崩不住，于是便只是淡淡说道：
　　“如此甚好。”

　　“那现如今，我们如何才能让那鲛人女子觉得阿修罗是可嫁的好夫君呢？”陆介安迅速说到，其目的却是昭然若显。
　　“此事，我心中有个大概的法子，但还是需得去探一探才知晓，既我们并不急着出这鲛人深海，或者我先去探探，回头我们再议如何？”
　　陆介安还未回答，那罗睺便迅速站了起来，我尚未反应过来，那白衣襟已从我眼前掠过，空中留下他淡淡一句“那便先如此吧！”

　　罗睺走后，陆介安不露声色，亦陪着我与君竹聊了会儿后，我表示要私底下去走走，平等王不必相随。陆介安笑着说道：
　　“夫人忘了，叫介安就好！”
　　我亦笑着回到：“介安不必相陪，我同君竹私底下走走，兴许更好发现。”
　　陆介安表示让我随意。并从酒楼掌柜处取了不少鲛人族中“银两”给我。皆是一些五颜六色，奇美的大贝壳，装在鲛丝袋中，哗哗作响。
　　“若不够用，看上什么，夫人也可赊下，回头再去取。此间民风纯朴，皆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我笑着应了。

　　走出酒楼之时，不知此刻是几时，看了看那光影，还是一层层的从头顶反映流动在脚上的街面上。我驻足看着那光影一波波的漫过，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怔仲。
　　却是君竹的一声轻叹将我惊了过来。我笑了笑，对他说道：“走吧！”
　　君竹没有动，深深的看着我说道：“阿繁此次却是过份了些。”
　　我无力的点点头，捥起他的手说道：“走罢！”

　　因换了衣裙缘故，再走在这街道之上里，便未引起太大惊异。有些偷偷打量的目光却是冲着我身边的白衣少年去的。少女们走过时的窃窃私语，君竹面无表情，恍若未闻。我突然心情开怀了起来。
　　“她们可是在赞我家君竹是个美男子呢！”
　　“若如此说来，阿修罗一族皆是美男子。”君竹淡淡答到。
　　我伸手做了个凉蓬，向远处看了看，一边回答他到：
　　“是呀，皆是伪装成怪兽的美男子。”

　　街道的转角之处，有一间空旷的屋子。四支巨大的红柱撑起的顶蓬，四面皆挂着白色的鲛绡。风吹帘动，顺着那细细的缝隙看到里间整整齐齐端坐着无数的白衣少女，皆是在悄无声息的纺着布，四下里，安静的只听到机杼声。
　　我想了想，嘱咐君竹在门口等我，自己偷偷的顺着帘子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刚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想假装研究一下这纺布机如何使用之时，我耳边轻轻传来了一声压低的惊呼之声：“是你？”

　　我抬起头，却是早先要与我换帕子的那名少女。我连忙冲着她比了比嘘声的动作，她先是怔怔的看了看我，随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轻轻拉着我，晃过那些认真纺织的少女身后，到了一处晾晒铰绡之处：这里四处皆是雪白的鲛绡迎风翻飞，恍若天边，云起云舒，有坐看云起时的闲适。
　　少女在我眼前甜甜的笑，轻声说道：“姐姐你不是我们族中之人罢？”
　　我点头，我那一身彩衣从外而来，即便他们单纯应也是瞒不住的。
　　“那与你一起那两位，他，他亦不是你们族中之人么？”少女红着脸问道。

　　我心中一突，那两位？那时在我身边的是君竹与罗骞。
　　“不，他们亦不是你们族中之人，他们是阿修罗。”我面露微笑一派诚挚着撒着谎。果然，少女一脸惊呆了的模样，结结巴巴的说道：“胡说，阿修罗，阿修罗……”
　　我善解人意的接着说下去：“阿修罗皆面如恶鬼，奇丑无比？”
　　少女羞涩的点点头。
　　“噢，那倒也不错，只不过，那不过都是他们的幻像！”我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眼前的少女果然被我所说惊呆了，于是我将她拉着找着一个置于角落的巨大龟壳坐了，更将那阿修罗一族为何幻成丑态的原因与她细说了一翻，因怕她不信，又说道：“听闻日前那阿修罗王去与你们族长相商，你见过他么？”少女点点头。
　　“他可是那丑恶模样？”少女摇了摇头。
　　少女听的痴了，喃喃说道：“我们还以为，那才是他的幻像！”
　　我立起身来，看着那翻飞的鲛绡，笑而不语。眼前的少女想了想，问我道：
　　“姐姐你去过那阿修罗道？”
　　我点了点头。她急急问道：“是什么模样？”

　　待我与那名唤素水的少女告别之时，那少女脸上已是红潮澎湃。临行前，她依依拉着我的手，我送她的那枚帕子被绞在手中：
　　“姐姐，那阿修罗族中皆是与你一般身着彩衣么？”
　　我笑着应道：“是呀。”突然转念一想，便向素水问道：
　　“你不爱鲛绡衣么？我倒是很喜爱的。只是不知他们是用何物织出的？”
　　素水不甚关心的说道：“噢，鲛绡呀，我们采了海底巨藻之筋，揉去藻质只余下细纤，再剪下透入深海之光束，搓在一起后纺成的绞绡。巨藻性寒隔火，深海之光光透万里，避水。而我们在织时，手中汗水揉其间，因而能避毒。”
　　我细想了一会儿，鲛人泪珠可以化鲛珠，鲛珠亦能避毒且夜明，怪不得那鲛绡不仅能避火避水避毒，且呈萤光之状，原来是因鲛人□□又是深海之光和入其间织就之故。
　　或者，我心中一动，不知那天道天衣与之比起来如何？若能将这鲛衣改良，这生意做到天上也未尝不可！这却得看罗睺的本事了！

　　想到罗睺，那脑门上青筋又跳了跳。

　　待与君竹碰了面，发现罗骞亦与君竹在一处。他亦换了白色鲛衫，此刻背着手与君竹一道站了，一个俊秀英挺，一个高大清朗。
　　又去鲛人街头晃了一圈。有家摊子上皆是大珠小珠，大的竟有拳头大小，小的也只比那龙眼小些。看到这些珠子，虽不是抱怨，但我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如此说来，罗睺给我的那些定金亦不是很多嘛！”
　　君竹抬起手，轻轻的弹了弹我的脑门，说道：“若要真给你一个这么大的珠子，你要如何处理？”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这有异像之物还是得这异界流通才好，否则惊了那凡界之人，不知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一家家摊子的走过去，牵着君竹的手，挑七捡八，倒了买了不少东西，只是陆介安给的那些钱贝还余下不少。而更大的收获却是，这一条街下来，摊上守着摊的大嫂大姐大妹子们，都知道了，那陪着我采买的是两位皆是阿修罗族的男子，那英俊的皮相并不是他的幻像，而是他的本像。
　　回到酒楼之中陆介安果然在那酒楼之中侯我。我随意瞄了瞄，没有看见罗睺，
　　上了前，替自己倒了酒，一口饮尽，说了这半日里游荡的结果。
　　“虽传出了了些传言，但怕这作用亦是不大。两族结亲之要提上议程，只怕是要加大力度。”我总结到。
　　陆介安手中把玩着杯中，想了想，抬起头对我说道：
　　“不若让那鲛人族长将族中单身女子皆唤了来，让阿繁与他们演个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