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黑月》车麟麟

17、第 17 章

　　“黑月，你觉得水，嗯，水医师这个人怎么样？”墨玥打扫着房间，不失时机的问黑月。
　　“谷存吗？”黑月想了想，“是个温柔的人。”
　　“这样啊。”墨玥有点失望地说，“那守月呢？”
　　“是个温柔的人。”
　　想着不会吧，墨玥还是问了:“我呢？”
　　“温柔的人。”
　　果然自己所想的一致。
　　这个丫头也太迟钝了吧。
　　“你就没有对某个人产生过不一样的感情吗？”墨玥试着探寻黑月的真心。
　　黑月沉吟片刻，回答道：“大家都很温柔，所以我对大家应该都是一样的喜欢。”
　　她是在隐瞒，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墨玥猜不透黑月到底正在想什么。
　　还是什么也没在想呢？
　　总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
　　“黑月，有没有觉得很无聊呢？”墨玥装出关心的样子。
　　“还好，我习惯了。”黑月出神地凝视着天花板的某处。
　　“这可不行。”墨玥果断地说，“一个人的话，很容易就会封闭自己。你一开始不就是那样的状况吗？”
　　“呃。”黑月的视线很快地游移了一下，改口道：“我记不清了。”
　　墨玥的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怒火。
　　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我最讨厌了。
　　“黑月。”墨玥将手中的抹布重重地甩到地上，猛地一跺脚，“别再装得那么无辜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茶家的大小姐？不过就是一个被朝廷缉拿的逃犯而已！”
　　墨玥已开了口，再也停不下来，多年的苦楚都涌上心头：“你很碍眼啊。守月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吃了多少苦头！那个丫头是叫日阳吧，也因为你的原因死掉了！你对我们来说都是个麻烦的包袱！”
　　墨玥满意地看到黑月有了反应。她歇了一口气继续说：“记不清了？故意的吧。就用这种烂借口，仗着守月的温柔，若无其事地活下去？你真是让人看不起。你要是当初死在森林里就好了，或者现在消失掉也不错。”
　　黑月的眼里蓄起了盈盈泪水。
　　“你有什么资格哭泣？该哭泣的是我才对吧，如果没有你，我跟守月也不用这么辛苦了。”黑月的泪水似乎更加点燃了墨玥的怒火，怒气冲冲的墨玥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黑月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过后，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黑月的长发乱糟糟的覆在脸上，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
　　黑月开了口。
　　“但是，我现在消失掉的话，守月会不会责怪墨玥呢？”
　　墨玥愣了一下。
　　“我会按照墨玥的意思来做。如果大家能早点告诉我这些话，就好了呢。谢谢你，墨玥。”
　　透过黑发，隐隐的可以看到，这个丫头，居然对自己露出了微笑。
　　对于这意料之外的发展，墨玥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时今所说的赌约，就是明年九月，宫廷里即将举行的舞姬赛事。
　　“如果我夺得了第一名，小刃你就要娶我为妻。”梁时今这么对司空刃说。
　　“如果不是第一呢？”司空刃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没有这个可能。时今我是不会输的。”梁时今鼓起了脸颊。
　　“是是，不过哪怕是得了第二名，以后也不许再来找我了。”司空刃无视梁时今的话。
　　“啊，小刃不相信我的实力？”时今展开扇子，踮起脚尖，优雅地转了个圈。
　　“当然相信了。还有一个条件，比赛之前都不要来找我，你能答应吗？”
　　梁时今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做出思考的样子。
　　“再来一两次，不行吗？”
　　“不行。”
　　梁时今悻悻地说：“我知道啦。”
　　“那就这么说定了。”司空刃将梁时今推出了门。
　　“明年-------别忘了---------过来娶我--------”梁时今临上轿子前，还不忘使劲地向司空刃招手。
　　送走了梁时今，司空刃终于耳根清净了许多。
　　“司空大人，你还好吧。”躲在外面的止苎见梁时今走了，回到了房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司空刃，“看来以后司空大人会被那位小姐吃得死死的呢。”
　　“这种几率很小。”司空刃肯定的说。
　　“为什么？据我所知，梁家的女子在舞蹈方面一直都出类拔萃哦，这位小姐的舞技一定也远远超出众人吧。”
　　“嗯，时今的天分加上刻苦的训练，毫无疑问会崭露头角。”司空刃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您还答应她的赌约？”止苎好奇地问。
　　司空刃笑而不语。

