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可能》欧阳奶茶

7、终于还是“香芋”了

　　“性真的这么重要吗？”沈黛蹙着眉头，抿了抿嘴。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把它当做是一种身体的需求，就像人需要吃饭，需要洗澡一样。只是每个人欲望强烈不一致。生活观，价值观都会影响到这种欲望的把控。”文轩说得有些坦然。
　　“别想太多。我相信这只是个导火线，他们有些问题应该被隐藏了，他们自己估计也没有看清。爸爸和阿姨周末要回来。”文轩爱抚地摸着沈黛放在前头的头发。
　　沈黛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恐怖，有些现实就是抹杀不了。比如性和爱。当爱情的阳光笼罩着阴霾，该何去何从？赶不走，丢不掉，原地呻吟只会让这种阴霾滋生。或者，该冷静下。
　　玲子醒过来时候，沈黛已经煮好了中饭。文轩也去了汽修厂。沈黛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阳光缓缓地照了进来，屋内的摆设似乎都只是女主角的绿叶，安静且和谐。玲子看着这样的背景，突然觉得生活真的很美好。
　　沈黛听到了声响，头回了过来。对着玲子甜蜜地笑了笑，玲子突然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宿舍楼前桃花树下，对着她微笑的女生。笑容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坐着吧，我们说说话。”沈黛开始蹙着眉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阿不，你变了很多。我现在特别有感觉。我也变了，对吧？”玲子边说边坐在了沈黛的身边，手里拿了个杯子，在手上摆弄了起来。沈黛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认真听好吗？我下了很大勇气才想讲的，我希望对你来说能有帮助。我不希望你觉得天塌下来了，只是暂时的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等会有天回过头来看，这些都是人生中的一些经历。虽然做不到不留痕迹。你会把它们都给藏起来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像我一样。”沈黛微笑着说，云淡风轻。
　　“嗯。难为你了，不过你肯讲出来，我相信这些真的是过去了。”玲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心里的悲伤似乎在蔓延，没有任何办法的蔓延。
　　“我中学时代疯狂地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当时因为家里有钱，性格很是叛逆还有蛮横不讲理，而那男生并不喜欢我。我当时不懂爱情，在他面前哭是常有的事情。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我得不到回应，是因为我不够努力。我伤害了很多人，喜欢他的女孩，喜欢我的男生。
　　有个女孩子，偷偷暗恋她，被我知道了。我就去伤害了人家，最后还叫了社会上的一个好朋友打了她一顿。他却因为这顿打，和她交往了。我不知道我是否那么讨厌，连那样一个四只眼的瘦巴巴的女生，也超越了我。不过现在的我，也讨厌当时的自己。现在我懂了，爱情就是这样。无论漂亮与否，爱情是公平的。我当时不知道，也有那么一个男生喜欢我，如果我能早有意识。或许他不会那么受伤那么深，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以一种最无言的行为伤害了他，最后离开了我的生活。做不成男女朋友，至少我当时可以降低些伤害。可当时我不懂。”说到这里，沈黛喝了口水，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似乎真的只是陈诉一个故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玲子看出她在隐忍一些东西。
　　“我爸爸是放高利贷的，高二那年有笔钱被朋友卷走了。外面爸爸也欠了人家不少的钱，被人追着跑着。爸爸带着我躲了起来，我却因为任性，跑去见他。他在宾馆里和人赤裸裸地躺在被窝里面。我当时几乎疯了，我不知道他叫我来看那幕，是否是为了让我死心。我跑出去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爸爸却被一群警察捉走了。你没有办法想象我当时的悔恨。或许，我父亲不是好人。他确实最疼的我的爸爸。”说到这里，她很想抑制，可是依旧没有办法传染她的悲伤。她哭了，玲子也快哭了。沈黛拿出了一包烟，在烟雾中，玲子看到了她身上的美丽。经过沧桑的美丽。
