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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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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沈浪不在庄内。”
白袍男子皱眉:“那些人的来历查清楚没有?”
“没有,他们是分散离开的,我们追上去的人都被杀了,属下检查尸体发现大多都是一招毙命,伤口都是剑伤,并无特别之处。”
白袍人有些惊讶,抬眼疑惑道:“一招毙命?”
“是的,教主。”
“你先下去吧,继续探查沈浪的行踪。”他挥退下属,转眼看着旁边站立着的黑袍男子,“韩卿,中原何时出现的这样一支力量?”
韩卿摇头道:“不可能,追查的教中弟子武功虽算不得多好,但跟踪伪装的能力却是上乘的,现在全部死了了不说还是被一招毙命的,这些人绝对不是寻常高手那么简单。何况他们统一使用长剑,这样的势力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可拥有如此多绝世高手的门派必定不会籍籍无名,但江湖上却是实实在在从来没有过他们的传闻。”
韩卿有些担忧:“教主,情况跟当初预想的相去甚远,我们是不是……”
“不行!”白袍人有些粗鲁的打断他的话,“萧皇出关在即,如果拿不到往生莲咒,没人能制得住他!”
“可江湖传言向来夸大,往生莲咒已经失传近百年了,不一定就在那个所谓的海外仙山中!圣教安居关外数百年,一向与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此大动干戈,属下怀疑是否值得!”
“韩卿!”白袍人脸色煞白,厉声喝道,“往生莲咒本来就是我教圣物,我作为圣教之主,寻回它是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最好也收回你刚才的话,再让我听到第二遍,刑堂那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韩卿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反而步步紧逼:“秦尹,我们为什么来中原,为什么寻找往生莲咒你我心知肚明!很好,你居然还记得刑堂的存在,如果你再这样一意孤行,回去以后进刑堂的不是我而会是你!”
秦尹双手微微发着抖,原本就煞白的脸上此时更是没有了一丝血色,刑堂的恐怖是世人的想象难以到达的地步。韩卿有些不忍,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放软了声调对他道:“我们都一样,都是与他一起长大的,你担心他我也担心他,可是萧皇没救了,你不能为了他一个人罔顾整个圣教的安危!这一年多来为了萧皇的事,长老们对你已经很不满了,此次入中原更是没有征得同意,秦尹,我担心你!”
秦尹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是以一教之主的身份,而是以童年玩伴,以二十八年的兄弟名义看着他:“我不能不管他,那些老家伙要炸死他,如果在他出关前我没有想到办法,他们就会炸了落雪岭。萧皇就算入了魔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凡人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住霹雳雷火?我要救他,韩卿,我一定要救萧皇!”
他拂开他的手,背过身去看着天空,声音清冷却似乎又有着丝丝暖意:“他护了我二十八年,从小到大我都是躲在他身后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他不在了,你看,果然我一无是处。萧皇他真是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他不把我保护的那么好,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用,我就不会被燕繁玉下毒,我就不会连累他,都是他的错。”
“韩卿,我被他保护了一辈子,如果以后没有了他,我也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就当我自私,这一次救得了他自是最好,救不了就让我随他一起走吧,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他大概也是不放心的。”
韩卿嘴里发苦,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自己就是融不进他们之间呢?东方渐渐的翻了白,那人的身影在晨曦夺目的绚烂光华下越发的稀薄起来,仿佛一件冰雕正在渐渐融化。
韩卿沉声道:“他拼上自己的性命救的你,而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给你的这条命的吗?”
