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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血洒黑风坡 ...

  •   沈清颐辞了绿腰,出得妓院,走上大街,街上行人已经不少,一派生机。
      事情紧急,他找了一辆骡车,谈好价钱,叫车夫送他到黑风坡。
      车夫一听‘黑风坡’,仔细打量了一番,立马退钱给他,道:“你找别人吧,只怕有钱赚,没命使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呐。”
      “黑风坡怎么了?有钱不赚,你傻啊!”沈清颐不解。
      “赚刀尖上的钱,才是真傻呢,你走好,看看别人是不是肯送你道‘黑风坡’!”说着跳上骡车,拉过缰绳,抽了一鞭,骡子四蹄哒哒,转过弯往回走。
      “哼!没了你张屠户,我也不吃生毛猪!”沈清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呸了一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清颐心里着急。说来也怪,遇到的车夫不是价钱不合适,就是一听‘黑风坡’,掉头就走,出多少钱都不愿意。
      原来‘黑风坡’地处猛恶的林子之中,三面峭岩,一面断岩,形势狰狞险恶。兼之强人出没,时有行旅客商、江湖好手在此离奇失踪,更添了三分浓厚的神秘恐怖氛围,让人惶急胆寒。
      京城离‘黑风坡’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里路。
      沈清颐心里窝火,此刻徒步赶去,已经来不及了。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叫苦。
      猛地迎面人丛中奔出一匹马来,虽然行人熙来攘往,那马跳上蹿下,奔行如飞,却不曾踩到踢伤一人。
      沈清颐拍手叫好,马上少年满脸怒气看他一眼,缰绳一提,马立了起来,他头一低,马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哎呦!”乘客叫了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便在此时,两匹快马疾驰而过,在前面停了下来。
      “怎么样?没事吧!”马上一男一女抢过去,扶起地上少年,拍拍衣袍上的灰尘。
      “公子,早说过不要打赌了!这街头不比家里,我看看,要不要紧!”说着浑身仔细检查,在擦破皮肉的地方上了伤药。
      那少年愤愤地看着沈清颐,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打了他四个耳刮子。沈清颐满脸登时红肿,热辣辣的,气道:“你有病啊,干嘛打人,是你的马险些踩到我!”
      “踩死你,你也只能受了,不长眼的东西!知道他是谁吗?”少年身旁的公子抢上前,推了他一把。
      沈清颐满眼噙着泪水,双目凶光,上下看着这三个人。
      “怎么?不服气吗?这位是高公子,这位是赵公子,赔礼认错饶你狗头!”那个女丫鬟神气呼呼地说。
      “我管你妈的什么高公子还是矮公子,去你的咸鸭蛋!爷不畏死,奈何以死惧爷?可笑!光说不练,有什么用,来啊。”沈清颐双手抱在胸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提高声音笑道,三人都是一愣。
      本来他修养极好,之所以发作,一来心里委屈,无处发火,二来痛恨那些狗仗人势,以强凌弱的行径。
      行人见有热闹看,都围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知死活啊,敢跟高公子比划?”“这下有的他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唉!好端端的小伙子,躲还来不及,偏要往上凑?”人群里窃窃私语,平素高公子作恶多端,荼毒邻里,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卑微做人,抱以阿谀奉承,好心者则为沈清颐惋惜。
