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行者》九命猫妖

11、现身

　　我以为自己又会遭遇上次在南京路一样的危险事情，谁知灯熄灭的一瞬间，那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却也随之消失了。时真和我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准备随时迎接突如其来的危险，只听见沈丽君一个劲地埋怨保险丝可能又烧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每一步都重如巨石，压在我心头喘不过气来。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正隐身其中窥伺着我们，若不是沈丽君无休无止的牢骚声，我简直快要迷失在这看似宁静的黑色空间里了。

　　沈丽君见我们对她的絮絮叨叨无动于衷，又改为埋怨我们不帮她换保险丝，让她的屋子一直处于黑暗之中。时真当然知道黑暗的真正原因，但还是受不了沈丽君关于保险丝的种种臆测，终于不耐烦地对我说：“你去帮她看一下保险丝吧？”
　　我明白这是一项徒劳无功的苦差事，也只好陪着沈丽君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她家电闸开关前，在身上搜了半天，总算掏出那部虽然停机但尚且可以用来照明的诺基亚手机。借着它惨淡的白光，我惊奇地发现还真是跳闸了，不过保险丝并没有断。我长吁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把电闸合上，突然手机的灯光也熄灭了，彻骨的寒冷开始向我袭来。
　　糟了！直觉告诉我真正的危险已然来临，于是下意识地去抓沈丽君的手，心想至少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遭遇危险。谁知我在黑暗中扑腾了几下，愣是没有抓住任何事物。
　　我心里一惊，喊道：“沈小姐，你在哪里？”
　　没有人应答，无边的黑暗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的声音吞噬干净，连回音都不剩。
　　我越发慌了神，扯着嗓子喊道：“时真！时真！你在哪里？应一声好不好？？”
　　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开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脚下一绊，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在某一瞬间，我手指碰到一件冰冷的衣服下摆，于是心中一喜，不顾一切地抓住它。
　　“谢谢！”我由衷地说，并顺着衣服向上看去——
　　一张陌生的脸，一张狰狞的脸，一张布满血迹的脸，一张五官极度扭曲残缺的脸。

　　“啊——”我惊呼出声，连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的主人悄无声息地向我飘了过来，我心下骇然，拼命地唤时真来救我。谁知她竟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任何回应。
　　我一边咒骂着时真的不够义气，一边用手撑着向后退。奇怪的是，先前摸去电闸的路上明明有那么多的障碍物来着，现在我手指触及的地方却好像空无一物似的。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我突然领悟道，自己一定是落得跟时真她们不同的异度空间里了。所以无论怎样呼喊她们都不可能听到。
　　一念及此，我立刻冷汗潸潸，难道说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不要，我才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我连滚带爬地在黑暗中逃亡着，可那张脸始终跟在我后面不出数米距离的地方。我脱下一只鞋，拼命向“他”甩去，“他”只是轻轻一闪，鞋就从“他”旁边“呼”地飞了过去，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吓得魂不附体，扭头朝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继续奔跑。
　　跌倒，爬起。
　　再跌倒，再爬起。
　　………………
　　这种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我只感觉自己好像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一样，无论怎样逃跑，“他”总是森笑着跟在身后若远若近的地方，似乎满足于看我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自己心已死了，干脆停下，慢慢转过身来面向着“他”。
　　“他”也停在我几步开外的地方。
　　我冷笑一声，猛地脱下另一只鞋死命地砸向“他”。
　　“他”躲闪不及，脸被砸个正着，一只眼珠眼看着要掉下来，却像被什么扯着一样，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弹了几下，又挂在面前。然后逐渐向我靠近。
　　死则死矣。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愈来愈靠近，身体越来越冷，竟不自觉打起寒战。
　　感觉不到“他”的呼吸（那简直是一定的），但另一种来自死之国度的腐烂的气息却向我弥漫而来。
　　我胃中翻滚如潮，有种想把今天的晚饭吐出来的冲动。
　　接着，有什么东西顺着双臂，开始缓缓地攀上我的脖子，继而在上面越圈越紧。我已无力挣扎，听凭“他”摆布，只是觉得空间越来越远，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却越来越响，每一次都沉重地敲打着我的耳膜，让我痛苦难耐。而缠在脖子上的冰冷也逐渐蔓延到胸前，到指间，到全身的各个角落。
　　“快了……”我用潜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