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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公子,仁义山庄出事了。”
      王怜花拨弄药物的手顿了一下:“怎么回事?仔细说。”
      “是,初二贺家到达开封,两天连下丧贴仁义山庄均无反应,结果昨天夜里仁义山庄遭到偷袭,除熊猫儿和朱七七被掳走之外全庄三十八人全部被杀。”
      “何人所为?”
      “江湖上有两种传言,一种认为是贺家报仇心切,联合开封城众武林人士所为,另一种则认为是西域魔教插手了,开封有人见过黑莲旗。”
      “我知道了,下去吧。”
      王怜花沉默片刻复又继续手上的挑挑拣拣,红花、木通、青皮、白术、五灵脂、半枝莲,都是些寻常的药材,毕竟失忆不同于伤患,药物调理只是辅助,一切都要看机缘。他低低叹了口气,招呼哑仆将药熬好后送到画楼,自己则转身去了暗室。
      地牢里王怜花离开片刻不过,便来了两个大汉将沈浪解下,半拖半扶的给扛到了画楼,这般模样着实有些不大好看,但如今的沈浪不只是凝不起半分力气,还得忍受蛊虫折磨,也就只有任由人家摆弄了。
      沈浪躺在后室的镂花大床上暗暗沉思,他有些捉摸不透王怜花到底在想什么,一见面就拔刀相向,再醒来是严刑拷打,现在又将他安置在这里,无论对敌对友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招待方式。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是连熊猫儿都不知道的,他们之间除去熊猫儿认定的故人和王怜花自己说的仇人之外还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关系王怜花为什么不想告诉他而非要他自己去回忆起来呢?
      沈浪皱眉,有点头疼。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浪循声望过去,是王怜花。王怜花似乎在逗弄什么东西,待他掩门转过身来,沈浪才看清他手臂上正绕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在“嘶嘶”的吐着信子。
      沈浪眼睁睁的看着王怜花带着那玩意儿一步步走近,王怜花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线青竹,蜀中至毒,你说如果它在沈大侠身上咬上一口,凭沈大侠的功力能活得了几时呢?哦,我又忘了,沈大侠的武功现在好像还使不出来吧?”
      沈浪笑:“仇人自然是要自己折磨着才算解气,让沈某轻轻松松的丧生蛇口岂不是便宜了沈某?”
      王怜花挑眉:“沈大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好像一副很了解在下的样子?”
      沈浪道:“与常人相交自是先观其处事而后见其品行习惯,不过王公子对沈某来说不是常人,沈某自然能见其人知其心。”
      王怜花笑意更盛:“沈大侠未免过于托大了,万一走眼了呢?”
      沈浪伸手端起哑仆刚送来的药,当着王怜花的面一口喝尽,望着他但笑不语。
      王怜花笑道:“药却也分良药和毒药,沈大侠这般对在下不设防,可得小心点别白白丢了性命,毕竟王怜花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沈浪却只是继续看着他不语,端得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王怜花神色一凛,看不清他手上如何动作了一下,那线青竹突然间抖直了身体猛地朝沈浪扑过去,沈浪竟然连眼都没眨一下就任凭那细蛇一口咬在了他小臂处。
      王怜花笑道:“沈大侠果然好胆色,只是这下沈大侠却不过一刻钟好活了。”
      伤口处只有两个牙印,既没有发紫也没有乌黑,沈浪正纳闷间便觉一阵晕眩感袭来,不似那天被王怜花嘴里的烟雾迷倒那样直接不省人事,而是出现了各类幻觉,眼前一片光怪陆离,身体被蛊虫撕咬的痛感也像突然间不翼而飞了。
      沈浪皱着眉头闭上眼,重重甩了甩头,却驱不走充斥在脑中的幻觉,五感凌乱渐转闭塞,意识却十分的清明,沈浪闭着眼僵窝在原地没动。
      王怜花冷哼了一声,将线青竹收好又弯下腰去解开沈浪的衣服,沈浪原本还有些慌措的脸感觉到王怜花的靠近后反而平静了下来,甚至凭着直觉朝王怜花的方向笑了笑。
      王怜花见他笑容却是有几分气恼,这人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为什么明明说的什么都忘记了,可这吃定他的本事却丝毫不见他忘呢?
