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约》彼岸长歌

2、晚灯节

　　一席梅间雅宴，男子于外间把酒言欢，畅谈天下，豪情时击箸高歌；内间的女子莺莺燕语中或有意或无意希望龙老夫人的目光和赞许。我低着头专心地品酒吃菜。那一道龙吐珠，用冻泽里的鲜豚配以上绍料酒、河西冬笋、还浩海的青虾，碾磨而成。口感鲜甜爽口，不失回甘。不觉多吃了二颗。对比其他女子的矜持，我的多吃几口不禁招来几声嘀咕。但是我是谁，我是李沐雪，能为一口美味折腰的人。对于其他人的目光，我作不知情状，转战其他的美味。说来奇怪，席间菜肴二十余道，其中有海味河鲜过半。上津是京城本面的门户重镇，洛水自西向南贯穿全城，虽有河鲜，但当地人很少取之为食。海味更是少之又少。这桌酒席办下来少说也要十两纹银。我心里不禁感叹真是败家啊，但是嘴上手上的动作没有慢半分。碧肴常感叹看我吃东西是一种享受，而我常常在享受中达到忘我的境界。等我吃不下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而我的妹妹掩面作不认识我状态。我一笑朗声道：“谢谢龙夫人的佳宴，海鲜海味甚为美味！”夫人莞尔一笑道：“人啊年纪大了，味口就不好。看着你吃饭让我极有食欲，小桃红，再让厨房拿一份龙吐珠来。”“诺，夫人味口好，小桃红心里极欢喜，望李家小姐常来府上走动。”小桃红喜滋滋地命人去厨房招呼。席间风云突变各家夫人小姐也放开吃菜，而我好吃名声不径而走。
　　回府后，碧肴作无辜状问我“小姐，那龙吐珠能吃吗？”我无语状“不能吃，你小姐我怎么把它放进肚子的”碧肴呵呵呵回道“小姐，您有几分把握做出同样的味道。”看吧，狐狸的尾巴绝对用来露的。我住的院子叫“佑梧居”，在李家大宅的西南角，被一汪清泉环绕，东西有三五珠梧桐，多是百年巨木，小院二开二进，主卧面北朝南，左耳是书房，右耳是厨房和侧卧供下人居住。院中有朴石长椅，花丛高低别致，鹅卵石小道迂回间。之前这里没有厨房，后来由于我强烈要求增设了一个，供我心血来潮时自娱自乐。院中连我在内常有六人居住。好几次做出来的小点被他们称作好吃得要吞掉自己的舌头。我的“地位”一下子超然了。想我当初醒来的时候，大家对我毕恭毕敬，而我非常不自在地对这里进行了改造，见面不能跪，说话要有眼神交流，有事大家一起商量，吃饭要坐在一起等等。开始时有几个人包括碧肴在内惶恐不安，誓死不从，现在哼哼……已经开始绕着弯地让我满足他们的口舌之欲。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人才，榆木都被我感动开窍。“臭丫头，你小姐我的手艺那是随便能亮的吗？想吃没问题，有个条件……”碧肴起身，头往右一摆道“小姐，我还有事，下次再谈。”撒着腿就跑了。我的要求有那么恐怖吗？至于这样逃命似的吗？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吧。再说又不是没有出去过，哼！
　　今天是腊月十五，正是这里晚灯节。传说在上古时代，有一种怪兽在渡劫时碰到了一名美丽的女子，两人相爱相守直至天庭发难。怪兽为保护深爱的女子而死。女子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会再回来，便每日点着灯在村口等着他回来。一等就是五十年，那是一个腊月十五的晚上，她等到了丈夫。他们约定在轮回里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第二天，村民在皑皑白雪里年到安详的她。老百姓为了纪念这段忠贞的感情便将她葬在那个路口并立碑著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情男女在她坟前举灯定情，从此腊月十五成为晚灯节。今天傍晚的夕阳很美，过往行人多为晚灯节精心打扮。上津的石板路是用青石铺成，上面雕刻着深浅不一的条纹，简单质朴，在灯火映照下更显得神秘古老。我喜欢穿梭在街道看形形色色的人，喜欢喝东街吉祥口的豆腐脑，最最喜欢的是好客局的一品鲜。每隔一个月我就会约几个朋友在好客居见面。