　　假如黑月大哭大闹一场，或者继续装出不知情的样子，墨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棘手了。
　　不能在这丫头面前没了气势。
　　墨玥咬咬牙：“是啊，你走掉的话，我也要为你承担责任。没想到你也不笨呢。”
　　黑月一点一点地将遮住脸的头发拨开。
　　墨玥看到，刚刚被自己打过的地方，凹显出了明显的红印，墨黑的眼睛里有着点点晶莹的泪珠。
　　黑月一直在强忍哭泣。
　　墨玥的口气稍微软了下来：“我说的是有点过分，不过也都是事实。我也是为了你好才告诉这些。守月，他并不适合你。”
　　黑月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墨玥向黑月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如果能放手成全我和守月就好了。你在的话，守月只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
　　“墨玥很喜欢守月对吧。”黑月问道。
　　“比任何人都喜欢。”墨玥的双手移到胸口，闭上双眼，脸上放射出深陷于恋爱中的女子所特有的光彩。
　　“总有一天你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墨玥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告诉黑月。
　　“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试试呢？”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一种局面。
　　墨玥从心底叹出深深的一口气。
　　黑月有时候敏锐的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有时候又让人觉得，这丫头的脑子简直就像不开化的木头。
　　这十六年难道一次也没对男人动心过吗？
　　通常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早就嫁为人妇了。
　　恋爱可是女人的本能。再怎么迟钝也要有个限度吧。
　　所以听到“怎么试的时候”，墨玥差点被吞下去的口水呛住。
　　“那就先从做菜开始吧。”墨玥只好先这么说。
　　“嗯。”黑月像个听话的木偶，墨玥说什么她都不表示反对。
　　一进厨房，黑月就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刷的一下剁在砧板上，“像这样？”
　　“不要这样，很危险的。”墨玥慌忙夺下刀，“你没学过做菜？”
　　“嗯，平时都是家里人给我送饭的。”
　　“那你还是先帮我打打下手吧。”墨玥将菜刀放在案板上，从灶台下的袋子里取出几捆青菜，“去打几桶井水来，把这些菜上的泥土仔细洗干净。”
　　黑月刚想伸手接过青菜，墨玥用空出来的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手心。
　　“穿着这么不方便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墨玥用教育小妹妹一般的语气责备的说。
　　“啊，我忘了。”黑月为难的扯了扯长长的衣袖。
　　“我的房间里还有几套备用的丫鬟服，你先去拿一套穿上吧。”墨玥搁下青菜，“动作快点，不然中午就得挨饿了。”
　　“嗯。”黑月轻快的穿过门扉。
　　墨玥用昨天打好的水洗了洗手，挑出一块肉，一条一条的细心切着。
　　才切下了两三下，黑月就回到了厨房。
　　“这也太快了吧。”墨玥诧异的看了看黑月。
　　黑月的装束还是原来的那件。
　　“我不知道衣服放在哪里。”黑月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
　　不会吧，我可是放在很明显的地方。
　　“算了，我带你一起去。”墨玥将菜刀横放在砧板上，“跟我来。”

　　“就是这个。自己可以穿吧？”墨玥用手指着床铺旁的矮凳上叠成方块的几件灰不溜秋的衣服。
　　“啊，原来在这儿。”黑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先过去了，穿好了就按我刚才的吩咐去做，知道了吗？”墨玥用足尖点开门，匆匆回到了厨房。

　　“呃？”
　　俗语常说，人靠衣装。
　　黑月却是个反例。
　　不论什么样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让人觉得是一件质地上乘的服装。
　　此刻在黑月绝美容颜的衬托下，普通的丫环服也立马显得好看起来。
　　“把袖子挽好，虽说不是什么好衣服，也尽量不要弄脏了。”墨玥竭尽全力抑制住嫉妒之火。
　　“嗯，那我去洗菜了。”黑月把袖子挽得高高的，两只手拎起水桶。
　　“拿什么洗啊？青菜在这儿。”墨玥连忙提醒她。
　　黑月冲着墨玥抱歉地点了点头。
　　这么丢三落四的，做菜没问题吧？
　　墨玥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当初是不是应该先教她些别的才好呢？
　　不过当时只想到了这个。
　　先看看情况吧。