　　“他被捉后，判了刑。因为他的钱都是五万十万的民间借资，那些人的钱也来得不易。他被判刑了十年。金额巨大，是一千两百万呀。我知道后，精神病就发作了。那是第一次发作。虽然我以前经常失眠，经常半夜起来哭。但潜藏的遗传精神病，却在那次发作。后面的事情我有些不清楚。我那次病好后，父亲已经死在了牢狱中。我到后面也没有见过他。那个最爱我的男人。至少后面没有清醒地见过他。我很遗憾，很自责，很痛苦。”沈黛此刻，把头仰了起来，泪水却倒流不了，依旧流了出来。
　　“我后面都生活在愧疚中，经历了母亲和继父的家庭重组。也不是愉快的回忆。你看阳光不是一样照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活着，这就够了，我不想折磨自己了。”沈黛一直在用很平淡的语言和词汇在组织着她的这段描述。沈黛隐藏了和文轩的纠葛，虽然当时很伤，毕竟都过去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朋友为她伤心。
　　“谢谢你，沈黛。我知道你讲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许，我是太一帆风顺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找点磨难给我。”玲子悲哀地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爱上他就是本能，可惜我不懂爱，所以伤得这么深。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现在这样，他会不会喜欢。”沈黛拿了下茶几下的烟，点了起来。
　　“本能？我会好好地思考下，冷静地思考下，给自己个空间，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不骗你，我昨晚刚知道的时候，想过杀了他，然后自杀的。我一直守着的东西，突然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就是这种感觉，很可怕。若不能共对雅俗。就一同相忘于江湖。.虽然我不一定做得到，我还是会去试下。我和你以前不同，我们不再年少，对吗？”玲子一口气说完，气息有些喘。
　　“饭都好了，我们去吃吧。必须干干净净地，一丝不剩地吃完。好吗？我辛勤的成果。还有，玲子，告诉你，我和文轩在交往。”沈黛此刻的烟已经被摁在了烟灰缸里。她抿着嘴，招牌式地笑了笑。
　　“嗯，你早该答应了，他付出了很多？我看得出来，和杨润不一样的，他很用心。或许他对你的爱也是本能。我们的爱情更像是习惯。”玲子蹙着眉头，一直思考着本能这个词。
　　“嗯，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爱人和被爱的机会。你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玲子。沈黛站了起来，拉长的黑发到了腰部，芊芊细发，很是美丽。
　　“你变漂亮，我也有些着迷了。你的头发该剪了，虽然美丽，打理也太费时了。”玲子露出了早上第一个笑容。
　　“嗯，是该剪了。回头陪我去吧，这个头发是为那段过去留的，它既然都过去了，是该理了。只是成习惯了，真剪断，该不习惯了。”沈黛扯了扯头发，无奈地说道。其实对他的思想也成了习惯，化作了一种生活方式，每天和她并进着。
　　“先吃饭吧。否则一会吃不完，又被你强迫。”玲子走到了餐桌旁边。
　　餐桌上都没有言语，各自想着心事。饭桌上空，悲伤气息没有断过。
　　吃完饭后，送走了玲子。沈黛收拾了下饭桌，拖了下地板。后面趟在床上睡了一觉。
　　被手机铃声吵醒了，“阿不，一会记得看下我给你的视频。别偷懒哈。每天让自己进步一点点。”文轩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手机话筒中，传了过来。沈黛开始用耳朵吸收着。
　　“嗯。一会起床我就听，我晚上要去参加公司的晚会哈。你自己外面吃点。中午也闭眼休息会。”沈黛此刻如猫般的声音在文轩心里开了花。
　　“嗯，你放心去吧。好好玩。玩得开心些。如果需要我接你，打电话给我哈。”文轩缓缓地说道。
　　电话挂完，沈黛一扔手机，扎头又睡了。
　　沈黛醒来后，看了片文轩指定的视频，想着文轩的正能量传递，心里暖和地散发着这股喜悦。觉得自己今年精神很是不错。
　　门铃响起了，小绿大步地走了进来。沈黛有些愣到。今天唱的是哪出戏。黑色小礼服，高跟鞋，精致的妆容，连平时懒懒地垂在肩上的头发，今天也那么规矩地盘了起来。气质美女，这是沈黛蹦出来的第一个词语。
　　小绿还是翻箱倒柜，着急地寻找着她的猎物。
　　“你不会不知道这场晚会吧，公司的颁奖晚会。一年一次。一百多号人聚一起，我们软件公司，狼多呀。好好把握。我今天帮你打扮下。”小绿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想好了打扮的方式。
