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地带》疯魔成活

2、第 2 章

　　夜阑珊，我躺在玉小姐脚头的小床上辗转难眠，不知少主怎么样了？再过半个月他就要成婚，可他连未婚妻也没见过，听说那位银小姐风流成性，少主娶了她会幸福吗？
　　见鬼！他幸不幸福关我屁事！不幸福更好！肆愧家族灭我庄上老小共计一千五百八十人，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仇恨令我心血翻涌，门外却传来三声蛙鸣，那是临别时少主跟我约定的暗号。我悄声来到院中，墙角处果然耸起一个健朗身影，少主还是这般俊雅迷人！
　　“你还好吗，可儿？”
　　他依旧来拉我的手，我轻轻避开来，他刹时变了脸色，“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是的，我恨不能杀了你！
　　“不是，怕人看见！”我引他到了院墙边的一块草坪上，他笑吟吟地咬着下唇，眼里满是喜悦和羞怯，“原谅我，我那天喝多了……你……在这儿习惯吗？”
　　“很好……”我低头答话，心里想到了五妞的身体，脸上开始发烫，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不舒服吗？”他拉起我的手号脉，我挣开来，正色道：“少主请自重，我如今是玉小姐的人了……”
　　“不！”他强行将我的手合在他的掌心里，“你只能是我的人！不管发生什么，可儿你要记住，阳心里只有你……”
　　他哽咽难言，却突然狡黠一笑，“父亲要你做好嫁人的准备，可是谁会来下聘？你是我的，谁打主意，我要谁死！”
　　好啊，我嫁不成，你最终也娶不了，这样更好！我故作不悦，“再过十五天你就要大婚了，现下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可你应该懂的！”少主眼里泛起泪光，“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发誓那是酒后乱性！可儿你说说，自你开始侍候我，这八年来，我对你咋样？”
　　“好……”
　　对此我不能撒谎，父亲在世时教过，心怀大仇也不可偏激对世，恩怨分明方能泰然自安。
　　“只是一个好吗？”少主有些失落，“回想八年前，你梳着红绳双髻，怯生生地被人带到我面前，那时我心里一疼，暗恼是谁把这么可爱的小仙女贬落凡尘？可又庆幸，不这样，我怎能遇到你？真的可儿，我真是这么想的，那时你还小，但我一眼就爱上你了，从那以后，我不要别人在身边，那样不方便照顾你，我也不准你跟别的奴仆在一起，怕他们带坏你，可你只用一个好来评价我，难道你……不爱我吗？”
　　“爱？”我有些失措，“不，不是……”
　　“究竟爱是不爱？”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少主失声惊呼，我忙去捂他的嘴，并四下张望，他突然拥我入怀，象要箍住一件随时会丢的东西，令我窒闷难安，他那柔软的嘴唇却贴在我耳边，“小可儿，坏东西，你骗不了我，你只是说不出口，但不要紧，我知道你爱我，如同我爱你一样……可儿，我等不及了，让我亲亲，就一下，象你小时候那样，我轻轻地……”
　　“不……不要……”我喘息着没挣扎，他是那般温柔深情，令人头晕目眩，他的嘴唇火热而甜蜜，令人难以抗拒，他的牙齿、他的舌头、他的呼吸、他的爱……
　　我沉浸在一片昏热的窒息里，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男子，幸亏他毫不失言，只是专注而温情地吻我，双臂轻重适度地搂抱我，两手温存而规矩地轻抚我……为什么我不是女人？
　　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令我陡然清醒，我狠狠搧了他一耳光，只恨手上没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好将这仇人的儿子捅个乱七八糟！
　　“怎么了？我……又错了吗？”少主捂着脸颊，哀怨而懊丧。
　　我轻轻摇头，拔开他的手去看那挨打的地方，月光下，五个指印在他脸上清晰可辨，真叫人心疼……
　　“别哭，我不疼，真的可儿，一点也不疼……你……气我要娶银小姐吗？”
　　“嗯。”我在撒谎，但自信表情逼真。
　　少主果然上当，但他笑起来，“你吃醋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要是你应了别人，我不气得吐血才怪！那天你听说我订了亲，居然毫无反应，气得我暗里咬牙，所以父亲跟我提谈婚事我没回驳，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现下你才发起醋劲，叫我好笑！”
　　“你不回驳就为了这个呀？”我真真吃惊，他微笑颔首。
　　“可是……你简直疯了！”我真心替他急，婚姻岂是儿戏？他为了试探我，竟放下如此赌注，真是……疯了！
　　“这有什么？”他淡淡笑道：“人人都说婚姻不是儿戏，可在我眼里，整个人生都是一场戏呢！但那是我八年前的想法，自从你在我生命里出现，我便不敢再游戏人生，因为我要对我的小可儿负责呀！还记得你十岁时，我陪你玩的一个游戏吗？两个布娃娃拜堂成亲，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可你不知道，我从没当它是游戏，六年前咱们就成了亲，要是当时你再大些，只怕咱们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胡说！”我愠恼之下又实在好笑，别说孩子，就是洞房也大成问题！