　　“真的都记住了吗？”墨玥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嗯，很简单。不会错的。”黑月的语气很肯定。
　　“那就好。”墨玥将做好的几盘菜放到托盘里，“我先把这几道菜送给水医师。这道菜就交给你了。”
　　黑月平时无神的眼中，燃起了难得一见的斗志。
　　“放心吧。”

　　墨玥托着菜走在长廊上。
　　黑月表面上看起来很柔弱，但实际上也挺能干的。
　　墨玥稍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黑月很快就把洗好的青菜交给了墨玥，墨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青菜被洗得干干净净，青翠的叶片滴着晶莹的水。
　　自己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水也按照自己的要求打好了。
　　看到黑月吃力地拎着沉重的水桶走过来时，差点怀疑她会不会晕过去。
　　这样的担心看来也是多余的。
　　那么，完全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于是墨玥把手头做的最后一道菜的制作方法教给了黑月。
　　材料已经切好了。黑月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将切好的肉片和蔬菜放到锅里，炒熟为止。
　　不要紧的。

　　“水医师，午饭做好了。”墨玥敲了敲门，听到水谷存的回应声后，慢慢推开门。
　　还是老样子，一股浓浓的药味。
　　虽然中药的味道很好闻，但许许多多药材的味道叠加起来，就有点呛鼻了。
　　这个人是怎么在味道这么重的地方生活下去的啊？
　　墨玥屏住呼吸，将饭菜勉强放在被各式各样的药材占满了的桌上。
　　“水医师，今天黑月也做了一道菜，大概快好了，你不介意稍等一下和她一起吃饭吧？”墨玥向一脸期待地嗅着饭菜的水谷存问道。
　　“哎，黑月小姐也会做菜啊，以前没听说过呢。”水谷存坐在了桌子旁，抽了几下鼻子，“是我的错觉吗？从你进来时就闻到一股焦味。”
　　这个人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这么浓的药味，怎么可能还闻得到其他的味道。
　　再说自己从来就没有把菜炒糊过。
　　正这么想，像是为了印证水谷存的话，墨玥也隐隐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黑月托着一盘菜，站在门口。
　　“好奇怪？明明就是按照墨玥的方法，为什么肉上面都变黑了呢？”黑月一边走过来，一边自言自语。
　　墨玥看了看盘里的菜。
　　已经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食材了，整个就是漆黑的一坨。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墨玥颇感无力。
　　“就是直接把东西放进去炒，不对吗？”黑月一脸无辜地问。
　　“看来黑月小姐忘了加油呢。”水谷存点出了真相。
　　“哎？油？”黑月茫然不解地问。
　　“本来以为这是常识就忘记说了。”墨玥夺过黑月手中的惨不忍睹的菜，“是我高估你了。”

　　墨玥气冲冲地回厨房对付那股刺鼻的焦味去了。
　　“我总是惹墨玥生气呢。”黑月轻轻地叹了一声。
　　“没关系，第一次是不可能做得十全十美的。”水谷存蹲下身，正视着黑月的眼睛，“嗯？你的脸怎么了？”
　　早上被墨玥打过的地方还微微红肿着，黑月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了半边脸。
　　“大概是被，被虫子咬了一下吧。”黑月随便捏造了一个理由。
　　水谷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在这里别动，稍等一下哦。”
　　水谷存迅速找出了几味药材，细细捣成汁液，抹在一块干净的布上。
　　“把眼睛闭上。”
　　黑月乖乖地闭上了双眼。长长的黑色的眼睫毛映在雪白的皮肤上，煞是好看。
　　水谷存的带着草药的气息拂过耳边。
　　“可能会有点凉哦。”
　　“谷存，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好痒。”黑月一本正经地说。
　　看不清水谷存此刻的表情，不过，黑月可以听到水谷存呵呵的笑声。
　　“你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呢，黑月小姐。”
　　水谷存把布片覆到了黑月的脸上，一股冰凉蔓延开来。
　　“呃。”黑月皱起眉头，睫毛紧紧地压住眼眶。
　　水谷存在黑月的脑后打了一个结。
　　“好了，睁开眼吧。过一天就会好了。”水谷存用手指抹平了布上的皱褶。
　　“谢谢。”黑月刚说完，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饿了吧，来，一起吃吧。”水谷存从房间里搬来一个适合黑月身高的椅子，“这里比较乱，不要介意。”
　　黑月“嗯”地应了一声，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不过左侧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