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回 夜半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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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望向展元温柔的眉眼，看定他，然后用力在脸上做出最无所谓的笑容，肯定地告诉他：“我们的过往，我早就忘记了。展元，也请你忘了我吧！祝你幸福！”
说罢，不去理会展元受伤的眼神与颤抖的肩膀，我潇洒的转身，夺门而出，落荒而逃。（上回提要）
闹了半晌，我筋疲力尽。倒也不是我的身子骨这么娇弱，实在是心累。我懒洋洋的回到客栈，远远看见凌波正和一个小男孩在门前的老柳树下玩泥巴。我皱皱眉，这孩子，等一下玩了一身的泥，就得让我给她洗衣服了……
凌波玩的正开心，小脸红扑扑的，一抬头老远看到是我，冲我心满意足的笑着喊道：“师傅！”我走过去，她指了指她的新玩伴，说：“师傅，这是杨哥哥。”
杨哥哥？我急忙低头仔细看那男孩子，此刻他正抬头冲我笑得天真无害。虽然满脸泥土与汗水，衣服也脏兮兮的，可是依旧掩不住俊秀之气。我心里一动，心道眼前这小男孩莫非是幼年杨过？
我蹲下身，问那男孩子：“你姓杨，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嘻嘻一笑，答道：“姑姑好！我单名一个‘过’字。”说着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斜斜写了两个字：杨过。
哈？还有这么巧的事，眼前这个小男孩当真是杨过！
入夜，我好不容易哄睡了凌波。之前她一直不肯睡，兴奋的跟我喋喋不休，杨哥哥长、杨哥哥短。最后看我真的生气了，才老老实实嘟着嘴去睡觉。
我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白天在陆家庄发生的事不停在我眼前反复回放。一闭眼，展元，何沅君，武三通，陆夫人，一个一个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乱晃。
突然，我听到有人轻轻地跃上窗外的树梢。我一记劈空掌灭了半根残烛，闪身到了窗边，内力运到右手，左手里为了保险起见还扣上了银针。
隔扇窗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人影一闪便到了房间中央，我趁他还未站定的功夫欺身近前，右手钳制住他脉门，左手银针抵在他喉头。
那人丝毫不反抗，倒让我觉得奇怪，接下来他悄声道：“姊姊，是我，阿沅。”
虾米？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可能是山贼，可能是夜盗，可能是来找我麻烦的陆夫人或者武三通，甚至有可能是想跟我叙旧情的陆展元，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应该在陆家庄享受或者忍受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子！
我满腹惊讶，关上窗，晃火折点亮蜡烛。那边一身夜行衣的何沅君摘下头巾，有点羞赧的冲我笑了笑：“李姊姊，今天，谢谢你！”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挤出个笑容：“何家妹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与陆公子洞房花烛么？怎么有空跑到我这边来了？”我发誓我尽量心平气和，可是这话听起来确实有点酸溜溜的……
何沅君脸上一红，低头摆弄着夜行衣的衣带，我的想象力开始不受约束，觉得这一副娇怯怯的低头弄带的样子搞错了地点——这明明应该是洞房花烛夜在陆展元面前上演的桥段啊。
我惊觉自己满脑子香艳图画，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你来这里，陆公子他知道么？”
何沅君的脸更红了，半晌，嗫嚅道：“展元他，在喜宴上喝醉了……所以我……偷偷跑过来的……”
呃……洞房花烛，新郎喝的酩酊大醉，兀自沉睡，冷落了新娘子，这个，怎么看都……
“李姊姊，你可以原谅我么？”
“嗯？”
“我抢走了姊姊的心上人，还要劳烦姊姊帮我出头，劝说我义父。阿沅心里，愧疚得很……”
我无言的看着她，她又羞怯的低下头去，摆弄那根衣带，然后缓缓说道：“其实在见到公公婆婆之前，我对陆大哥是想也不敢想的。姊姊与他就是一对璧人，看到你们那样恩爱，我羡慕都来不及。我只是暗暗的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遇见一个像陆大哥那样的正人君子，然后嫁给他，共渡此生。”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或者不如说，那是我当初要离家闯荡江湖的目的。”
“因为你义父？”
何沅君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我想姊姊应该全都知道了吧？我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是义父义母收养了我，待我如同亲生孩儿。只是后来，我长大了，渐渐感觉到义父对我的宠爱似乎已经……我不想义母难过，所以我想，只要我离开那个家，所有问题就解决了。只是义父他一直说我年纪还小，不许我一个人闯荡江湖。一直到后来我偷偷一个人跑出去，中了奸人的暗算，然后就遇到了陆大哥与姊姊你……
“当婆婆那天跟我说，希望我能做陆家的儿媳妇时，我其实心里是很喜欢的。因为陆大哥一直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好。而且这样一来，我义母就可以了却一桩心事。
“可是没想到这件事却伤害了姊姊，让姊姊你负气离去，我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
我打断她的话：“何家妹子，你是真心爱展元么？”
“我想……是的……我崇拜他，甚至他头上的天空都比别处的蓝，他脚下的土地都比别处的踏实，我觉得，只要能做他鞋上的泥土都是幸福的！”说这话时，我看见何沅君的眼睛里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甚至把她整个人都照亮了。“姊姊，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知道陆大哥真正爱的是姊姊，可是我无所谓。甚至我可以去说服婆婆，不要这少奶奶的名分，只要姊姊能与陆大哥和好如初。只要能跟陆大哥与姊姊一直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没想到她爱展元爱到这般地步，没有了自我，甚至都不想去计较得失。我突然有点感动，也有点为她不值。如果今天展元对我说的是真话，那么，我恐怕何沅君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我笑着摇摇头，既然我骗了展元，所幸就骗人骗到底：“我跟展元，此生是断乎不可能的了。当日我在乎的其实不是名分和地位，我在乎的，是不想有别的女人与我分享展元。甚至连妹子你都不可以。不过既然我早与展元决裂，再没有理由回到他身边的。这一点我今天已经对他说的很清楚了。何况……”我决心继续说谎，“何况我对他早就不再眷恋，他的一腔情意也早就转移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位好女子的身上。所以，何家妹子，放心回去做陆家庄的大少奶奶吧。好好照顾自己和展元。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安了何沅君的心，我也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目送着何沅君消失在夜色中，我躺回到床上，看着烛台上盈满的烛泪，真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我闭上眼睛，刚想矫情一点，为自己的遭遇流两行清泪，烛花啵的跳动一声，烛芯烧完了随后一节，灭了。房里顿时一片黑暗。我的大脑终于在纷乱的思绪中疲倦了，我终于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回 夜半来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