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回到三百年》乐彤

12、上元（上）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大节――春节来临了，从农历腊月二十三日起到年三十，全府上下就开始张灯结彩、大扫除，因为这段时间叫做“迎春日”，也叫“扫尘日”。
　　然后就是准备年货，节前十天左右，额娘就就开始张罗采购物品，年货包括鸡鸭鱼肉、茶酒油酱、南北炒货、糖饵果品……全家大小也忙着添置新衣新帽，准备过年时穿。
　　府外的大门上粘贴了春联及财神、门神像。屋里张贴色彩鲜艳寓意吉祥的年画，手巧的丫头们更是剪出美丽的窗花贴在窗户上，屋角应景的挂上了大红灯笼，节日的气氛十足。
　　只可惜在守岁当晚，我居然靠在额娘身上睡着了，一觉起来在自己的屋内，天已大明。于是，在我昏昏噩噩的睡梦中，我迎来了新的一年，康熙四十二年。春节过完，上元节也俗称元宵节随后而至。

　　“如意，不要放太多的糖，糖吃的太多，对身子有损。”我将手中豆沙、核桃仁和枣泥混合而成的馅块过了凉水，放入糯米面中来回滚动，再在凉水中蘸一下继续滚动，如此四次滚成一个团子，上面再用碎果仁摆成一个花形。
　　“知道了，小姐。”如意在桂花仁、金糕丁混合馅上面淡淡的洒了一层白糖。
　　“小姐，还是我来动手吧，这厨台上油腻，小心把您的褂子弄脏了。您要什么动动嘴就成，我来动手吧。”厨房的薛妈围着我急的直转圈。
　　“还是我来，今儿我们就调换一下，我来动手，你来动嘴，我哪里做的不好需要怎么做，你来教我。今儿元宵节，我要给全家好好的做一顿汤圆吃。”我安抚的拉过薛妈，冲薛妈眼前一晃刚才的成果：“呐~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但是我只见过浑圆的汤圆，可没有见过上面还绣花的。”薛妈“噗嗤”一笑，就着我的手细看起来。
　　“就是，我也没有见过在汤圆上还要弄朵花的。”如意放下手中的糖罐，转头也对我手的‘成果’看来。
　　“额娘喜欢吃豆沙的，阿玛喜欢吃桂花仁的。所以我将豆沙馅的汤圆外镶花形来进行区分呀。”我又继续拿起馅块，在糯米粉中来回滚动起来，最后用碎果仁点缀上一个花。
　　“小姐就是有孝心，也亏小姐心细。”薛妈将手洗干净，过来帮我的忙。
　　以前吃汤圆都是妈妈从超市买回来的，只觉得品种繁多，口味香甜，糯软细润。今儿自己动手才知道程序复杂，并不宜做。首先要将核桃仁、金糕丁、豆沙等与面粉、白糖、瓜子仁一起放入盆中加入适量凉水拌成馅，再制成五分见方的馅块，放在通风处晾二十四小时。然后将馅块过凉水，放入糯米面中滚动，再在凉水中蘸一下放入糯米面中滚动，如此四次，使糯米面全都沾在馅块上成型方好。
　　“薛妈，把汤圆做好了，你就早点回去吧，也跟家里人一起吃汤圆，阖家团聚，和和美美的。”
　　薛妈脸上一喜，随即又显为难：“那怎么行，如果晚些时候老爷夫人饿了……”
　　“你放心回去吧，我到时候给阿玛说一声，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两次，早点回去陪陪孩子家人。我们多弄点汤圆晚些真要是饿了，就让贴身丫头来煮一下，倒也方便。”我掐了一块桂花馅放入嘴中尝了一下，恩，味道适中，就嘱咐如意可以动手做了。
　　“谢谢，小姐。”薛妈喜上眉梢，不住口的道谢：“我那小孙子一直缠着我嚷嚷着要看花灯看焰火，这下可好了，我可以带他早些去看了。”
　　“花灯焰火？”我一听，不禁来了精神。这是我来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元宵节，后世都说‘康乾盛世’，也不知道这盛世下的元宵佳节是何等的热闹和繁华？
　　“是啊，今儿清早我就看到城里城外都挂上了花灯摆上了彩绸，就等今儿晚上万灯齐燃，焰火齐放呢，到时候还有灯谜会，舞狮队，热闹的紧呢！小姐也可以出门去看看，散散心。”薛妈笑吟吟的说道。
　　“我可以出门？”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么热闹的日子不去可惜，但是怎么能说服阿玛这么晚让我出门看花灯瞧焰火呢？
　　薛妈看出我的心思，笑着道：“平常女子三步不出闺门，可是今儿过节却是可以的，想来老爷应该不会反对的。”
　　“真的？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如意，今儿我们有热闹可以瞧了！”我冲如意一笑，顺手捏了一下如意的脸。
　　“哎――好端端的就来欺负我，薛妈你到是给我评评理。”如意看着我满手的糯米粉着恼起来，顺手也往我脸上抹来。
　　“呵呵，你们这两个孩子！如意，你怎么就反过头来欺负主子？真是被小姐惯的没了半点规矩。”薛妈看我被如意追的躲来闪去，不由挺身帮我去拦。
　　“哎――你们两个合伙寻我开心！我不来了。”如意见薛妈帮我，噘起嘴扭身欲走。
　　“哎，好如意，下次不敢了，你饶了我吧，这汤圆还没有做完你怎么能走？”我一把拉住如意的衣袖不放手。
　　“谁又在欺负人了？”明轩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进来。
　　“还不是小姐欺负人！好端端的把那糯米粉往人家脸上抹！”如意见明轩踏进房门，忙将我在她脸上犯下的‘罪证’指给明轩看。
　　“不好好待在房里，跑到厨房干什么？还在这里欺负如意？”明轩瞅了一下如意的脸，“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明轩进来，我拉扯着他，抬手拿起一个汤圆，得意地开始炫耀起来：“我在给你们做汤圆阿，看我做的怎么样？”
　　“呵呵，原来躲到这里是为了给我们做汤圆，害得我满院子的找你。”明轩看了一下怀疑道：“这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嗯…….那个……其实我就是用馅混着糯米粉滚成了一个团子，馅都是如意和薛妈弄的，我不会……”脸上一红，嗫嚅着说：“但是我已经开始学了…….”
