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冬至

3、熟悉的街头

　　江乔木终于知道国内的看病难了，她今天特地来医院帮江思惠拿药，没想到就算是预约好了也要排队等候。
　　看着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江乔木暗自苦恼，早知道就早起来排队了。
　　身旁的一位中年妇女见她不停地看表，便说：“汤博士的门诊是很难等的，不过也值。”
　　美丽的护士面带微笑，然后报名，“11号，江思惠。”
　　江乔木赶紧拿起包包起身跟随她进入诊室，护士小姐解释道：“你稍等一下，汤博有急事出去了。”
　　“哦，好，没关系。”尽管江乔木嘴上说没关系，但心里还是嘀咕着。
　　汤俊手上拿着报告，推门进来，看见有人背对着自己坐着，根据报告上的年龄，他连看也没看患者一眼，直接说：“江女士，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您放心吧，身体很健康，不过还是要按时吃药。”
　　尽管他现在高大成熟了许多，江乔木还是认出了他，高中当了自己三年的班长，和他做了十五年的同学。因为学习成绩优异，直接考入了耶鲁大学。
　　“班长。”她脱口而出，这些年自己一直怕见到同学，但见到了班长，却是喜出望外。
　　汤俊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对上一双黛眉下那璀璨的眸光，“乔木？”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敢相信。
　　江乔木还以为是自己样子变了，让班长不确定，细白的手婆娑在脸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玩笑道：“是不是我变丑了，让你都认不出来了？”
　　有些不知所措，汤俊淡然满足的笑着，嘴角上方又展露出深深地酒窝，“没有，比以前更漂亮了。”
　　“漂亮的你都认不出来了？”江乔木继续打趣着，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爱笑的乔木。
　　“是！”他老实地回答着，那年，他刚刚获得博士学位，应朋友邀请去了加州，在那里，他恍惚间见到了她，只是擦肩而过，她手捧着牛皮纸袋急急忙忙赶上了公交。
　　江乔木“咯咯”地笑个不停，“我来帮我妈拿个报告，顺便再开点药回去。”
　　“好。”汤俊赶紧写了处方，然后说：“这么久不见了，中午一起吃顿饭。”
　　“好呀，不过你这么忙，我怕你抽不出时间来。”江乔木指着门外那群苦等的病人及家属。
　　汤俊看了看右手腕处的手表，递过处方，笑道：“反正也到下班时间了，下午继续也可以。你先去拿药，然后在停车场等我。”
　　江乔木点点头，拿着处方，在他的指点下来到门诊药房。

　　她没想到汤俊会带着自己到这里来吃饭，离医院不远处的大厦，优雅的西式餐厅。虽隔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湖，但正好可以将学校尽收眼底。
　　操场上人头攒动，尽管已经是吃饭时间，男生仍旧拼命的挥洒汗水，做他们最喜爱的体育运动。
　　汤俊见她痴痴地欣赏窗外的美景，笑道：“再不点，老板会将我们赶走的。”
　　她笑着翻开菜单，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最怕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因为职业的因素，他本能的想到是“医院”，可是他对面坐的这个女孩子却不一样。
　　那年，乔木因为水痘住院一个星期，憔悴不堪，但她却很开心地对汤俊说，“真希望我可以天天生病。”
　　汤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嗤笑道：“你傻了吧！”
　　乔木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用手托住脑袋，笑道：“我喜欢生病的待遇，你这个傻瓜！”
　　那时候，汤俊以为她是喜欢可以向父母索求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直到得知乔怀钰与江思惠的婚姻出了问题，他才明白，她想要的只不过是父母能一起在她身边多陪陪她，仅此而已。
　　汤俊本以为自己和她同学这么多年，自称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却从来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努力将自己的嘴角上翘，耸了耸肩，“不知道。”
　　“是学校。”江乔木贪婪地瞟着窗外，“每次只要看到这些年轻富有活力的孩子们，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这么老了，这大概就是快奔三的感慨吧。”
　　稀奇古怪的想法，立刻赶走刚刚汤俊阴霾的心情，“你还真是没变！”
　　“你知道吗？我在加州吃汉堡吃的想吐，当路过高级西餐厅看到洋妞吃牛排的时候，我可是口水直流，只可惜，口袋里没有美钞了。”她一边噪舌地说着，一边优雅地将餐布铺在大腿上。
　　“你也有没钱的时候？”他早就知道她家境优越，从不会为钱发愁。用现下最流行的词来形容，她就是白富美，外加高学历。
　　“我可是在大学就挣自己的生活费了！”看他不可思议略带怀疑的表情，她尽力地为自己辩解着，很不得拿出证据在他面前显摆。
　　其实回国后的江乔木都不曾开心过，就算是和江思惠在一个餐桌上吃饭，也只是寥寥几语。不过，今天的午餐，好似在加州和Natalie、Channing一起进餐的快乐场景。
　　汤俊向她要了号码，“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只要我独单的像个傻瓜，你可要随叫随到。”
　　“我不能保证以后，但是这半年之内，我肯定是24小时随时候命。”江乔木举起右手，发誓道。
　　“怎么，你还想一个消失的无影无踪？”汤俊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半年的时间，说的好像永不再见一样。
　　“其实我的假期只有半年而已，半年之后我就要回加州继续工作，总不能一直做无业游民吧。”江乔木耸了耸肩，无可奈可地看着他。
　　汤俊没想到乔木没想过回国安家，他试探地问：“你男朋友在加州？”
　　喝着水的江乔木差点被呛喷出来，吐出实情，“只是一个人在国外习惯了而已。你呢？怎么会选择回来？”
　　“父母逼迫的，家里的独子，不得不回来。”汤俊虽然语气有些无奈，但他也非常理解自己的父母。
　　“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孝子了！”江乔木知道他是个乖孩子，父母的要求也一定会遵守的。
　　汤俊啐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白开水，自嘲道：“有时候想想我的人生，也是挺没劲的。我是个没有主见的，父母要求我怎么做我就照做，就好像当初留学一样，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这么听之任之，甚至连自己喜欢做什么都不知道。”
　　汤俊，学习优异，是典型的好学生。似乎和庄奕玮、靳东这些人来比，少了些风流韵事，生活平淡如水。
　　江乔木擦了擦嘴，“怎么这么感慨？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同学羡慕你。”
　　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就结束了一个多小时悠闲的午餐时间。

　　到了住处下车的时候，她站在车窗外，向汤俊挥手。汤俊将车窗玻璃全部打开，对着她大声说道：“乔木，同学聚会如果没有同伴的话，我和你一起。”
　　江乔木愣在那里，注视着这个虔诚地等待她答复，温文儒雅的男人。淡淡的温馨，无法抵抗。
　　她的嘴角扬起美丽的弧度，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那你准时来楼下来接我，可不要迟到了。”
　　他伸出手，做了个“ok”的姿势，然后缓缓地发动车子离开。
　　目送他的离开，江乔木像泄了气的皮球，眸子里也影印出倦意，嘴角也没有了弧度。
　　隔了这么久，再好的朋友也会变得生疏，但江乔木真的非常欣慰能够再见到他。就好似历经沧桑之后，又能遇故知一般。她只想让汤俊知道自己过得非常好，即便是这些都是自己刻意营造出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