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唐]游园惊梦忆经年》暮水秋河

31、卷一 游园惊梦忆经年 【三十一】

　　两人出了帐子叶秋凉道：“我去趟谢淑仪那儿，顺便再去接一下苏洛语，他同我们一道去小遥峰。”
　　唐蓦点头，“那我先去车上了。”
　　小遥峰虽地处昆仑，实则却别有一番洞天称之为仙境也不算托大。不过虽然一路山道平坦，但若真要去到小遥峰，却还是看功夫好不好。
　　原来连接小遥峰跟玉虚峰之间有座桥，后来听闻有位仙人避世而居不想被凡夫俗子所打扰，干脆命人毁了石桥。现下空余断桥和两边矗立的石柱，一般功夫的人倒真是过不去。
　　一行人功夫都不差轻松过了断桥，反正马车会有玉虚峰的仆役来牵走倒也不用去管。几人沿着幽径往上步行，越往上气候越是怡人。等真正到了小遥峰早已没了刺骨寒冷，仿佛此处是阳春三月似的。
　　小遥峰上的仆役已然准备好了屋子，于是各自回屋。
　　剩下的日子虽比不得自家方便要什么都有，但过得倒是比在自家还要舒服。
　　唐蓦大概又喝了半个多月的药，这药是一日比一日苦，他都喝得已经发憷了。苏洛语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便拉着叶秋凉商量着解毒的事宜。
　　又配了一些药让叶秋凉跟着一道喝，约莫又过了小半月，那日唐蓦刚喝完药就昏昏沉沉的睡去。叶秋凉命人不准来打扰又让叶筠守在外面，安排仔细了才关上门。
　　此时在里间的苏洛语依然放下帘帐燃上药香，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草独有的香味。
　　苏洛语看到他进来道：“你去把他上衣脱了，穿单衣就行。”
　　叶秋凉应了一声，麻溜的替唐蓦脱了外衣，又听苏洛语说：“等等我给他放血，你用内力互助他心脉。虽说这毒性温和，但之前先是春梨催发了毒性，之后他为了要来找你又要我强行压制毒性。现在这样一松开必然会瞬间反弹。”
　　“我知道了。”说着边扶着唐蓦坐起，之后盘腿在他身后给他输送内力。
　　苏洛语拿过一旁的半大铜盆，也盘腿坐到床上。撩起唐蓦的袖子先用匕首在肘弯轻划了一道，再用早已准备好了的削尖了的苇管插入伤口的经脉之处。此处早已发黑苇管插进去之后，半响浓稠的黑血才顺着细长的苇管滴入盆中，散着淡淡的腥甜味。
　　开始黑血浓稠的很，苏洛语要时不时用细竹签去通捣苇管以免塞住。约莫放了小半盆后，血的颜色开始慢慢变红，也不入开始那样粘稠黝黑。
　　不过唐蓦因为有叶秋凉给他传输内力，脸色虽然苍白身上倒也不冷。
　　看着流出来的血液依然变成正常的颜色，且也没了那股腥甜味苏洛语手快的抽出苇管，拿起一旁备着的金疮药洒了一些在刚刚被苇管扎破的地方复又缠好纱布。
　　弄好这一切苏洛语先是将那盘黑血端走，又收拾了床铺上其他物什。等整理的都差不多了，又撒了些药粉在桌上那盘黑血里，叶秋凉也正好收了功。耗损了大半的内力，他的脸色倒是比唐蓦还难看几分。
　　扶着人躺好又替他盖好被子，叶秋凉着靴下床：“阿蓦大概多久才会醒？”声音里透着股淡淡的疲惫。
　　“快则一周慢则一月，”苏洛语走过去替他把了把脉，“若是一月未醒，那这辈子就这样了。”
　　“什么？”叶秋凉原本见他信心十足以为是十成十的把握，没想见他居然会这么说，然却为能动作脉门已被苏洛语握住。
　　“你以为我不做万全准备能跟你说这句话？”苏洛语微微勾了勾唇捏着他脉门的手指又施了几分力道，“你真当你算的万无一失？叶秋凉，你要记着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说着另一手不知何时摸上了腰间的烟斗，顺势点上他颈侧的黑甜穴。叶秋凉耗了大半的内力又被制住脉门反应慢了许多，被他制个正着整个人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苏洛语伸手接住软倒的人将他搬上床，拉了被子替他盖好，冷哼了一声转头端着桌上那盆黑血出了屋子。
　　等在门口的叶筠将见他出来了，立刻恭敬道：“苏大夫。”
　　苏洛语点头将手里的铜盆给他，“这盆血你过半个时辰随便找个地方倒了。”
　　叶筠点了点头道了声知道了，苏洛语又道：“那我便走了，里面两个现在虚弱的很，小心在门口守着。”说罢也不等他搭话，脚下轻点平步生风不知不觉几步已然是十里开外了。
　　叶秋凉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叶筠给他准备了些清淡的，他吃了点东西又歇了。
　　后来的时日里叶筠总觉得师父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后来才想起自从醒后师父再也没离开过那个屋子，他也许久未听到他师父开口说话了。
　　心里着急又不敢开口问，只能默默更用心的贴身伺候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唐蓦仿佛只是睡着了下一刻就会醒一样，却从未醒过。
　　这日叶筠跟往常一样，早上端着参茶带着两个仆人准备进屋侍候叶秋凉洗漱。惯例敲了敲门，“师父，您起了么。”
　　半响听不到里面的回音便有些急，虽说平日里师父也不会回他，但好歹还会起身。他听到这响动边知道是可以进去了，但今日却偏偏没有动静，于是有问了一句：“师父，徒儿来服侍您起身了。”却还是没有声响。
　　这下他急了道了一声“徒儿失礼了。”便直接推门而入，撩了帘帐就往里间走。
　　床上那人面朝里单手撑着头，一头白发惊得叶筠手一抖参茶都摔在了地上。
　　“师父！”说着就要扑倒床边。
　　“站住，出去。”叶秋凉许久未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叶筠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动了动唇退了出去。
　　屋子一下子又暗了下来，叶秋凉手指缠上唐蓦柔软的发丝牵到唇边印下一吻，呢喃道：“不醒便不醒吧...如此更好，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了。”说着埋首到唐蓦颈侧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