　　最终定了一件绿翠花经过改良的绿翠花旗袍，一双白色和淡黄色相间的有些低跟的蝴蝶结鞋子。小绿揪着个眉头，思考着发型。
　　经典丝滑的斜刘海，齐腰的大波浪卷卷很随意地批在两侧，随性自然。卷卷的发尾看上去很有弹性。小绿的工具就是卷发棒和一瓶弹力素。
　　小绿一边叫嚣沈黛的头发发质好，一边又思索着妆容。大多数人喜欢先化妆再设计发型。而小绿的习惯却是先搭配好发型，再设计妆容。妆容是需要精致的东西，发型一出来，妆容才好定型。
　　小绿随手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化妆包。妆前乳，BB霜，眼影，修眉刀，眉粉等等，小绿在大学毕业后，去过美容培训学校学习过两个月。当时拉着沈黛去，沈黛死都不去，认为天生丽质，化妆都是虚的东西。想到这里，小绿就想敲她的头。
　　精致的韩国小清新妆容出来了，淡淡的感觉。
　　“经过一个小时的折腾，美女新鲜出炉了。”小绿大声地叫着，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沈黛看了看镜子当中的自己，原来美丽真的能带来身心的愉悦。高挑的身材，齐腰的卷发，连着贴上双眼皮的眼睛都在惊叹着这份美丽。
　　小绿和沈黛走在路上，回头率真的是百分百。
　　终于到达了举办晚会的酒店。晚会是在二楼大厅举行。大厅人已经稀稀散散地站立着。一进大厅不远处，有个自助餐区，水果沙拉，炒面，炒饭，蛋糕等等规矩地如士兵一般陈列着等待人们来检阅。天花板上层层叠叠的吊顶，显得错落有致。中间有个大的水晶灯，颗颗的水晶相间，让人有些害怕眼前的美丽是否会下落。
　　此刻的时间应该是用餐时间，所以灯光还是比较充足的。
　　看着小绿和沈黛走了进来，有些地方甚至吹起了口哨。沈黛顿时觉得脸部有些发烫。小绿却若无其事地拉着沈黛的手向自助区走着。
　　挑完东西，小绿和沈黛找了位置，开始用餐。
　　“李嘉亦今天会有所行动的，凭个人感觉。你想试下嘛？那男生看着老实，就是估计职位不怎么样，钱嘛，估计会少些。“小绿边吃，眼睛边盯着沈黛看。
　　“我和文轩交往了。“沈黛慢慢地说道，眼睛似乎也有着笑意。
　　“小妮子，你终于开窍了。”小绿笑笑地说道。对着这个从大学就玩到一起的女生，这个曾经告诉她，“因为你没有其他朋友，所以我和你说的话，你没有人可以转告。所以和你做朋友最安全，也最安心。”当年小绿听到这话，确实是气了几天。后面还是在她的眼泪攻势下，放弃了。这是最单纯的朋友，她坚信着。
　　用餐完，她们俩找到了一处安静的沙发。开始静默地关注着这个会场的一切。
　　一些大灯开始暗，整个会场笼罩在丝丝细细的灯光中，有些模糊，却不失亮度。
　　主持人清晰的声音开始在这个会场回荡着。
　　“最后我们有请陈总做为此次颁奖嘉宾出场。”话刚说完，一阵阵的掌声开始响起。
　　一群黑色的西装男士，每个人层叠着排成一条直线，最前面的那个显然就是陈子洛。他挺直的腰板，发亮的头发，有力的步伐，让沈黛觉得他们的距离估计比一光年还远。
　　德性。连出场都得搞得这么引人注目。
　　沈黛感觉到了眼中的湿润，觉得眼前的一切却更是清晰。
　　话筒被拿到了陈子洛手中，“今年我们所有奖项的奖金都比去年多上一倍。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奋斗。为了钱，奋斗。”依旧是温润如玉的他，带来了今天晚上的第一束阳光。
　　大家开始欢呼，期待着奖项和红包。
　　在国内的企业，很多奖项和红包不会选择在年底颁发，都是选择在年初。道理你懂的。
　　最有实力技术奖，最创新新人奖等等，接下到了各个部门的最先进个人奖。
　　“三部的最先进个人奖获得者是沈黛。”主持人依旧清晰的声音在沈黛脑袋却有些发晕。
　　小绿扯了扯沈黛的衣服，才发现被念到的各部门的人都已经上台。
　　沈黛觉得此刻的心情，只能用雾里看花来形容了。她有些无措。指甲陷进手中，觉得脚步有千斤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心跳加速，全身开始沸腾，呼吸有些苦难。头脑一片空白，是否应该跑路？小绿发觉她的脸色不对，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没事，有我在。”小绿靠近着沈黛的耳边，轻声说道。
　　心里痛骂了经理千万遍之后，还是迈起了步子。
　　她慢慢地走向他，她曾经以为如果自己和他之间有一百步，只要他愿意迈一步，其他九十九步都她来迈。可是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就算她迈完那一百步，他也不会行动。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这就好。沈黛有些庆幸，却也同时伴随着失落。
　　陈子洛进来一个个握手，然后颁发证书还有红包。走到了第三个，沈黛面前。
