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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闻讯 ...

  •   沈清颐扶起师父,靠在了一棵大树上,手掌一缩间,红殷殷的满手是血,紫红中泛着黑色。
      沈清颐一惊,忙细查师父后背,果见一个三角口子,一枚喂了剧毒的菱镖没入身体,伤口处黑血汨汨流淌,染红了衣衫,伸手探他鼻息,微微弱弱,命在顷刻。
      一时之间,焦急万分,没了主意。
      正自伤心,忽然间柴扉身子动了一动,沈清颐大喜,连声叫道:“师父,师父!”柴扉慢慢醒过来,睁开双眼,目光有些松散,疲倦已极,眼光一抬,沈清颐会意,擦干眼泪,扶他坐直,跪倒在他眼前。
      “孩子,为师大限已到,不久于人世……”声如蚊鸣,气喘不已。
      “不会的,师父,你老人家,一定会好起来的。”沈清颐哭道。
      “不要哭,我能有此下场,也可稍稍减轻我的罪孽。我对不起人家,她来取我的性命,原也无可厚非。”柴扉气息微弱,轻轻一笑。
      “师父,是谁要加害于你?弟子一定为你报仇,一人不成,便约了丐帮好手,总有一天能够杀尽歹人。”沈清颐适才见师父一招制胜,大为欣喜,对那些蒙面人的遭际动了恻隐之心,这下知道他们歹毒害人,恨不得将他们抓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柴扉咳嗽几声,断断续续道:“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圣贤尚且如此,谁也不能避免。我只有一事未了,难免于心耿耿,不能安心。你不必寻仇,还有,‘龙啸虎吟’你修习不深,万万不可少年意气,与人争雄斗狠,丐帮也暂且也不要回了。”说到这里,吐了几口黑色的血,就要昏倒。
      沈清颐抢过去扶住他,过了一会,柴扉幽幽的道:“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些事情,了一了平生遗憾,也可无牵无挂的去。你可愿意吗?”
      沈清颐连连点头,应道:“师父但有所命,弟子刀山火海,风里雨里,万死不辞。”眼泪扑簌簌一直落下来。
      柴扉看了看他,又连连摇头,道:“也许是我害了你了,教了你这身武功,可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可惜,我不行了,嘿嘿,如果你能求她指点你一二,必然是受益非小,登高望远,更上一场。”转而又叹气,面色凄然悲苦,甚是苦恼。
      沈清颐不解,心中一片茫然:武功用来防身,自然是越强越有生存的希望,才有克敌制胜的把握,怎地又会是祸害?莫非是重大的关节厉害不为我所知?又想:听师父话音,这个人似乎是个女子。
      忙道:“弟子得蒙恩师传我奇妙剑法,几次临难脱逃,全赖于神庙剑法,纵然凶险,那也只是弟子学艺不精,又哪里和师父有什么瓜葛?”语音诚恳,虽有宽慰恩师之意,却不做作。
      柴扉微微一笑,又开口了:“罢了,罢了。你量力而行,千万不要而行,徒增为师业障。”言辞温和,自有一股威势。
      “师父放心,您老吩咐,弟子一定遵从。”沈清颐拱手道。
      柴扉目光中露出祥和的微笑,看看高远的天空,乌云过处,遮住阳光,似乎是想起了不少的往事,半晌才道:“此生,为师放浪形骸,心胸坦荡,唯有负于她,对她不住,欠她的,也只能来生再还了。”声音断断续续,咳嗽的更厉害了。
      “浙江绍兴府,有一户姓程的人家,赫赫有名。只是路途遥远,危机四伏,要辛苦你了,祸福相随,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这时呼吸急促,脸上由红而紫,由紫而黑,毒素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她见你是受我所派,多半不会见你,这也难怪,她为我耗尽了青春,只愿她活的好,吃的下,睡得着,无忧无虑!”说着苦涩地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塞在沈清颐的手中,道:“这封信有劳你一定代我送到。”
      沈清颐强忍住哭声,点头答应。
      柴扉如释重负,隔了半日,轻声吟咏道:“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凝残月。”
      沈清颐听他念得感人,深深地为这对情侣矢志不渝,海枯石烂所震动,几声鸟鸣,风起处,雨滴落了下来,他醒过身来,师父早已气绝,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容。
      沈清颐大哭一场,在一棵松树边挖了一个坑,把师父埋了,削了一块木板,上书:“恩师柴扉之墓”。
      坟边乱石围成一圈,拔些绿草遮住,拜了三拜,这才离去。
      雨愈来愈大,雷声滚滚,电光闪闪,雨点打在花草树木之上,沙沙作响,沈清颐迈开大步,一路小跑下山。
      山道虽陡,究竟下山不同上山,他一口气奔到山腰,却不觉得累。这些粗浅的轻身功夫,‘龙啸虎吟’中偶有提到,遭逢巨变,他心情不佳,索性一尝试,竟而奏效。
      欢喜之际,停下脚步,不知该到哪里,丐帮这个落脚处,师父不准自己去,自有他的意思,不禁觉得世界虽大,却没自己容身之所,立足之处,脚步慢了下来,观赏起山野之景。
      百无聊赖,任凭风吹雨打,信步而走,忽然雨声中,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
      沈清颐忙钻入道旁的草丛之中,只听一人道:“真是见鬼,这雨迟不来,早不到,偏偏是我们这个时候来。”声音苍老,说话之人年岁已经不小了。
      一人道:“谁说不是呢?真是晦气。为了抓一个小贼,还要我们两大长老出马,是什么角色?”却是如同破钹一般,嘶哑难闻。
      沈清颐暗暗吃惊,寻思道:“原来是丐帮弟子,难道是来抓我的?”当下侧耳倾听。
      “这回成了,你我立下大功,你说,吴舵主会怎么奖赏我们?”破钹声音的问道。
      “那自然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白亮亮的美人!”苍老声音显得猥琐,令人作呕。
      “原来是吴舵主这厮做奸,我说怎么没看到丐帮中有身份的长老,真的是他们的奸计。”沈清颐心里怒极,只听一人笑道:“契丹人真够朋友,昨天就在‘乐翻天’设了好几桌,现在还晃悠着,没醒过来呢。”
      另一人笑道:“你那猴急的模样,如果以礼相待‘乐翻天’的头牌,你早就得逞了。”“他妈的,这臭婊子,真是勾人魂魄,那双眼睛,哎呦,胜过西施、貂蝉万万啊。”无耻的笑了一番。
      沈清颐吃惊:“他们和契丹人勾结,绿腰姑娘会不会是他们一伙,故意拖住我?”沉吟片刻,慢慢摇头:“应当不会,如果她存心欺骗,干脆杀了我,我是绝对没有防范之心的。”转而又想:“难道是他们设计的苦肉计,不肯让绿腰姑娘暴露行藏,破坏计划?”
      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下来,浑身湿透了,思想千种万种,扭作一团,乱成一片,没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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