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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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罗蒂雅终于走出那间华丽的屋子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伊莱靠在米拉诺的身上，小小的肩膀平稳地起伏着，玻璃魔像好像一头蹲伏的巨兽一般安静地守在旁边。
“睡着了？”
“刚睡了不久。”米拉诺给熟睡的伊莱掖了掖毯子，“法师阁下呢？”
“法师阁下说她需要安静一会儿。你看看这个，大主祭阁下的一部分私人账目。恐怕所有人都被她的假账骗了十年。”佩罗蒂雅把一卷羊皮纸摊开在茶几上，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
“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米拉诺看了一眼纸上的文字，头痛地咧开了嘴。
“我也不知道，不过法师阁下翻译了一部分。”佩罗把纸张翻了过来，背面是笔触纤细的帕斯亚语，按着年份罗列出一串项目。
“这是10年来的军费支出？你们就是在整理这个？”米拉诺展开羊皮纸，眼睛沿着文字一行行地读下去，眉头越皱越紧，“虽然扩军是事实，但也用不了这么多……”
“既然军费有假，那么其他账目也很可能有问题。”佩罗蒂雅抱起了双臂，“不说别的，十年，水镜宫的新铸币如果全部用于城市复建，现在可能早就连外围城市也恢复原样了，我们却只以为是单纯的进度问题。当年真不应该同意把什么都交给祭司派管理。”
“真不好意思，当年打输了一方可是在协议上签了字的——虽然签字的不是你。”米拉诺苦笑。
“特权阶层、控制经济和大量扩军可不在当年的协定里吧！你忘了当年为什么要选择成为祭司了吗？”
“神殿已经不是当年的神殿了。如果想解决现状，当年的事情就——”
“所以阁下才是我们的希望。无论从我个人还是从大局来说——”
“可是至今为止发生了什么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才不希望这孩子真的回来，陷入这种斗争……”
“我也不愿！可是一个人总有他该做的事情。”
“事情并不是只有固定的选择。你也想要阁下无忧无虑、快乐幸福，难道不是吗？”
“没错，可是……”
听着身边的小声争论，伊莱无声地攥紧了颜色沉暗但依然华丽的绣花绒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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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伦多尔爵士，如果这就是您给出的回答，那我们没有必要谈下去了，您的女儿将由我决定如何处置。”嘉纳希站起身来，躬身行礼，“祝您度过愉快的夜晚。”
“当然，也同样祝福您，大主祭阁下。请代我向大祭司长送上诚挚的问候。”弗伦多尔爵士举了举手里的高脚酒杯。
“慢着。”嘉纳希刚要离开，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一直背对着整个屋子的老人转过身来，打量着站住脚步的嘉纳希。
“你我都有自己的目的。”老人踱步过来，以手势制止想要开口的弗伦多尔，“而如果您是为了权力和地位，那么也就不会甘心屈居在大主祭的位置上了。”
“可惜，我似乎和诸位很难谈得拢了。”嘉纳希只是淡淡地微笑。
“不，不。只要您答应做一件事情，一切的条件我们都可以再谈，包括那位阁下的——监护权。”老人示意嘉纳希重新落座，“和神殿来往这么久，我也多少了解诸位的立场。”
“我不敢保证。”嘉纳希虽然重新坐了下来，口气却没有缓和。
“只是向来不屑和我等打交道的大主祭阁下如今突然亲自光临，想必事情也到了棘手的地步。”老人咧嘴一笑，“我说得没错吧？”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祭司不顾门口仆人的阻拦冲进了会客厅，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走到嘉纳希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具体位置？”嘉纳希也不指责部下不懂礼数，平静地问。
“还不清楚。圣骑士的队伍不让我们进行搜索……”
嘉纳希转头朝向了老人，老人却望着弗伦多尔爵士，弗伦多尔爵士则拧起了眉心，“塞缪尔……”
“这可不是聊天的时候了哪。”老人慢悠悠地开口，“报社还可以加印号外的话，就去发出通告，告知全国我们找到了——”
“请说吧。您的条件。”嘉纳希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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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骑士们，守住防线！”卡西姆举着带着水波纹的弯刀大声指挥，“无论祭司们要做什么，都不能让她们得逞！”
随着祭司的祷念，闪着神术光芒的月击术如同炮弹一般划出闪亮的弧线落到圣骑士的队伍中，圣骑士的盔甲和盾牌上顿时结上了冰霜。但少许冻伤并不能阻挡圣骑士的战斗，一些圣骑士开始召唤缔结契约的圣灵，天界降下的光明笼罩在圣骑士的队伍之上。夜色之下，双方的队伍似乎是深浅不一的光波在不停地汹涌澎湃、相互击打吞噬，泼溅出耀眼的飞沫。
