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把刀》莫憾

12、回忆是把刀

　　其实，一切都无非是回归到原点，本来就不是自己该得的，何笙之莫语，也许就像圣诞季的火鸡之卖火柴的小女孩，大家都应该拥有，只有她不配。
　　多年以后，莫语回想起来，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那些痛，蚀骨的痛，痛到她疯狂，痛到她想死，忘不掉，放不下。回忆是把刀，每次都捅的她体无完肤，每次都扯出那些血肉模糊的一滩，后来她释然了，任那些回忆长出一堆腐肉，她已经破碎了，从身体到灵魂。
　　可是，既然活着，总该想法活下去，对于何笙，是她的执念，她不该得到的，可是回忆也是何笙的一部分，拥有回忆总是件好事。
　　以前有人说，青春务必惨烈些才好，她的青春早就终结在19岁那年。这十年，她过得不是青春，是迟暮。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对生活，她已没有任何盼望，毕竟希望也是需要激情的，可是她所有的激情，随着那个胚胎的死亡，母亲的死亡，何笙的狠绝一起死亡了。现在，她更理解羽生的那句话，有些人，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希望，但是依然活着，因为，活着本身可以什么都不为。
　　既然那年她没有死去，虽然在她尝试了所有的死法之后，命运再一次不放过她，将她一次次从死亡上拉回来，她也无话可说，人，总没有命运强悍
　　毕业后，莫语一直找不到工作，大把大把的应届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她没什么特别的，恰好国家要大学生下西部，她无所谓，去哪里都好，她填了张志愿单，通过层层筛选，去到了重庆一个乡村，她每天的工作很清闲，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安静，悠然。闻着乡土的气息，她的心安静了。羽生曾经在毕业时一直帮她，她拒绝了，她欠羽生的，早已还不起，虽然每个月的收入微薄，但是她一向节俭，每个月省下两千块钱，全部寄给羽生，她不知何时才能还清10万块钱，但是，能还多少就还多少，感情，她给不起，只有这点微薄的报恩。
　　羽生来看过她两次，每次都是紧紧的拥抱着她，她能感觉到羽生的那压抑的悲伤，她拍拍羽生的肩膀，“羽生，我很好，我在这里很安心，以前那些我已经想开了，原本我就是泥土中的花朵，偶然被吹上云端，终究还是要回到土里，这里，使我心安。”
　　“莫莫，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你这样好，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为什么，在这里这么辛苦的生活，跟我走吧。”
　　“羽生，我该得到什么呢？我一次次的想死，死不了。我只能活着，我现在活着，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我不知何为悲，何为喜。我很感恩，自己现在还活着，还能闻到泥土的芳香，看到油麦菜一片片的金黄，生命之于我，本就是低到泥土里的，我曾经那样激烈的爱过，恨过，得到过，失去过。我没有什么遗憾了，羽生，我给不了你爱情，是我不配。你懂吗？你的人生本可以鲜衣怒马，却被我拖累，你该有自己的路要走，忘了我吧。我其实，已经是个死人。和死人生活在一起，你会幸福吗？”
　　莫语看着羽生的眼睛，轻轻拭去他的眼泪，这个曾经飞扬的男子，他本该潇洒的青春，本该穿梭在灯红酒绿的人生，却因为她，徒增了那么多的悲伤。
　　“羽生，我不喜欢你哭。我希望你幸福，你应该幸福，我把我自己的所有给了何笙，虽然他不要了，可是我已经倾尽了所有，我现在，连女人都不算，我这样一副残破的身躯和心灵，负担不了你的感情，面对你，我只剩内疚和负罪感。为了我，你走吧”
　　说完这句话，莫语不看羽生低下去的头，不去看他抖动的肩膀，不去听他压抑的哭声，她要狠一点，对羽生狠一点，何笙对不起她，她又何尝对得起羽生。
　　“莫莫，我会走，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难过，为了你开心，我会做任何事，你让我走，我就走，但是，这里，”羽生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莫莫的眼泪决堤而下，从来，我们拿自己的心毫无办法。谁说爱不是贪念，何笙之余她，她之余羽生，都是不该有的贪念。
　　从那天以后，羽生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只是偶尔寄几张明信片，上面的羽生微笑着，她很安慰，他出国了，明信片背后有几行字，“莫莫，我在一个个国家之间穿梭，每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我就会想，要是你也一起看到该多好，所以，我把照片拍下来寄给你，莫莫，我们的心这样大，大的可以装下世界，我们的心，这样小，小的除了你我谁也装不下。”
　　莫莫看完字，心里狠狠地抽痛，忘不掉的岂止她一个，她很想摆脱这种命运的纠缠，她独自逃脱到这个地方，羽生逃到国外，却逃不出自己的心，那小小的心啊。
　　偶尔想起何笙，脑海中只有那个雨夜，那个倾盆大雨的雨夜，一滩滩的血。她和何笙，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一步，她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