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花开》柠檬风

2、2

　　像普通旧朋友，还是你依然会心疼我

　　“希然，这一期素描比赛你得了第一名喔，真了不起。”
　　正在准备颜料的希然头也没抬，“小月，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我都没有参加，怎么会有名次？”
　　小月兴奋地拉着她到公告栏去看，是她丢失的那幅侧脸，是陆阳的侧脸，可是怎么会？正当她疑惑时陆阳从她们身后出现，“我说过你画得不错吧。”
　　“是你…”
　　陆阳不予置否手习惯性地半插在口袋中，一本正经地开口，“不过你的重点依旧错了，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记住我们学的可是服装设计，不是人脸素描。”
　　很多人都这么提醒过她，只有陆阳的提醒她听进了心里，可希然的设计仍然很糟糕，陆阳的作品总是被老师啧啧称赞而她的总是让老师摇头叹气，他是老师的骄傲，她是老师的不想说。
　　“别沮丧，有进步就好了。”他总是这么不冷不热地丢过来一句，希然想那四年如果没有陆阳，她大概早就转投别的专业了。仿佛只要有陆阳在，她希然暗淡的人生就有了阳光，有了希望。
　　现在陆阳回来了，那她的人生是不是也开始有了阳光和希望？

　　秦姐还是没有回来，稿子已经改了两三遍还是不能让陆阳满意，可他偏偏不肯说出他的不满意在哪里，大家只能没日没夜的改稿，看着大家忙碌自己却帮不上忙希然有些过意不去，放下手中的笔就拿起包往蛋糕店赶了去。
　　没有想到会下雨，她也懒得回办公室拿伞，当她抱着点心和热咖啡冲到走廊时迎面撞到了陆阳身上，热咖啡洒了他一身，“既然夜宵都买了，那就加通宵吧。”说完他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咖啡往洗手间走了去。
　　看着大家投来怨憎的目光，希然满脸堆笑地将蛋糕送到他们面前就逃到自己的位置上故作认真的作起画来，陆阳那丫肯定是故意的，不就泼了他一身咖啡吗？不就是普拉达吗？拿去干洗不就行了？再说他家那么有钱，多买几件就当促进GDP呗！
　　“那边那一位，你什么都没做倒是睡得挺香啊！”
　　听到熟悉的鄙夷声希然从睡梦中醒来，只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睁着熊猫眼瞪她，希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大家彻夜奋战的时候没良心地睡着了，她忙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她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光了，当她不知所以然时陆阳半插着口袋踱到她面前，“既然都已经睡过了，就接着赶稿子。”
　　希然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我一个人？”
　　陆阳打了个哈欠点头，“当然了，现在不就你一个人没交稿？”
　　希然一脸兴奋地看着陆阳，“这么说秦姐的稿子都已经改好了？通过了？”总算大家都好了。
　　“少管闲事，继续赶你的稿子。”
　　希然喔了一声低头乖乖拿起铅笔在纸上画起来，反正她这张是用来凑数的，马马虎虎就好了。
　　“这是什么？思想呢，灵魂呢，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你真把模特当死人了？打算转行设计寿衣啊！”
　　希然捂了捂耳朵，她想整个办公室大概都已经听到陆阳质问她的话了，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会看到垃圾作品肯定是要咆哮一下的。
　　“反正我这张算不上数的，总监你就不要计较了。”
　　“陈希然！什么叫算不上数？你以为公司闲钱很多，养你这个不能为公司创造丝毫价值的废物？！”教训完陆阳冲过来推开希然一直冲到门口冲着整个设计楼层吼，“你们也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有丝毫侥幸心理，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养那些没有价值的废物！！”
　　回到座位后希然的耳朵还在回荡着陆阳斩钉截铁的否定，废物，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原来出了那个象牙塔，她就成了陆阳眼中的废物了。秦姐难得好心的推了推她，“别在意，这新官上任总要烧上三把火的。”希然看了她一眼往陆阳的办公室望去，不是三把火，她真的是那样的废物，整整三年，她都心安理得地碌碌无为，秦姐不嫌弃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助理她就感激得阿弥陀佛了，到头来她将自己熬成了一个陆阳眼中的废物。

　　“陈希然你想跳楼也得挑我不在的时候啊，你这要真有个什么，我不成帮凶就成见死不救了，你成心的吧？”
　　希然转过泪脸看着那个永远都意气风发的少年不恼也不急地回答他，“放心吧，我怕疼，真要想寻死也不会选择跳楼。”
　　“你说的啊。”陆阳缓缓走到她身边，“全班好几十个人，要考个倒数第一也算本事了，不过不就是一场考试吗？值得把自己哭得那么丑？本来就已经不够看了，现在就根本不想看下去了。”
　　听到这话脾气一向温吞的希然难得瞪了陆阳一眼，“不想看就不看好了，又没人求着你。”
　　陆阳转过脸盯着希然看了几秒后咧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样挺好。”
　　从入学那会儿开始希然就不知道陆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每次他们上课都坐得最近，可每次考试他们却拉得最远，有时她也会幸福的朝着他的名字靠近那么一点点，哪怕是一两个名字的距离，她都会开心好几天，每当看到她像个傻瓜一样偷笑时陆阳总会丢过来一句，“瞧你那点出息，我真搞不懂你这种奇葩的想法，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有区别吗？就值得那么高兴，还一连高兴好几天？要不改明儿我把你带到操场上拿个喇叭替你宣扬宣扬？”

　　他不懂，他一直不懂，只要朝着他靠近一点点陈希然的世界就多了一份幸福的意义，看着重新被打回来的稿子，希然真是无力了，她这个倒数第一怎么可能达到顺数第一的要求呢？这不是故意刁难她吗？
　　“走，陪我去吃东西。”
　　“又要我陪？”
　　“要不是没有其他人我也不会找你！”
　　希然翻了翻白眼，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她改稿，陆阳就盯着她改，每次过了十二点他就嚷着要出去吃宵夜，吃吃吃，早晚胖死你！不是，她就奇了怪了，他一已婚男人怎么那么多时间盯着她改稿子？回家抱老婆不是更好？想到这里希然往陆阳的无名指望去，咦，没有？难道放家里了？
　　“那戒指哪去了？”
　　“喔，戴着玩玩，觉得不合适就取下了。”
　　“玩玩？”
　　“是啊。”
　　“你神经病呀，哪有人把戒指随随便便带到无名指上？”
　　“那么凶干嘛，我怎么戴跟你有关系吗？”
　　是喔，跟她有什么关系，希然低下脸继续吃起拉面来，也许以前有，但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地以为有，因为他只坐她旁边，因为他只跟她多说几句话，因为他会不冷不热地激励她不放弃，而现在呢，希然抬起脸看着那个一脸满足吃着拉面的男人，他只追着她交稿子，他只带她出来吃拉面，他只送她回家，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像三年前那样一厢情愿？
　　“陆阳”
　　“恩？”
　　“你说我的稿子缺少什么？我认真改改去。”
　　一阵沉默，接下来，“主题啊！精神啊！生机啊！我第一天不就跟你说了吗？还问缺少什么？敢情你这些天在那里装模作样的乱涂乱画，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不成！”陆式咆哮伴着还未嚼完的拉面喷了希然一脸。
　　丫的真恶心，希然抹了抹脸上的拉面，她这倒数第一不过就是想朝他这顺数第一靠近那么一点点，她容易吗？他不说辛苦也就算了还喷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