圣骑士们都是善战的勇士，然而祭司的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并且比圣骑士更加擅长治疗伤势，圣骑士的防线渐渐后退，已经被迫退上了石阶，几乎就要被逼到被封死的水镜宫大门。这个时候，突然祭司队伍的后方有人大声叫道：“大主祭大人来了，大主祭大人带着新军来了！”
所有的祭司都住了手，重新排列好队伍，让开一条路好让嘉纳希能够通过。圣骑士们得以喘息，但仍然不敢收起武器，戒备地盯着带领新军队伍渐渐走进的大主祭嘉纳希。
“偏偏在这个时候！”卡西姆不由得在心里催促起进入密道的几位，“拜托请快一些！！”
“夜安，圣堂骑士副长卡西姆。愿明月的银镜映照您的眼眸，明澈心扉。。”大主祭终于在距离圣骑士队伍十几呎的位置站定，悠闲地打着招呼，似乎是夜间出来散步一样，而身后的新军大队只不过是她的跟班。
“夜安，大主祭嘉纳希。愿雾月的薄纱带走您心头的迷惘，驱散彷徨。”卡西姆并没有行礼，“您会来水镜宫的附近，真是少见。”
“只是办一些姑且可以称作私事的事情。”嘉纳希朝着圣骑士队伍点了点头，“你为什么要阻挡我的部下进入水镜宫？”
“您曾经说过，为了杜绝腐朽的王权再兴，所以要将水镜宫封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卡西姆低声说。
“背叛者就在这里面，而这件事和那些无聊的东西没有关系。”嘉纳希挥了挥手，“你知道我不喜欢争斗，请你带领你的队伍撤离吧。况且擅自行动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行为。”
卡西姆再次在心里朝大统领道歉，然而脚下却没有挪动一步。
“抱歉。即使是我个人，也不想任您这样下去了。”卡西姆握紧了弯刀，向前一步。而嘉纳希的唇角轻蔑地翘了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可以阻挡我？”嘉纳希几乎要笑出声来一般，“我一直以为你们只是孱弱，原来还蠢。你这不自量力的——”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水镜宫的正门爆裂出巨大的火光，让夜幕一瞬间染上了金红色。封死大门的砖墙碎成无数小块，噼里啪啦地滚落到圣骑士们的脚下，烟尘滚滚飞扬。除了嘉纳希，广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目光齐齐投向水镜宫的正门。当尘土渐渐散去的时候，几个人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1）
“喔——法师阁下这发火球太漂亮了！”米拉诺鼓掌欢呼，“这么有气势的出场我还是头一回！是吧，是吧？”
“快停止……太不像样子了！”举着火把的佩罗蒂雅虽然还板着脸，但耳朵已经红了。
“是骑士长，骑士长没事！”而广场上的圣骑士已经欢呼了起来。
“没想到你逃得这么快。”嘉纳希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笼子里的小老鼠们。事情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
“利用政教斗争——虽然从成果上来看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伊莉莎白摇了摇手中的羊皮卷，“但是我还是无法苟同。”
“你的老师也和你说过一样的话。”嘉纳希收起了笑容，“但这就是人类社会的规则，我给一些人取得了权力和利益，同时也达到我的目的，有什么不好？你知道这个国家的皇室已经不存在了，包括他们唯一的继承人。”
话音一落，嘈杂声顿时四起，无论是祭司的人群里还是圣骑士队伍中。公主还活着的流言十年间被传得有声有色，从来没有一个人言之凿凿地说过这种言论。
“别慌，她就是想骗我们担心阁下的安危，把阁下找出来而已！”米拉诺一把拉住转身就想冲回水镜宫的佩罗蒂雅。
“那么，请您原谅我们的失礼之处，这也算在人类社会的规则之中。”伊莉莎白说着，向旁边让了一步，“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麻烦二位了。”
“了解——”米拉诺和佩罗蒂雅同时踏前一步，举起手来，同时开始吟唱。
“赛勒涅雅的圣洁月光啊——”
“别想！”嘉纳希猛然扬手，水镜宫门前的一对石雕狮鹫顿时活了起來，轰然跃下底座，咆哮着朝吟唱到中途的祭司和圣骑士冲去，然而随着夹杂着迸裂声的猛击，两只狮鹫被分别拦在了左右两边。（*2）
“你才别想。””可别忘了还有我们呢！”
击退狮鹫的正是看准时机冲上来的塞拉斯和爱尔，回头相对比了一个合作愉快的手势。而这时祷文的后半段也被完整地吟唱了出来。
“——请将这以外力歪曲的伪相涤荡殆尽，恢复原本的真实面目吧！”（*3）
三月相圣徽忽地在还来不及再次反应的嘉纳希身上升起，化成一道巨大的、月光一般的光芒。紧接着，光芒如同崩裂的水晶一般消散了。在新军、圣骑士和祭司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嘉纳希原本站着的地方现在矗立着一头全身泛着光晕的巨龙。巨龙猛地以后肢站立起来，扬起在月光下几乎成了半透明状的皮膜双翼，朝着夜空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