　　“沈黛，这是你的。谢谢你去年的奋斗。”子洛标准式地说道。把证书和红包放到了此刻这个女生的手中，他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沈黛抬起了头，很倔强地看着那双自己想念了千万年的眼睛。黑色的眼瞳里面是自己的影子。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突然静止。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手开始有些发抖。
　　子洛的笑容有些刹不住车，手上的东西开始往下掉。沈黛弯腰捡了起来。
　　气场有些冷，底下开始有些嬉闹。李嘉亦捧了束花，上了台。“今天你很美。”说完这句，把花往沈黛手中放下。走了下台，虽然他走得如此镇定，沈黛还是发现了他也在发抖。本身内敛的男生，能做到这样，估计已经是极限。
　　沈黛无奈地笑了笑，回过头来。子洛以鄙夷的眼光看着她。没错，是鄙夷、是不屑。因为她以前玩过类似的把戏。沈黛很清楚现在他的心理。估计又以为她有以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力。
　　沈黛不管他的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站着，带着淡淡的笑容。沈黛脑袋发黑，手感觉没有地方可放。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心里像有枝铅笔插在上面，疼痛难耐，又叫不出来。
　　接下来发表获奖宣言。
　　沈黛灰头灰脑地说了句引起全场最大掌声的话：“我很好，你们呢？”掌声大得让沈黛有些窘迫。有地洞吗？沈黛此刻想把自己藏起来。
　　红色的晕圈在她的脸上开了花。台下的某个男士突然鬼叫着，“李嘉亦眼光真是不错。”
　　其他获奖的也发表完，乱哄哄地歌曲响起来，接下来是颁发着什么奖项。沈黛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觉得自己像在一个雪地，旁边飘着雪，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冰冷得只剩自己的心。忘不掉，还是忘不掉，还是爱着他，对他还是有着感觉。哪怕过去多年，他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熟悉。今天自己骗自己的谎言，被赤裸裸地拆穿了。
　　小绿依旧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知道她的孤寂，从那年放假回来，她手上的自杀的痕迹，她就知道这个女孩的脆弱。自小的娇生惯养造就了她的脆弱。能走出来的只有她自己。
　　小绿也被同事拉到了舞池。沈黛提着包走到了阳台。从包里拿出了包烟，开始吸食着。在烟雾中，她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平静。这是多年来打发时间的武器，文轩最近让她戒掉。她拒绝了，啥都戒掉了。生活就没有意义了，天天流水般走着，没劲。
　　突然呛了一口，咳了下，抬起头。看到了他，陈子洛。心里的铅笔被拔了起来，伤口开始疼，血开始溢出。
　　“不会又是以这种卑劣的方式想引起我的注意吧？”子洛看着眼前这个离得有些远的女生。朦胧中，他发现她变了。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女生，似乎真的变了。
　　沈黛淡淡地笑了笑，子洛觉得心中有根弦断了。她这样真的很美，她的笑容带着不屑。长长的睫毛宣誓着这份美丽。发红的脸颊像苹果，纯真的笑容被这样的笑容代替着，子洛觉得有些发闷。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沈黛很肯定地说着。子洛在高二那事情后没有多久就出国了，后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沈黛不想解释太多。只想告诉他这个事实。
　　子洛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轻松。似乎原来的害怕终于被否决了。
　　沈黛扔了手中的烟，走了进去。走进这个乱哄哄的场合，声音能带来充实的感觉，充实了就不会想太多了。
　　到散会，李嘉亦也没有再走进沈黛。沈黛觉得有些舒服，如果当年的自己也能做到如此，或许，会不一样的。
　　回到家里，沈黛才全身放松下来。子洛对于她来说真的是魔鬼。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周一上班，感激递交辞职报告。时间一到，赶紧走。
　　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文轩正在沙发上看着文件。沈黛喜欢这样的感觉，细水长流。
　　收到了一条李嘉亦的一条信息，“我喜欢你，想做你男朋友，可以吗？”在沈黛来不及删掉的情况下，信息已经被文轩看到了。
　　在文轩最后的死缠烂打下，沈黛答应，让文轩每天送自己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