      高公子受到鼓舞,大喝一声,双腿飞起,朝他踢来,沈清颐避开,回手处,折扇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小腿上,却是他小觑了沈清颐。
      高公子咬咬牙,一步踏出,手里已多了一条软鞭,手一扬一沉,鞭子抖动成一条金蛇,金光闪闪,卷了过来。
      “慢!”沈清颐喝道,高公子道:“怎么?乖乖认错赔礼!”鞭交左手,反剪着手,斜视了沈清颐一眼,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你想错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人低头,更不会向禽兽低头。”沈清颐轻轻地道,但自有说不尽的冷酷威势。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手脚上见真章,请!”目眦尽裂,摆开阵势,立个门户。
      “哎,不急!与高公子这等人物赌博,实在是在下的荣幸,万一运道来了,老天开眼,叫我赢了。需得一些彩头才好。”沈清颐看看高公子,又扫视了他那匹马一阵,啧啧称奇。
      “没见识!”女丫鬟脸上现出鄙夷之色,少年只是眉锁春山,云愁雨恨,愤愤地看着沈清颐,含着不尽的忧伤。
      “这是大宛国的良种,可比五花马,就以它作为彩头,怎样?”高公子等得不耐烦了,有意要露一手功夫。
      “好,我就赌一把,各位也好做个认证!一会儿,你可不要舍不得,反而哭哦!”抢攻一步,亮出了软剑,刷刷刷就是三剑。
      “无耻,用这等下流的招数!”丫鬟骂道。
      “这叫攻其不备,出手在前,百战不殆!”沈清颐边斗边说。
      鞭影绰绰中,沈清颐无从下手,左支右绌,漏洞百出。忽然长鞭一甩,从他想不到的方位攻到,顿时将他圈在金光之中,鞭未至,风先到,迅猛异常。
      沈清颐大骇,暗叫不妙,心道:“好小子,我道是个熊包,却原来这般厉害!”电念一闪,一个虚晃,跟着使出‘龙生九子’的招式。
      这一招全在一个‘快’字,而‘快’则要抢占先机,乘虚而入,抓其要害,一击即收,真如旋风奔雷。
      便在电石火花一瞬间,沈清颐软剑火龙一般,已经攻了他九个地方,稍有迟疑,高公子手足无措,不自禁地招呼脚下。退开几步,这一来,正中沈清颐下怀。
      一得空,沈清颐身子一跃,跳上马背,只听耳边一声啾啾,金鞭子卷了过来,他轻轻抚摸马儿头部,道:“马儿快跑,拜托拜托了!”马儿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尥个蹶子,弹出四只蹄子,甩开尾巴离弦之箭般奔出,金鞭打了个空。
      远远地扭头回去,笑道:“小高,谢谢你的宝马,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再见了!”
      一声长啸,摆一摆手,早走得远了,高公子直气的顿足大骂。
      耽搁了这许久,已经快到中午时分,沈清颐抽了坐骑几鞭,跑的更快了,他大声吆喝,让路人闪开.
      不一会儿,已来到东大门,抬头一看,只见上面挂了一朵各色布匹扎成的花朵,灿烂夺目,这才恍然:“哦,他们在赛马夺彩!怪不得那少年要吃了我的模样?”
      马蹄声响,大地颤颤,一路向黑风坡狂奔。
      时值正午,烈日似火,热风追随,跑了大半个时辰,出了一身臭汗,挥汗如雨,口唇焦敝。
      沈清颐纵马再走片刻,马儿闯入了一片乱石丛中,眼前高山挺拔,陡峭壁立,无路可走了。
      他放马在一边吃草,自己下马上山。山道曲折难行,没走出几步,只感四肢无力,一阵眩晕,一个踉跄,忙紧紧贴身于山岩。
      惊魂甫定,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人轻轻呻吟,不知是敌是友,沈清颐手捏剑扇,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出其不意地将扇子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待看那人时,才知道错了。原来是一个丐帮弟子,显然受伤极重,就要死了。“兄弟,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清颐扶住他的脑袋,急切等着他的回答。
