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唱》羽禾三三

4、选曲

　　吴邪完全没有想到，专业大赛的事他一跟张启山提，张启山就直接甩给他三套谱子，语气平淡的道：“你选一个，明天再来找我。”
　　吴邪简直受宠若惊，千恩万谢的离开张启山琴房，一路上跟小麻雀似的蹦蹦哒哒去上公共课。
　　吴邪下了课直奔食堂买了晚饭就冲去琴房，院里的琴房并不少，但也是四个人一间，白天课多，几乎没什么时间来练，只有利用吃晚饭的时间抢占琴房，谁枪上是谁的。
　　吴邪坐在琴凳上把两个包子三口吃完，一口气喝完粥，把舌头烫红一大片。耷拉着舌头先练会钢琴，把钢琴老师留的849的某个练习曲弹溜了才拿起张启山给他的三套谱子研究。正跟谱子较劲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琴房传来钢琴声。曲子是《钟》，吴邪从开始就被吸引的注意力，倒不是知道对方弹得有多好，只是《钟》本身就是难度挺大的曲目，而且还是由小提琴曲改变的，所以他才特别的感兴趣。他翻翻张启山给他的曲目，还真没有《钟》。
　　吴邪竖着耳朵听，弹琴的人对曲子的熟悉程度和技巧都很纯熟，不管是单音还是双音，颗颗饱满灵动，没有一点连音和杂音。左手和右手速度上的配合也相当准确，这人是个高手，吴邪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这样断定了。
　　学校的琴房门上都有一条玻璃，所以只要站在门外就能看到弹琴的人。吴邪想到这点立刻起身溜出琴房，左右听了听发现声音来自自己琴房的右边。吴邪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门外偷窥。从吴邪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和偶尔飞出来的左手，吴邪想了想自己琴房的钢琴摆放方向来看，自己和这个人如果一起坐下来弹琴就是背对背的。
　　吴邪歪头看看谱架子，没有谱子，这人竟然是脱谱，吴邪心里又增加了几分敬佩。仔细观察这个人的背影，背脊坐的笔直，偶尔飞出来的左手白皙手指纤长。深蓝色的休闲卫衣，黑色短发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出一圈光圈。随着身体的摆动，头发也跟着一飘一飘的，实在是美。果然这样大气的曲子就应该是男人弹才有感觉，吴邪心想。
　　曲毕，吴邪看见那人把钢琴盖合上，他赶紧逃似的跑回自己琴房。坐在琴凳上眼睛却一直看着门外，果然不一会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匆匆的从自己门前划过，速度太快吴邪没看到那人的脸，不过感觉那人气质很好，应该长得也不错，钢琴王子范满点。
　　吴邪低头寻思着，如果专业大赛能让这个人给他伴奏就好了。转头一想不行，这人气场太强，被钢琴伴奏压下去的话，自己还活不活了。而且人家水平那个高，估计也是会参加专业大赛的，自己这水平肯定请不动人家。于是吴邪老老实实的摸出手机，给试奏会上为自己伴奏的大二学长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对方欣然答应了。
　　吴邪拿出小提琴，把三个曲子都试着拉了一下，最后决定比赛曲目是《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毕竟作曲家是自己最崇拜的陈刚老师，《梁祝》是肯定不能拿来比赛了，拉个陈刚老师的其他曲目也好。
　　吴邪愉快的决定了曲目后，一直练习到琴房大爷来赶人才依依不舍的收起琴回宿舍。
　　专业大赛按照专业分组，大分组是声乐组、器乐组和作曲组，声乐组细分有美声组、民声组、流行唱法组；器乐细分有是西洋乐器和民族乐器。
　　吴邪是属于西洋乐器组的，又细分成弦乐组、管乐组、钢琴组、打击乐组、色彩乐器组等等。每组的比赛时间不一样，由于场地只使用大音乐厅一个，所以一场比赛要五天时间。声乐组在第一天和第二天，这个吴邪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有小花他还是要去看的。器乐组他只看西洋乐器的比赛，自己参赛不说还有胖子，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那曲《钟》的真身。
　　张启山对于吴邪的选曲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仔细的给吴邪分析曲子调整吴邪弓法上的一些小毛病。张启山给吴邪的要求是，不要去听别人的版本，大师的也不行。定下曲目的头两天也不让吴邪练曲子，只要回去哼唱谱子，可以跟着钢琴伴奏哼唱，然后写一份关于曲子的分析报告交给自己，分析报告通过了才可以开始练习。