　　好客居在上津餐饮业排不到前三，却稳坐第四。这里的景虽好，终归是远了一些。来过好客居的人都说这里的菜肴能做出不一样的风情，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好客居多是做回头生意，有些宾客甚至在这里常期包房。如果问好客居最好的房间是哪间？会有人告诉你是天字一号房，那里风景磅礴四时不同，内饰更是极尽奢华，同时它的价钱也是惊世骇俗的。可惜没几个人进过地字三号房否则上津的传说又要多一则。我进地三时，已有三人在那里吃茶谈天。他们分别是朴秀的老板娘邓九娘、花想容的老板琼一、汇通钱庄的长柜霍成恩。“老板，貌似最近您很红。到我店里来的夫人小姐多是佩服你的‘肚量’，哈哈哈，改明儿，我让朱师傅再给您重新量量身材，看咱朴秀多体贴客户”邓九娘凤眼上下左右地扫视着我身材，完了时不忘给我一记媚眼。我的鸡皮疙瘩华丽丽地落了一地。“九娘，世风日下啊，怎么像您这样端庄、贤惠、智能双全、人见人爱，妖见妖爱的大美人也被那些个粗人带坏了呢，说人坏话会长疮的。”说完随便端起九娘手里的茶一饮而心以表痛心。“话说，咱们好客居什么时候推出龙吐珠啊？你的事迹已经让它成为城中热议的话题。如果现在咱们好客居能推出这道菜一定可以赚一大笔。”跟进来的好客居的长柜元尚。我摇摇头说“推龙吐珠固然有所得，但是后患无穷，其一，原料就比较特殊，成本高，除去特殊宴请人情事故，能否赚钱是一个问题，原料是否能供应的上也是一个问题；其二，虽然龙吐珠原自一个玩笑，但是毕竟是用龙家的影响来赚这个钱，龙家会怎么看；其三，这些年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好客居的风头太劲，尚品楼、一味楼与清风阁已经开始联手打压好客居的进货渠道。龙吐珠一经推出一定会让他们更忌惮我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希望龙吐珠之事尽快过去。咱们发展得太快太好，已经有人在调查我们几家的关系。”“好客居这个月的业绩比上个月增加了二个点，这是我们这个月推出的菜单，请过目。”元尚递过新设计的菜单。好客居的菜单每个月按照当季的时蔬果鲜调整内容和价格，同时调整几家商行的联系内容和方式。各家从日常经营中汲取信息，建立了庞大的信息库。“琼一，人手招揽的计划可以准备实施了，这段时间我们大家要减少见面次数，我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霍成恩道“需不需要在府上安排二个人接应？”“再等等吧！”我稍有不安道。九娘若有所思道“小姐，龙家正在准备婚事，但是不知道是谁结婚？前儿我亲自到龙家给几个夫人送胭脂样品，她们私下说家里近日有喜事。”我想想道“先准备着厚礼，龙家放出消息，正好去走动走动。我们也正好可以避开风头出去走动走动。霍叔、琼一你们先合计一下这事。上津不是我们久留之地。”“诺！”众人答到。
　　此时，龙府里龙爷正与大儿子密谈。“启轩，你如此拒婚让圣上的颜面往何处摆？这样会给我们整个家庭带来灭顶之灾。你怎么这么糊涂？”“爹，如果今天皇上在朝堂上许臣以公主，儿定不敢驳了圣上的好意。但是，皇上是想听儿的真心，儿定不敢欺瞒圣上。”龙启轩向北揖拜。“你有心上人又是怎么回事？”龙爷将背了一天的包袱一放整个人摊在师爷椅上，散漫地等着儿子的回答。“爹，我这次回来也是想把这事给定下来，请爹成全。”龙爷按捺住内心的惊喜不经意地说道“什么时候开窍的啊？你奶奶身体不好经不起你来来回回地折腾，确定了吗？”龙启轩恭敬地回答道“三年抱二！”龙爷腾地站起来高声招呼外面的侍从“备聘礼！”龙爷回望儿子“哪家姑娘？”龙启轩答道“李太保家二小姐李沐雪！”龙爷又命“来人，给李家拜帖。”“大哥，这是唱哪出啊？”龙家二少从外慢踱而入。“二弟，谢谢你通风报信，连准备聘礼的时间都帮我省下了。”龙大省抬眉一笑，却不见任何温度。“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别说通风报信这种小事，通敌卖国都没问题。哈哈哈”二少不以为意搭着兄长的肩膀地跟着父兄走出。龙家向李家连夜提亲的消息，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迅速在上津传开。
　　我刚卸完妆，屋外骤然灯火通明。看着激动的嬷嬷，我感觉黑云盖顶。

作者有话说

　　仅供消遣，祝看客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