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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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慢慢张开了双眼，过于明亮的光线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看清自己的所在。之前的记忆中断在陌生小丑的笑容上，她无法理解明明在游乐园镜迷宫的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跑到那样一个奇异的空间去。
而且，姐姐她……
视线逐渐地恢复了，雕有华美纹饰的木质结构连接成熟悉的形状展现在眼前…是楼梯的扶手，红色的，缠绕着金色，夸张又独特的风格，属于Vivaldi，属于红心城堡。
红心城堡？
Alice愣住了，她看向自己身上，红黑相间的女仆装干净整洁，线条冷硬，与常穿的那套轻飘飘几乎没有形状的蓝色连衣裙完全不同。手中，清洁用具还透着湿意，与扶手上的半道水痕相吻合，脚边水桶中扩散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Alice不由迷惑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Nightmare也出现了…果然是梦吧，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忘记她正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和世界中的人与物呢。
忘不了的，Alice想，这么特殊的一群人，这么特殊的一个世界，她又怎么能够忘记呢。
“锵——”什么硬质的金属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响起。
Alice顺着声音低下头，更加怔愣，那是一把金色的钥匙，是之前小丑交给她的那一把。看样子，是从她的口袋中掉出来的。
梦？现实？
Alice将钥匙捡起来，冰冷而坚硬的触感，却传递出和某一样她所拥有的事物相似的温暖与鼓动。
时间带突然变化成了夜晚，有同事走过来对她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Alice下意识地应道，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到她的休息时间了，顾不着突然间变得混乱不着边际的时间感，Alice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拉开抽屉，紧张地向里面望去。
小瓶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不知不觉间已经积满了半瓶的液体，无法形容的蓝色闪烁出莹润的，透出虚妄与哀伤的不可思议的光泽。Alice握住小瓶，坚硬冰冷，能够感受到心跳的鼓动…但，相似，不，相同的温暖通过手心进入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想留在这里，想要回去。
不得不留在这里，不得不回去。
Alice无力地跪坐在地，小瓶中的液体无声地涨高了些许，金色的钥匙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Alice没有注意，她此时无法思考，恍惚地将两样事物锁进抽屉中，而后换下工作服穿上睡衣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床上，思维浑浑噩噩，仿佛连续做了几天噩梦一般疲惫而迟钝。
怎样都好，真的，假的，至少她还见到了姐姐一面。Alice用最后一丝的清醒意识这样想，随后，沉眠于不可知的梦境中。
……
……
……
“Alice。”有人在用责备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
Alice张开眼，看了看周围由斑驳流转的色块所组成的空间，仰头喊道：“Nightmare，出来！”
银发的梦魇从空气中慢慢浮现而出，他抱着臂漂浮在半空，抬手间，周围的景色已经变成了一个由无数阶梯回旋所构成的囚笼，单调的色彩，单调的图案，视线中，没有这片景色的尽头。
“Alice。”他又叫了一次，语气更加饱含责备。
Alice站在一个阶梯上，不知是属于哪一段的，也不知是第几个，她莫名地有些委屈：“我做错什么了！”她忍不住对梦魇发起了火。
明明想去的地方是时钟塔，却走到了游乐园。明明进了镜子的迷宫，却走到了那样一个奇幻的空间，甚至于之后发现自己在红心城。以为在做梦时，却拿到了梦中的事物。本来已经很累了，却仍要在梦中被某种意义上而言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所责备。
谁都可以责备她，只有他不行。
这个梦魇狡猾又爱卖关子，能够看透人心，在人的梦中肆意穿行。他很可怕，却又不可怕，他是最亲密的朋友，所以，才是最特殊的，可以不必压抑真实的自己去交谈的存在。迁怒也好任性也罢，因为是独一无二的友人。
“…你不该被他所迷惑，Alice。”也许是读到了Alice的心声，梦魇的表情有所缓和，却仍带着些许沉郁“如果你没有渴望他，他是无法将你拉入那个空间的。”
“他？”Alice迷惑地问道“他是谁？”