　　“哈哈~~我就说嘛，从不下厨房的你能做出汤圆来？原来是这样做出来的……”明轩放声大笑，前仰后合的。
　　“小姐做的很好了，这厨房上的事要慢慢来，以后多学就可以了。”薛妈看我涨红的脸赶忙给我一个台阶。
　　“就是嘛！以后多学就行了，如果嫌弃今儿的汤圆没你的份。”我斜眼睨了明轩一眼。
　　“好妹妹，我那敢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对了，额娘找你呢，让你赶快去前厅。”明轩赶忙打一话茬，扯着我的衣角往外走。
　　我瞅了一眼明轩问道：“额娘找我什么事啊？”
　　“不知道，看看就明白了。”
　　“如意，你怎么出来了？还生气呢？今儿晚上我带你出门转算补偿可好？”我听见脚步声，回身一看，如意随着我和明轩一起迈出厨房。
　　“噗~~谁当真生你的气了？我去洗把脸，总不能花猫一样的干活吧。不过你可要说话算数，晚上带我一起出去。”如意白了我一眼，随即轻笑出来。
　　“知道了，如意好姐姐。对了，记得把额娘和阿玛喜欢吃的分开啊，豆沙馅的外边要做记号……”话还未说完，明轩已经不耐烦地拉着我往前厅走去。

　　“额娘。”我和明轩迈进门槛就看见，阿玛座在椅子上喝茶，旁边站了一些不相识的外人，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绫罗绸缎，额娘和倩姨娘正在翻看，听见我的声音，额娘忙笑着拉我过去。
　　“桐儿，你阿玛让人送了一些布料，你挑挑，看中的给你再做两身衣服，明轩你也来选两匹。”额娘笑着拿起一匹淡蓝色的在我身上比了比：“颜色有点素，不够鲜亮。”顺手又拿过一匹大红色的比了比：“嗯，这个不错，就这个吧，这个喜庆。”
　　“哟，小姐穿在身上可真俊阿，多般配，跟朵花似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走近我身边扯了扯布料说：“夫人您说是不是？”
　　额娘含笑的来来回回打量我。
　　“额娘，这个是不是太红了？我看那个蓝色的就不错。”我歪着头看了看，这么红得颜色，怎么感觉跟新娘子出嫁一样啊？
　　“这红的好看，蓝的的确也不错，穿上这淡淡的蓝可不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中年妇人又将蓝色扯出一角放在旁边进行对比。
　　“……”我无语的看着中年妇人。这人还真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又是花又是仙女的，不会是媒婆吧。
　　“小姐放心。这些杭锦是我们‘锦玉坊’新到的上等料子，皆是上品。小姐生的又是这样的标致，真真是穿哪个都漂亮。”中年妇人见我看她，满脸是笑。
　　“是啊，沁桐穿这个颜色确实太红了，还是那个淡蓝合适点。”倩姨娘随手摆弄了摆弄桌上的几匹布，话语清淡，但眼角却不时地扫一下我手中的布料。
　　“额娘，我也觉得太红了，颜色淡点的好。不过这个我看倒是挺适合倩姨娘的，倩姨娘不然你比比？”我微微一笑，顺手将布料递给倩姨娘。
　　倩姨娘脸上一喜，接过布料在身上比了比，笑着看向额娘说：“还是桐儿眼光好，我也觉得不错，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嗯……是挺好。”额娘略一迟疑，看着我对她颔首微笑，也只好这样说。
　　“呵呵，这个颜色衬的二夫人真跟个小姑娘一样，小姐的眼光果然很好。”中年妇人见风使舵，忙帮倩姨娘抖了抖布料。
　　“那姐姐我就要这匹了？”倩姨娘欢喜的将布匹交给身后的秋兰拿着。
　　我淡淡一笑，低下头翻了翻，挑出一匹雪青压金丝线的杭锦在额娘身上比了比，问道：“不是过年的时候才做了几身衣服吗？怎么今儿又做？”
　　“你阿玛眼见天气转暖，又见这新进的杭锦做工的确精细，就说让你来瞧瞧，提前做几身春衣，省得等穿的时候赶着做。”额娘来回瞅了瞅感觉不错，就顺手将这雪青压金丝线的杭锦递给了小春拿着。
　　“我就要这两匹吧，让明轩也来挑挑。”我随手挑了一匹淡蓝，一匹鹅黄搁置在一边，回身走到阿玛跟前坐下。
　　“怎么不挑了？”阿玛看我坐在他旁边，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向我。
　　“挑了两匹差不多了，让额娘帮明轩挑挑吧。”我笑笑，瞅着额娘帮明轩比试，那个中年妇人在一旁不停夸赞着，明轩脸上一阵红一阵尴尬，倒是有趣。
　　“两匹就够了？记得你以前总是挑上个五六匹的才罢手。”阿玛笑着说：“难道今年新进的杭锦没什么看的上的？”
　　“哦，不是。我想已经过了年，离进宫的日子也不远了，进了宫这些衣服也用不上，白白浪费。”我不看阿玛，依然静静的笑瞅着明轩，但是心底却有些空荡，前路茫茫，日子竟然过的这样的快。
