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谋（紫红/承轩）》Aurora夜

4、满月之花

　　眼前的大少爷似乎松了一口气，转眼间便露出笑脸，说道：“太好了，爹不在，总算可以放心说话了。”姜承看着夏侯瑾轩凑上来几步，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开心的心情，“姜兄……姜兄可是越来越有当师兄的威严了啊。”

　　姜承默默地看着夏侯瑾轩莫名地脸上有了红晕。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眼前的青年已经很久未见，而他一个欧阳家弟子怎可称呼夏侯家少主为“夏侯兄”。

　　夏侯瑾轩刚才其实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刚才张嘴就想说：“姜兄快点跟我回屋里去，这里危险。”又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就这样说出来未免太过……暧昧，血气都涌到脸上，情急之下赶快改口。他不由心下懊恼，却又想起白天在夏侯府姜承遇到瑕的时候体内的魔气应该已经被激发，此时此刻必须让姜承快些离开此地。

　　“虽说你本来就是惜语如金，不过看到故人，总也该热情点吧。我说姜兄，枉我把你当好友，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

　　夏侯瑾轩不等姜承再回话，便紧接着说道：“我们很久未见，瑾轩有很多话想要同姜兄讲……”等等，这样讲似乎更加暧昧哎。夏侯瑾轩内心那只毛笔毫无章法地到处乱挥着墨汁，只恨不得把真的自己的脸都涂黑了这样姜承就看不出他的尴尬和脸红。“……便去姜兄暂住的客房内，可好？”

　　此话一出，夏侯瑾轩的眼神便不敢看着姜承了。姜承看着夏侯家大少爷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自己脚下，一会儿又看看远处的假山，就是不看他，便知眼前这少年又是在胡思乱想什么晚上会出现的山精水怪的故事了。他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因为这样少年便看不到他脸上无法抑制着温柔下来的线条了。微微叹了口气，姜承说道：“好。”

　　夏侯瑾轩跟着姜承回了房间。屋子不大，几盏清烛点着，月光也肆无忌惮地洒进来。待自己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姜承已经将门闩合好，转身向他身边的一把椅子走来。

　　“姜兄……”夏侯瑾轩看着眼前的紫衣青年，心中不知被何种情绪撑得满满的。自己从结局看到从前，夏侯瑾轩不敢断言自己已完全理解何为情爱，却已经明白自己心中种种情绪——莫名的苦闷或欣喜，羁绊与难为——全是因眼前之人而起。从自己还小的时候，只要姜兄在，不管别人，他就很难把自己的目光从姜兄身上移开，总想着走近一点，站在他身边，离他再近一点才合适。姜兄既然来了，自己就是一定非得粘着姜兄要他陪着的，每每还要拉上皇甫兄，三人在一起玩的时光，似乎是他最最怀念的记忆。长大了些后，他觉得姜兄长得真好看，虽不如皇甫兄那般惊为天人，但自己看着就是很舒服；姜兄对自己又那样地沉默而且温柔地保护着，教他完全无法抵抗。而且而更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与姜兄不能见面的那些日子，他无法抑制地经常想到姜兄。姜兄在做什么？姜兄年纪轻轻却深得欧阳庄主重视，估计还会经常出去出任务吧？姜兄会不会经常受伤？身边会是谁在照顾他呢？他有没有……一点点，一次……像自己这样想着他的，想起自己呢……？

　　如今从头再来一遍，夏侯瑾轩这时候的心情是坚定而温暖的。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对姜承的心意，单说从小便是姜承一直保护着自己而这次终于轮到自己保护对方一次，他的心里就不可避免地涨满起来。他想起姜承在最终成魔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绝不能……再失去……”，然而他和姜承终于还是失去了对方。至于他的心意……他的那些……

　　“夏侯少主。”

　　这声少主把夏侯瑾轩脑袋里的那些泡泡啪的一下就全都戳破了。他记起姜承这时候确实称呼自己为夏侯少主来着，心里不免往下沉了沉。他抬起眼看了看紫衣青年的表情，莫名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多少是柔和了些，但也可能仅仅是自己的错觉。整理好心情，他笑着开口：“我说姜兄，你这称呼怎么越来越生疏？小时候你曾叫我瑾轩，之后又唤我夏侯兄，现在竟连夏侯兄也不肯唤我，直接叫我少主了。”

　　“……”

　　“姜兄，我知你顾忌你我的身份。但你也知，瑾轩并不在意那些。当着别人的面也就算了，可是私下，姜兄还是就叫我夏侯兄吧。……姜兄是瑾轩从小到大遇到过的最……最好、最正直的人，瑾轩是一定要与姜兄成为一生的挚友的。”

　　夏侯瑾轩说到最后微微歪了头，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姜承看着他。一阵似乎有些长的沉默对峙在他们两人之间，在夏侯瑾轩几乎以为姜承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终于张口答道：“好。……夏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