      那人满脸是血,只说了:“帮……帮主……”身子一软,就此死了。沈清颐记挂师父和成嘉謨安危,甩开步子,往山上急奔,汗水浸透了衣衫,树枝擦破了皮肉,他也不理会,只拼命赶路。
      又走出几丈,有几人倒在地上,都是丐帮弟子,样子可怖,乌珠突出,脑浆四溢,腹腔敞开,五脏内器早已不见,苍蝇嗡嗡乱飞,惨不忍睹。身旁倒了一个黑衣人,趴在地上,也死了,显然是敌人一伙。
      沈清颐大惊,心知不好,敌人如此残酷,如同猛兽,食肉饮血,恐怕帮主他们处境大大的不利,但知遇之恩,救命之情,不及细想,奔的更快了。
      他剑术修为不深,轻身功夫和内力造诣更是半点也没有,乱七八糟,全赖一股热血和激情支撑,才得以继续不放弃,几次都要停下,想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重行上山。
      隐隐听得有兵刃相交之声,知道师父还活着,精神一振,抬头看时,依然到了山顶。
      一眼望去,既惊又喜。惊的是倒在地上的都是丐帮弟子,细细看过,始终不见成嘉謨的尸体;喜的是师父尚且活着,长剑飘飘,在和十多名黑衣人厮杀缠斗,四下落满了各色暗器之类。
      未免暴露自己行藏,分散师父的精神,他躲在长及腰身的草丛之中,扒开草丛,小心看着。
      十多名黑衣人各自使用不同的兵器,刀叉剑戟,斧钺枪矛,齐攻一点于柴扉。柴扉身形飘飘,阳光下,剑光闪闪,成为一张网,任凭敌人如何急攻,都到不了他的三尺之内,不落下风。
      “柴老儿,如此长斗下去,我们难免会鱼死网破,各有损伤。”一个老者道,柴扉只不答话。
      “贪生怕死的家伙,枉你还自诩是男子汉呢?”一人接着道。
      沈清颐不明所以,疑云一团,只听又有人骂道:“认个错,我们送你一千个女人,就比不上她一人吗!”众人大笑。
      “是啊,破叫花,你怎能与人相比?以你一人姓名,换取江湖同道性命,不是你这种正人君子求之不得的吗?”
      沈清颐越听越糊涂,忽见师父一个剑花没有使老,慢了半分,一人的铁棍抡过,击中了柴扉的后背,沈清颐大怒,剑光一闪,穿喉而过,刺透了他的脖子。这才醒悟:“原来他们是要惹怒师父分心,好乘机下手,可太也卑鄙了!”
      “大伙儿一起上,好合力料理这狗贼,他要拼命!”当当地几声响,都向他一阵急攻。
      师父断了一腿,行动稍有迟缓,便给敌人可乘之机,顷刻间,小腿、后背、手臂依次被打中,虽然又料理一个大汉,但他们的圈子缩小在一尺范围之内,立刻由上风转为劣势。
      沈清颐不由得大惊,跳了出来,叫道:“十几个人打一个受伤的人,有什么味道?让公子也陪你们玩一玩?”
      沈清颐上来之时,他们正在酣斗,无暇旁骛,只是凝神于自己兵刃和敌人身上,这一下大叫,众人都是一惊。
      心神一分,就在这时,柴扉一声大喝,一条长剑似鬼如魅,一时间有如千条万条毒蛇,向他们咬去。
      只听“哎呦”“哎呀”“啊”惨呼声不绝,各色兵器纷纷落地。
      这一剑使出,沈清颐也是一惊,呆住了,正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过威力却大得惊人,胜过自己千倍万倍。
      柴扉一剑刺出,断小腿,斩臂膀,点眼睛,削耳朵,刺小腹,诸般手法不尽相同,有先有后,却被闪电般的迅雷之势掩盖了,就像是同时使出一样,妙不可言,威力无比。
      一剑使出,柴扉半点力气也没有,强自支撑不倒,只是似笑非笑。
      见那些人的惨状,沈清颐不禁恻然悲悯,只盼师父不要为难他们。
      老者喝道:“扶起同伴,大伙儿快撤!”一时间哭爹骂娘声,呼天抢地,捡起兵器,几个受伤的由受伤轻微的扶住,飞也似的逃去。
      柴扉也不去追赶,石像一般,沈清颐正自纳罕,心想师父不杀他们,留他们一命,可算是真汉子大丈夫所为,更是佩服。
      他们跑得极快,沈清颐回头看时,没了踪影。
      只听砰的一声,师父摔倒在地上,沈清颐急忙奔过去,连声呼叫师父,也不见他醒来,泪水涌在眼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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