　　阿玛紧紧地盯着我，一瞬不瞬，半响说道：“进宫伺候皇上那是我们舒尔觉觉特家的荣幸，希望你能增光耀祖，以前的事该忘就忘，从此眼中只能有皇上，不可再有其他想念。”
　　“知道了，阿玛。以前的我已经全忘了，我的誓言依然在耳。”我扭过头直直的回视阿玛。
　　“那就好。”阿玛吁出一口气，端起茶杯，敝了敝茶沫子，继续喝起来。
　　“阿玛，今儿是正月十五，我想出门看花灯焰火行吗？”
　　“唔…..让明轩照顾点你，今儿人多别走散了，还有…….听说今儿不但是元宵节还是汉人男女相识约会的时候，你是待选秀女，女装不方便，换了男装去吧。”阿玛皱眉想了一下说道。
　　“换男装？”我吃惊的看着阿玛，他怎么容忍我换男装出门？
　　“你又不是第一次穿男装，装这个样子干什么？”阿玛轻扫了一眼我吃惊的表情说。
　　“嘿嘿…..说的也是。”我尴尬的笑起来。
　　“你这个大胆的性子，到了宫里可要收敛一点，那里都是主子，可别给我惹什么祸出来。”阿玛起身，抖了一下长袍，转身出门。
　　“知道了。阿玛今儿我给您专门做了您爱吃的桂花仁汤圆，待会尝尝如何？”吃了我的东西，晚回家一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嗯。”阿玛侧头看了我一眼，眼含笑意，走出门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吃罢汤圆我跟明轩如意走出大门，瞬间街道上的繁华热闹吸引了我所有的眼光。无数个美轮美奂的四角花灯挂满了整个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华丽的香车宝马在路上来来往往，各式各样醉人的香气弥漫着整条大街。欢悦的锣鼓炮竹声四处回荡，巨大的礼花在空中流光飞舞，店铺的走马灯及孩子的鼓仔灯随处可见，热闹的夜晚将这彩灯衬托的五彩耀眼，犹如天空的流星陨落凡间。
　　“刚才为什么把那匹料子让给那个女人？我瞧着你穿着也很漂亮。”明轩走在我旁边，忽然问道。
　　“一匹布料而已，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还长呢，只要她能记住咱们的好，就让给她吧，不是怕她，而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闹起来。”我叹了一口气：“明轩，我进了宫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的照顾额娘。”
　　“我会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阿玛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你也不小了，过不久也该成家立室了，可是你要真的想照顾好额娘，只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才不能让人小瞧了。我不是逼你放弃什么，只是你……也该要自己想明白该做点什么了。”
　　明轩低着头慢慢走着，半天不吭气。我心里叹一口气，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望着远远的灯火不禁有些发呆。额娘是一个软性子，不会争不会抢，虽是正室，却时不时要受偏房的气，现在倩姨娘又生了一个儿子，以后的日子我不敢想能过的和和气气。但是如果明轩能得到阿玛的看重，局面就不同了，不要求倩姨娘对额娘低眉顺目，只要能自过自的，维持表面的融洽也就是了。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妹，你要永远记得你和额娘是我永远要守护的。”明轩跨前一步站在我的面前，表情严肃，语气郑重，一双清亮的眸子在这灯火月光的照射下灿然生辉。
　　鼻尖微酸眼眶略润，强行压住，我牵起嘴角声音有些暗哑的说：“快走吧，迟了好看的都瞧不上了。”看着明轩那微笑的脸孔，心中默念着：“明轩，你和额娘也是我在这个时空中要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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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我要出差，可能一周无法更新了，55555各位对不起。但是为了补偿也是为了感谢各位的支持，明天晚上我还会再更新一次，争取把上元这篇更新完毕，欢迎大家到时候来看。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然后爬下......永远都睡不够的乐彤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