　　“生气了？”少主小心地握起我的手，将嘴唇贴在我的手背上，闭眼喃喃道：“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但有一件事你尽管放心，我就是跟她拜了堂也做不成夫妻，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八年前就这样了，你还不信吗？”他睁眼盯着我，神情朦胧似醉。
　　我心慌意乱，怕他还要吻我，又想他……不，不能！这是复仇的计谋，我不能为情所困！天啦，什么叫为情所困？这又是什么情？我也是男子呀！
　　“回去吧，天快亮了！”我起身整理衣衫，同时庆幸他没有毛手毛脚来抓我的胸口，否则一两下就得露馅！
　　“我不走，你陪我在这儿等天亮，然后领我去看玉，就说我是连夜兼程，专门来这儿看她的。”
　　“族长知道吗？”
　　“不管他！我来看自己的妹妹有什么错？”
　　“还是回去吧，族长不会信的，玉小姐没来这儿之前，何曾见你主动去看过她？”
　　“我舍不得你！”少主又拉起我的手，泪水滑出眼眶，“你舍得我吗？别说舍得，我不信！昨天你们一走，我就跟丢了魂似的！我就不信你没想我，这会儿刚见面，你就撵我走，转背还不知怎么哭呢……”
　　“我才不会……想你。”
　　“怎么要结巴？撒谎了吧？”
　　“谁撒谎？我是……我得去准备洗脸水了，玉小姐要上早课呢……”
　　“玉小姐玉小姐，你不管我了？我从昨天就没洗脸，甚至没吃东西，好不容易捱到天黑，马不停蹄赶到这儿，却来听你左一个玉小姐右一个玉小姐，她是你什么人？比我还重要？你只是暂时借给她用，而且是因为你会一些防身术，否则谁也没理由借用你！”
　　少主恼怒之下音量大起，我在委屈之中也愕然忘形，“是你同意我离开的，一个奴隶哪有说话的份儿？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得磕头谢恩，哪个主子不是薄情寡义？何况我哪里学过侍候人？总是你嫌我不好了，借着玉小姐来这儿念书好遣送我，何苦？你是主子，大可抬脚踹走就是！莫非舍不得这几年的心血？那又何必？主子奸污奴仆天经地义，哪用伤脑筋？说什么我会防身术，能保护小姐？要说族长以此作理由，你又何尝不是拿它当借口？一个奴隶就让你们大费周章，真不知肆愧家族何以延续至今？”
　　糟了，这话不对！我慌忙缄口。少主却已气得浑身发抖，他颤手指着我，半天才说得出话，“好可儿，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一个居心叵测、寡廉鲜耻的主子？一个卑鄙下流、冷血无情的少主？这就是我？是吗？是这样吗？是的！就是这样！就是我！从十八岁时就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心怀不轨，关心她、爱护她、照顾她、疼惜她，外人看着象在养自己的孩子，其实是想等她长大了好按在床上！你……你……”
　　少主突然将手按在胸口，眉头一皱，嘴角溢出血来——七年前，他打算教我骑马，谁知那马儿看着温驯，其实专欺小孩，他为了保护我才会被马踢中心口，从此落下隐疾，凡遇天阴就疼痛，遭到急情会呕血，这事唯我俩知晓，为了保密，他受伤后也没请医就诊，否则族长不杀了我才怪！
　　我后悔刚才的话，伤了他，我心疼呀，这心疼来于自然发于真情，八年来都是如此，每当他不舒服，这心疼就会跑来折磨我，仿佛在讥笑我被仇人的儿子软了心肠、灭了仇气！可是见鬼去吧，他是为了救我才患上这痛疾，就算要报仇，也不能在他犯病的时候。
　　我将少主扶了坐回草坪上，他背靠院墙气息不稳，唇角带血泪眼怔怔……阳啊阳，你才是为情所困！
　　我暗里叹息着让他靠在我身上，他调皮地滑进我怀里，我下意识地要捂胸，他却先红了脸，但仍坦然地贴在我胸口，似在听我的心跳，嘴里却温言轻语，“我刚才疯了，不该说那些蠢话！你绝不是那样看我的，那全是下野小人的胡话，而你是我的小仙女，可爱的、无与伦比的小东西、小可儿……”
　　他的话只令我羞愧，唯有埋于心底的仇恨能令我心安理得。我梳弄着他的头发，他微笑着似很享受，呼吸却越来越急，好像快喘不动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五妞说她差点成了可怜的老处女，阳呢？如果他再这样沉溺下去，只怕永远是个处男了……
　　“可儿，抱紧我，亲亲我吧，求你了……”少主两手环在我的腰上，抬起一张半开半合的嘴，丝丝热气带着淡淡甜香扑进我的鼻孔，我根本是身不由己地将头低了下去，他象哪儿疼似的哼了一声，“不行……我……要你！”
　　“不要，少主，求你……”我不让他伸手抚摸，又怕他失控了硬来，我用了最管用的一招，眼皮一挤，泪水哗哗有声！
　　“别哭，我错了，可儿别哭……阳不要了，阳等你，直到你说行！”
　　他果真坐起来，端如坐佛，其实是在用力克制自己。我内心涌起一阵冲动，他此时的痛苦样儿真惹人爱！可惜我不是女子，否则光看他现在这模样就能获得快感，但我的确有了快感，是夹带着恶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