秦尹回头笑了笑:“我在他面前任性了一辈子,每次他都奈何不了我,这次当然也是一样。”
世间一遭,红尘有幸,能从相识到相知便已不负韶华,若要求个俗世中的长相厮守就是贪心了。抬头看看天上的日月星辰,周而复始,低头看看地上的厚土顽石,万古如斯,它们永恒的相守却无片刻的相知。所以啊,我不愿成落雪岭上千年化不尽的积雪,泷漾湖中万年流不尽的碧波,我只愿缠着你。
有生之年,片刻永恒。
“睡了这么久也该醒醒了。”王怜花看着地牢里依然昏睡的沈浪,表情恨恨,“把他吊起来,给我用冷水浇醒了。”
七八桶凉水兜头浇下,沈浪神识才悠悠然归位,头脑感觉有些迟钝,冷水一激之下身体本能的作出了紧绷的反应,现在放松下来身体有着说不出的酸麻。
“看来沈大侠睡久了,神智还不是太清醒呐。”
耳畔传来物体破空的声音,沈浪猛地睁开眼睛,一道鞭影呼啸而下,“啪”的一声响,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胸前,瞬间见了血。沈浪虽有所准备还是被抽得闷哼了一声,那一瞬间的疼痛过后却是愈演愈烈,丝毫不似寻常伤痛会慢慢减缓,鞭子有古怪。
“招待沈大侠,我自然不能藏私,这鞭子上浸的药可是我特意为你配置的,只此一份别无分号。”王怜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解惑般开口,描金折扇轻扣着手掌,语气说不出的讥诮。
沈浪咬牙忍着那似乎是千万只虫兽在撕咬皮肉肌理的剧痛,他很疑惑,他难道与王怜花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吗?若是有,熊猫儿一定会告诉他的,可熊猫儿什么都没说,所以他只好自己开口问了。他浑身湿淋淋的,只是现在不是被水淋的,而是被痛出的冷汗浸润的。
他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字道:“王公子与沈某结过仇怨?”
“结过什么仇怨?”王怜花怒极反笑,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鞭子反手一鞭再次落在沈浪身上,“现在不是正在结?”
王怜花这一下看似没有刚才的重,可是却是含了内力在里头,沈浪内力聚不起来,被抽得登时气血不稳。
自己是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人下手着实狠辣。
沈浪苦笑:“王公子有话不妨明说,沈某前尘难记,若是以前做过什么对不住公子的事,怕也是想不起来了。”
王怜花执鞭的手扬在半空中,猛地顿住:“你忘记了?”
沈浪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王怜花皱眉:“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沈浪道:“年前被人打落下山崖,得人相救昏睡了一个冬季,前些时候才转醒,醒来便不记得前事了。”
王怜花道:“出海的那人不是你?”
沈浪点头:“有人假冒了我。”
那朱七七的身孕岂不是......王怜花突然有些庆幸。可是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了沈浪,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呢?其实并不是没有察觉吧,只是事关沈浪,自己乱了心神而已。
沈浪落下山崖,那一战必定凶险异常,王怜花心里的怨气倏然间便都消散了,他差点就与他天人永隔了。若是没有人搭救,沈浪也只是一介凡人,他在崖下孤独寂寞的等着尸骨化尽,他在崖上受尽折磨的生不如死。王怜花后怕了,沈浪现在最起码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扑进他怀里,可是一想到自己担惊受怕的像个疯子一样在海外找了他整整四个月,而他就那么睡过去了,王怜花又有些气愤。
一时间晃了神,回过神来种种担忧后怕通通化成了委屈,王怜花突然神色忿恨:“忘记了你怎么敢不想起来?!”
一鞭再落下。
沈浪黯然。明明那人就是一副恨极的样子,可沈浪就是觉得他有满腹的委屈;明明现在是自己被他鞭笞,可沈浪就是觉得自己对他做过比这个恶毒百倍的事。
比如说,忘记他。
沈浪看着他:“王怜花,你是我什么人?”
王怜花眼神闪烁了一下,转瞬便被他藏好,冷哼道:“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沈大侠倒是忘得干净!”
沈浪说不出话来,的确是不共戴天,可是那一瞬间他的躲闪是为什么?而且,对待这样深仇大恨的人,似乎不应该只是绑在这里用鞭子抽吧。
覆尽前尘不负心,望断韶华难忘情。
何况沈浪只是失去了记忆,心底的情意纵使是烟笼云罩却总是丝丝毫毫的流露一角,难以蒙蔽,直觉告诉他,王怜花说谎了。
“还有呢?”
王怜花不回答,转过身扔了鞭子就往外走,到地牢门口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来。
“对了,我刚刚记错了,鞭子上浸的不是药。”他有些恶作剧的笑了笑,“是虫蛊。”
“沈大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本公子就什么时候考虑给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