梦魇摇头，降落在Alice的身边，拉着她一起坐在阶梯上：“不管怎么样，Alice，以后不要再被他所迷惑了，否则的话你会消失。”他用一种焦虑而又温和的目光注视着Alice，张口想要再度说些什么，面色却忽然一白，旋即沉默不语。
“Nightmare？”Alice担忧地看着他。
“我不会说出来。”梦魇低声喃喃着，声音中充斥无力与愤怒“收回你的监视，这里是梦境，是我的领域！”他猛然站起来，空间破碎扭曲，强劲的风不知从何处而起，显露出锋锐与狰狞的狠戾。
时钟塔内，静默的时计屋倦怠地睁开双眼，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数字在那片深蓝中散佚又聚合，他先是瞥了一眼沙发那里自重置起便难得休息的骑士，犹豫了片刻，走过去确认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沙发上的骑士正用一种没有任何防备的姿势安心睡着，表情不是惯常的爽朗或阴霾，而是平静又满足的，稍稍残留了些疲惫，更显得真实了许多。
Julius将被子向上提了提，又自然地伸手顺着骑士的棕发从前到后抚摸过去，柔软的触感在指缝中流过，他的神情中不自觉流露出淡淡的温柔之意。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就算现在已经不是个孩子的模样，性格却还是原来那样…努力，笨拙，越是喜欢越去伤害，更越去依赖，是个没有人带路就会立刻迷路的、可怜的、被世界所抛弃一样的傻孩子。
“好好休息吧…已经快到最后了。”Julius轻声说，他摘下工作时才会戴上的眼睛，俯身祝福般亲吻了骑士的额头，随后起身时神情已尽是如常的沉静冷漠。
…刚才被排斥了，果然如果有了实体监视梦境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监视梦境，这样做虽然在职责范围之内，却会耗费大量的体力，但是在特殊的时期里，难保梦魇会不小心对Alice说出些什么…那个少女所拥有的对时间的亲和力，在她现在仍一无所知且逃避的状况下，是非常危险的事物。
没错，非常危险，甚至可能毁灭时间。
“Nightmare，没事吧？”Alice扶住忽然间摇摇欲坠的梦魇，周围的景色已经平复了，是最初的那片特属于梦境的色彩斑驳流转的暧昧空间。她更加担忧地注视着虚弱的友人，本来梦魇的脸色看起来就很差，现在则显得更加难看。
梦魇掩着口，突兀地吐出了几口血。
“……”Alice的神情一片空白。
“抱歉，Alice…我没事。”Nightmare缓了几秒，用干净的手抚摸了一下Alice的头发，微笑道“下次见，Alice。”
于是梦魇宛如本就不存在般消失了。
Alice恍惚起来，她明白Nightmare的意思，每当类似的话出现时，就代表着她将醒来，从梦境之中。而每次清醒后梦中所发生的事情都会忘掉大半，直到再次做梦才会想起，周而复始，往复循环。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片刻梦中的记忆已经被遗忘了，Alice霎时清醒过来，同时习惯性地推开了身上一个沉重的物体，额角抽动，咬牙切齿：“Peter！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晚上擅自跑进来！”
睡眼惺忪的大号白色兔子先生摸索着戴上眼镜，头顶自然弯折着的耳朵微微颤了颤，其中一只随着兔子先生抬头的动作慢慢立起来，却并不绷紧，显出柔软和温顺来，而镜片后清澈的红宝石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对面少女的身姿，透出足以溺死人的温柔与欢喜：“早安，Alice，昨晚睡得怎么样？”
Alice的视线不自觉集中在那一直一弯的耳朵上，胡乱回答道：“恩，还不错…不对！别转移话题，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会记住不要在晚上偷偷溜进这里来！”中途醒悟的Alice强迫性地将视线从那双过于可爱的耳朵上移开，语气与其说是严厉的斥责，不如说是带着羞意的恼怒。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呢。”Peter爬下床，打了个响指，身上的睡衣霎时变成了红格子的制服，他向Alice微微鞠躬，微笑道“其实我是来通知的，Alice，接下来的十个时间带你都可以去休息，陛下新招了一批女仆正在培训…虽然不至于血流成河，但是一半左右被处死的可能性很高，你很讨厌这种事吧？”
“…我知道了，我出去逛一圈。”Alice无奈地回答。
红心城的女王陛下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大概出于女王身份，她的性格总是在某些方面不近人情…就像个暴君一样，高傲的Vivaldi依自己的喜好治理着领地和臣民。
不过在这个世界这样做并没有问题，没有无颜者会因此而抱怨，这就是持役者所拥有的特权。
“一路顺风。”雪白的兔子仿佛寂寞似地微微低下头。
“恩，我很快就会回来。”Alice克制住突然想要拥抱这只白兔的冲动，然后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快点出去让我换衣服。”
于是白兔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00: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