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你一微米》一方

6、六

　　李米踮脚接过自己的驾驶证，窗柜里的电脑屏幕上，可怜巴巴闪烁着“1分”字样。
　　派出所与交通局隔了半条街，叶警官也有本事溜溜哒哒串上门，无视眼前老油条司机的臭脸，饶有兴致：“这又是整的哪出？”
　　“违章变道超车。”李米劈手夺过他手中烟盒，捏住一只滤嘴在手背上磕磕磕。
　　“你最近肯定有事儿。”叶警官斩钉截铁，十分自豪于职业培养出的敏锐直觉。
　　李米默认。
　　“说来听听？”连忙支起耳朵。
　　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你大爷的。”将烟扔回他怀里，扬长而去。
　　戒了烟的李米也还是李米。
　　还是一如既往将车子停在机场出口，懒洋洋提不起劲吆喝半句。
　　活该没生意。
　　客人拎着精巧小皮箱塞进后座，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上坐好，谈兴颇佳。
　　“最近生意还好吧？”
　　“马马虎虎。你呢，又出差呐？”
　　“不是，我来娶老婆的。”
　　李米听力故障：“什么？”
　　“来娶你啊。难不成你娶得起我？”
　　轻描淡写，平地惊雷。
　　破出租车嘎地熄了火。
　　“你你你……”
　　“你什么！别以为那天晚上你偷偷亲我我不知道，满嘴巴的烟味臭死了！喂，你不是为了这事才戒烟的吧？”
　　呃，被揭穿了。
　　那天干干脆脆掐了王洋的电话，老板跟着打进来。公司出了状况乱成一团，急得老板捂着心口四处求救，一米八个头的大男人，也有本事在电话那头梨花带雨。
　　唐总监耙耙胳膊上鸡皮疙瘩，奔出医院直扑机场，等到坐进机舱才舒一口气，偷出空来发短信给李姓义务护工。
　　写着写着，几天里余光瞄见的温柔神情慢慢清晰。
　　上午那个问题，其实自己早已知道答案。
　　北方人体质容易缺水，老觉得嘴唇发干，唐总监便总喜欢伸出舌头一下下的舔。弄得李米老以为她口渴，忙不迭温水伺候，从无遗漏。
　　眼里一直一直，只有她。
　　七年等待，抵不过七天悉心陪伴。
　　七天里，李米通过唐小白鼠，成功实践了“拴人先拴胃”的亘古名言。
　　为避免显得太过自作多情，唐总监先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开始情深意切的长篇大论。
　　“李米，我喜欢你了。”一写就洋洋洒洒不可收拾，直到空姐甜美嗓音温柔提示：“飞机即将起飞，请乘客关闭通讯设备。”
　　唐总监加快速度，匆匆总结出长篇大论里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会回来找你，等我。”匆匆按下发送键，再匆匆关上手机。
　　悲剧的移动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