      重重的一针扎下去,王怜花首先找回了沈浪的痛觉。
      “呃,我还以为这疼痛被那蛇治好了呢!”刚脱离苦海没多久的沈浪再次尝到虫蛊的滋味,气息不稳。
      王怜花不理会他,一连扎下十三根银针后才低低开口嘱咐了声:“忍着些。”
      沈浪五感还处在混乱状态,王怜花也没管他有没有听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拔了瓶塞就将其中的粉末洒在沈浪胸前的伤口处。
      几乎是粉末沾到伤口的那一霎那,沈浪浑身一震,继而咬紧了牙关,手臂上青筋暴起,冷汗就跟下雨一样的滚落,留在身体外面的银针尾部剧烈颤动,昭示着身体的主人正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王怜花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也是气糊涂了,一心只想着要折腾死这个人以消心头的恨意,所以连囚魂蛊都毫不犹豫的用了。
      囚魂蛊的可怕在于它能每时每刻的折磨一个人,慢慢的封其五感却独留意识不灭,想想看,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里面却有着一个惶恐的灵魂,他最后的结局只会是被自己逼疯,而疯魔的灵魂又不能通过□□发泄他的恐惧,一步步深陷的死循环,绝对的禁锢。
      囚魂之意就是如此。
      相比较起种蛊,散蛊虽是救人的行为,但其如凌迟般的痛苦也的的确确叫人谈之色变。
      囚魂蛊出自湘苗,传说是一位少女为了报复变心的情郎而制的,少女最终不忍昔日的情人日日受此折磨,决定为他散去蛊虫,可是男子却依然没能活下来,因为熬不过散蛊的痛苦。
      王怜花额头此时也有了些薄汗,不可否认的是,当时他选择囚魂给沈浪种下的时候,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过要杀了他的,偏执成狂如今却是苦了沈浪。
      线青竹之毒为药引,等药效发作一刻钟后残余的毒素便要清理出来,否则沈浪散了虫蛊也逃不过蛇毒。
      王怜花的手被沈浪紧紧握在手里,力道之大令那原本如嫩葱白的指尖泛起了乌色。好不容易熬过了前一刻钟,顾不得查看沈浪犹自发抖的身体,王怜花捏开沈浪紧闭的牙关,塞进了两颗药丸,一颗是化功散的解药,一颗是线青竹的解药,然后爬上床去扶正沈浪的身体运功助其化解蛇毒。
      王怜花和沈浪盘膝而坐已经四个时辰了,沈浪渐渐平复了过来,但脸上却慢慢开始显现一种青灰色,王怜花也好不到哪里去。线青竹不愧是蜀中毒王,能驱尽囚魂的毒也合该是如此霸道,四个时辰的疏导化解在虫蛊除尽的时候差一点就挡不住蛇毒的蔓延,幸好沈浪及时苏醒,两人合力开始化毒。
      窗外暮色四合,又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细雨,云梦阁画楼的后室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的灯火通明,甚至不见烛火摇曳。
      沈浪脸色渐缓,王怜花终究是力竭了,软软的倒在一边,沈浪一天如此的折腾下来也早已是脱了力,两人昏倒在一处,身上具是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都被冷汗浸透了去。

      月落雨霁,早春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画楼时,竟然是沈浪先行醒了过来。
      他恍惚一阵忽然记起昨晚昏睡过去之前王怜花也是在的,他急忙回头去看,果然,那人侧躺在他身后睡得正香,昨天该是累坏了。沈浪微微一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阳光一点点描绘着他的眉眼,看那人睡梦中卸去讥诮与嘲讽的外衣后居然显现出几分无邪来。
      他像是被蛊惑般伸出手想去描摹,却忽然顿住,再怎样的色若春花,王怜花也是个男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有些仓惶的起身准备下床,身后传来王怜花的声音。
      “沈大侠若是不想迷失在云梦阁里在下劝你还是别下去的好。”
      王怜花既惜命又不相信人,所以一切弱点都是不轻易示人的。昨天化蛊解毒时是两人最为脆弱的时候,云梦阁暗卫死士无数却安不了王公子的心,最终王公子结合云梦阁布局排了个阵法。要按常理来说布阵人自己待的地方应该是生门所在,可王公子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将自己放在了死门入口处。
      沈浪道:“沈某来洛阳这么些日子,承蒙王公子多番招待,不过不知可否与沈某说说王公子大费周章的将沈某从开封引来却是为了什么?”
      王怜花道:“你既是失忆,我原本的目的便不算了,我为了什么你回复记忆之时自然会知道,不过你若是想从我嘴里知道却是行不通的,你自己忘记的事当然要自己记起来。”
      他施施然起身,整理好衣衫,接着道:“只是眼下仁义山庄出了些麻烦,既然是我将你囚在这里导致的祸事,我自当会放你回去,不过现在你与猫儿、七七都是我王怜花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也自当竭力相助。”
      “所以。”他笑了笑,“我跟你回开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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