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笨蛋》轻舟R

13、阴谋的看客

　　第三个合伙人的名字叫李厚德，和顾星辰一样都是非执行合伙人，换句话说就是不管事的人。顾星辰是不想管，而李厚德则是根本不懂行。他只在每次分红的时候准时到场，才不管柳重拿着他的钱是去买股票，石油还是垃圾，反正他每次分红时都笑嘻嘻的，那是因为柳重没让他失望过，他进账的数目符合了自己的心意。

　　现在,秦通在驶向美洲屠宰厂的汽车后座上打着算盘。

　　如果能为秦宋和李厚德的女儿尽快排妥婚期，凭着这层关系，那么合二人之力就足以压制顾星辰了，他为自己庆幸，因为两人已在自己的高瞻远瞩和强力撮合下于去年达成了订婚的初步意向。现在他想象和正在实施着另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也就是要和欧内斯特商谈的事情。而此计划成功的前提是他必须获得李厚德的支持，进而大权独揽。一旦坐稳了公司掌门人的位置，那么......

　　柳重英明一世，只怕也没想到当初定下的规矩恰恰是对自己不利的。当初四位合伙人定下了旨在侧重保护他们四人权益而非四人继承人权益的规矩，并且经四人签字成为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按合同规定来看，柳青作为柳重的继承人只继承了他的股份，而非经剩余三人中多数人的同意不能主持公司任何事务，当然，合同也注明继承人可以撤资退出。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柳青受到合同限制无法推举顾星辰接管他自己和柳重一手创办的公司。而如果她撤资，则她父亲穷其半生耗费的心血最后将付诸东流。

　　对于目前的局面，顾星辰并非无所察觉，但并没有考虑太多。如果秦通接手后，不至于让鲸鱼投资由原来的呼啸市场变为惨淡经营的局面，他也愿意继续清闲下去，现在他就很清闲，他并没有一直呆在柳公馆，而是来到了柳重原来居住过的废弃工厂，也就是美洲屠宰厂。他告诉柳青想到这里来走走，回柳公馆的时候会给她电话。

　　“尽量在晚饭前回来吧，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在柳公馆的门口，她说。不知为什么，她下午的时候，给司机和仆人都放了假。

　　“左拐，师傅，前面1000米处停下。”顾星辰对司机说道，这个司机是第二个熟悉上海的路盲了。

　　顾星辰下了车，黄绿色涂装的出租车渐渐远去，它在一个缺两划构成一个米字的路口迟疑了一下，拐对了方向，消除了顾星辰对它找不到回去的路的担心。

　　这座工厂，现在终于彻底废弃了，没有主人了，没有人愿意购买它了。事实上，柳重当初只居住和使用了工厂的很小面积，在那时，它的大部分也是废弃的。在柳重原来作为客厅和卧室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连蜘蛛网都没有，这个地方比上次来的时候更残破荒凉了。不像故宫，倒像殷墟。

　　“这房子怎么样？”他想起柳重的这句话。

　　“里面比别墅有内涵，外面看上去比故宫看上去古老。”他想到了自己的回答，他仿佛听到他们的对话都一齐飘在这空空荡荡的眼前。他离开这栋建筑，绕开它，走进了另一栋楼，这是美洲屠宰厂最高的建筑了，三层，确切说是三层半，塌了半层。

　　他来到塌掉的半层，越过垮塌了的屋顶，那个屋顶确切的说是个棚架。他开始搜寻着什么，没搬多少物件，露出一大堆泥土来，以前这里是放牛粪的地方。这堆泥土很大，大到可以说是一个土丘了，不是谁都可以有这样的发现，不是谁都可以在一栋破败建筑的上面发现一个土丘，也不是谁都知道这个土丘里会有很多的蚯蚓。顾星辰捧着挖掘出来的两条蚯蚓，为了这么多不是谁都可以获得的体验和发现，感到荣幸，更为了拥有这样一位朋友感到荣幸，虽然他已经死了。

　　“瞧，这些蚯蚓多肥，多鲜艳，红的像血一样。”他自顾自说着，又把蚯蚓放进土里。“人埋进土里可就算完了。”这些蚯蚓不一样，他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有汽车接近这里，他听到了声音，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一边走到楼房的边缘张望。“又是欧内斯特？”正疑惑之际，又一辆汽车向这里开过来，从车内走出一个人，司机则留在了外面。“秦通？”不知道为什么，顾星辰看到秦通和欧内斯特这两个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狼狈为奸。

　　确实，对于“狼”和“狈”来说，这里是个共商奸计，设计阴谋的好地方。

　　两人礼仪性的握了握手，各自带着一名手下向柳重居住过的那栋房子走去，自然是契布曼和墨镜男。顾星辰的眉头从见到他们开始就一直皱着，现在皱得更深了。因为欧内斯特和秦通并没有进去，而是朝顾星辰所处的这栋楼走来，看来他要成为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了，尽管他没有获得邀请。他下到第三层，脚底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同时行为准则完全开始模仿职业间谍。

　　“不要来接我，切记！”给柳青发完短消息后，他关闭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