　　自从吴邪也决定参加专业大赛开始，417宿舍变得突然安静了，这份安静让王萌很不适应，不过他看着那三个人拿着手电筒还在研究谱子的时候，他也就会心的不去打扰他们了。平时说归说笑归笑，不过他们宿舍这三个人是真的热爱音乐，这一点他还是看的清明的。也是受这三个人的热情影响，王萌练琴比从前更卖力了。其实王萌的钢琴弹得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考到这所学校来，只不过他性格过于内敛，看着他的眼睛超过十双，他就不会弹琴了。所以如果是平时对着监考萝卜弹琴他还可以，如果是在大礼堂这样的地方弹琴，对着台下一大队观众，估计他还没上台呢就吐血身亡了。
　　王萌的终极目标也并不是把钢琴玩得多专业，只要毕业后能在小学或者初中当个音乐老师他就很满足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宿舍这三个拼命三郎的影响，王萌也突然冒出一股冲动，就是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走上舞台，尝试一下在聚光灯下弹琴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
　　人的改变有的时候并不是自主的，就像我们还小的时候父母总说，不要跟哪个小朋友玩，最好跟哪个同学走近点。对于心智不太成熟的孩子来说并不能理解，其实父母们是过来人，他们知道周遭的环境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性格的走向、人生观的确立、价值观的形成等等，都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就像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一样，你总会发现所有人都变了，那是因为他们周围出现了不同的人，形成了不同的氛围，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变化。
　　对于王萌来说，吴邪、解雨臣、王胖子的出现，在这个氛围的影响下，他会向着一个怎样的方向发展，而这种影响或者变化是不是好，谁都不知道。王萌最初的想法也未必就是错的，而现在的变化可能会让他的生活变得更精彩，这样就足够了吧。
　　十一长假，除了王萌以外，417宿舍的三个人都没回家，他们贪心的利用宽松的琴房，几乎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他时间都耗在琴房里。
　　吴邪在交出第四次分析报告后，张启山才勉强答应他可以开始练习比赛曲目。当吴邪终于拿起琴久违的拉起那首《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的时候，他发觉他的表现力和几天前拉得完全不一样了，提升了好几个级别，现在看来，几天前那晚拉的曲子也就是把音符正确的拉出来而已。吴邪对于自己突然的进步欣喜若狂，拉完三遍以后，他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拨通的张启山的电话。
　　“喂。”张启山冷冷的声音传来。
　　吴邪已经习惯了张启山的冷性子，完全不受影响的嘴角扯到耳朵根笑着道：“张老师，我是吴邪，我想说谢谢您。”
　　电话那边明显静了三秒，然后冷冷的声音又传来：“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是，我也完全不满足现在这样。”吴邪笑得眼圈红了一下。
　　“嗯。”张启山冷冷的回了声，吸口气像是又要说什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吴邪在电话里听到和张启山一样冷冷的，比张启山年轻很多的声音，发出了一个字节。接着便听到张启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虽然张启山平时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很严厉，而且嘴狠毒，但是这一次张启山的语气却着实把吴邪吓到了。
　　“没看到我在通电话吗？越大越没有礼貌了是不是？”
　　那边瞬间安静下来，吴邪吓得根本不敢出声，不一会张启山的声音再次传来：“没事挂了吧。”
　　“哦，老师再见。”
　　吴邪话一说完，那边就传来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吴邪抱着琴苦思冥想了一会，觉得张启山电话里那个年轻的声音发出的一个音节好像是“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