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梦魇一轮回 ...

  •   黯淡的月光穿过窗拦,斑驳一地。令萱芝瘫伏在枯黄的干草地上,破烂的衣裳下血肉重生蠕动,情景骇人怪异。
      去死,去死。神志昏迷下江袖癫狂的吼叫声乃徘徊在她的脑海。
      不,我不想死。令萱芝额头冷汗淋漓,心头在无力哀喊。她的身体上布满条条拇指粗的伤口。伤痕漆黑结愈。可这些致命的伤口在明日就会诡异的愈合无痕。
      这样的折磨,快疯的不止是江袖,对令萱芝也如同恶毒的诅咒。她每日都在经历重生的煎熬。
      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什么。骨肉重组如同被机械绞织,令萱芝两行清泪缓缓滑落。世界连一个安详的梦都吝啬给她。
      “别哭,阿离别哭了。”温暖的手贴着她的肌肤,擦干她眼角的泪痕。令萱芝心里一喜,以为是父亲来救自己,忍下痛楚奋力睁开眼,却看到一名陌生少年。
      “加洛哥哥是坏人。”令萱芝震惊这不是她想说的话。她控制不了自己,并且心中还荡漾着难以置信的甜蜜。
      “好阿离,喏,这个送给你。”陌生少年将一只金色铃铛递给她。他将她拉入怀里,轻抚她的长发柔声说道“今生今世定不相负。”
      令萱芝看着铃铛心头颤动。居然是那老道士给她的那只铃铛,但铃铛不是被自己挂在怀中嘛。
      这个陌生少是谁。令萱芝心头百个疑问。她搁在少年肩上举目眺望,脑海刹时一片空白,眼前花海围绕,天似明镜,绝非在黑崖山。
      “你是谁。”那莫名的束缚忽然消失,她急急问道。可眼前的所有景物却如被冻结,白衣少同着整个天空慢慢化作萤火凭空消失。
      不,不要。惊慌中令萱芝想要抓住少年。徒劳之下,她的心口被莫名的恐惧占领,生命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流失。
      忽然狂风四起,世界被卷入一片混沌。
      “他骗你,他在骗你啊,妹妹。”
      狂风扯拉气流中浮现一张女人的脸。
      “他要娶的人是我!是我啊!”这张脸昂头大笑,双眼洋溢着恶毒流光。
      “你是被选中的祭品。”忽然呼呼风中干涩苍老的声音盖过女人刺耳的尖笑。
      风流扭转,满脸皱纹的老人脸扭曲成形。风幕中那双松弛的眼睑忽然睁开,眼神空洞的注视着令萱芝。令萱芝四肢被震慑不动。
      这时狂风大作,双眼被刮得生痛,才将她从震惊中刺醒。
      “处死这个罪人。”
      “处死这个罪人。”各色怒吼混淆在狂风中。风幕如同戏台,各色人脸变形浮现。它们如幽灵般旋转聚散,目光幽怨的将令萱芝围在中央。
      “处死她。”这一声如同轰雷响彻九霄。万物顿时失色。风中飘渺的人脸发出撕心尖叫,狂风拉扯着令萱芝的衣裳,就如同冤魂的手臂,要将她生生撕碎。
      “不,我不是,我什么也没做过。”令萱芝抱着头害怕的吼叫。这些那些声音已她逼到悬崖绝境。
      天神似乎听到她可怜的乞求,飓风的远方出现一道黑色大门。令萱芝顾不得万丈悬崖,在险崖峭壁亡命的奔跑。她用力的将大门推开一丝门缝,将全身的重量压上黑门。外面的脸影贴上门面恼怒的在外撞击。不知过去几时,直到她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才脱力般的滑下身。
      她闭上眼催促自己快醒来,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依旧是名痴儿,再无他求。
      黑门里幽光暗暗,一条宽溪缓缓流淌。
      令萱芝平复下心情,向着光源靠近,当她走到河畔时,整个人随之楞住。河底有一棵琉璃树,树上梨花绚丽。她双手不自禁捂住唇,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颗颗滴落。这是股冲击肺腑的悲痛,包含有亲人的弃离,爱人的背叛。她不知所谓的步步退后,平静的河流宛若是引入地狱的通口。
      “阿岚,你可记起我?”令萱芝情绪不安间,空旷的周围忽然传来好听的男声。语调中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令萱芝抬头寻找,可下一瞬间却莫名的掉进河里。
      这河水比冰还冷,寒意侵蚀她的骨骼,让她无法动弹,填满水的五官被窒息的压在胸腔。
      我,我是要死吗?令萱芝望着远去的头顶自问道。这宽阔的河水深若无底,地底绚丽的梨花如是对死人的祭奠。
      “阿岚,你可记起我了。”那声音又传来,似在河中,似在头顶,又似在耳边。令萱芝眼睫结上一层冰霜,朦胧中她瞧见万丈青发在河中漂浮。她缓缓沉落,却被一双比河水还冷的双臂牢牢的接住她。这是冷得让人忘记灵魂的怀抱。
      “阿岚,你终于还是回来了。”那人长长叹息,声音沧桑无奈宛若看破古往今来。

      黑桠怪林中,高高的草丛遮住姜止澈、易北堂。他们蹲草丛里观察眼前巡夜换班的人。
      这黑崖上何时有人看守了?两人心生疑惑。
      把守的人有十来个,巡夜走动的有四队。这些人瞌睡连天,懒散不整,一瞧便知不是正规军队。虽然如此,但姜止澈二人也不敢小瞧。这些人,身体魁梧,双眼藏有煞光,定是手上有血债的狠角色。

      “六六连。”
      “九长久。”
      阴影的角落,两个汉子借着点月光,挽袖抬腿的划着拳。两人脸红眼惬,半醉半醒,可耳朵却极是好使。树影婆娑处传来沙沙声响,二人眼中精光一闪抬首寻去,就见两个黑影靠来,一个体型瘦高,一个身宽魁梧。两人见清来人,立马堆上笑脸。
      “张哥、虎哥。”两人迎去。瞧见来人脸色不佳,便连忙招呼道“来来喝酒,这是王厨子从百宝楼搬来五香烧酒。”
      大伙都是多年兄弟,也不客套,魁梧的汉子昂首就是一碗,辛辣入喉,心情顿时顺畅许多。他将沙碗一搁,苦言道来:“那小妮子不死,我们该如何是好啊,现下大姐那副摸样••••。”他收住后话,叹气一声,心头万般苦恼。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四人都是一阵缄默,五味难道。
      “得得得,别提这他妈的破事,喝酒喝酒”那瘦子也心烦意乱,立马马招呼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奶奶的明日事。”将酒一倒,自个也是痛饮。
      “对,虎哥说得是。管他妈妖怪神魔,老子要她死,她就是活不成的。”
      “就是,喝酒喝酒。”四人连应道。心下也是稍微的宽畅许些。
      四人痛快的对饮几坛子后,魁梧汉子抹嘴道“咱们去牢里瞧瞧了,二位兄辛苦了。”他拍拍那两人的肩膀,就跟着瘦高的男人往回路走去。

      姜止澈跟易北堂是一路尾随这二人。听到他们对话,心下是好奇得紧。易北堂给姜止澈打个手势,一个猫身就钻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待易北堂走远,姜止澈才缓缓推动轮椅。
      听到异响,两个汉子拔刀怒喝道“什么人。”
      “没想到黑崖山也会有热闹的一日。”姜止澈神态慵懒,语气傲慢。他停下轮椅,正好能让这两人能瞧清。他用丝帕着拭擦剑刃,举止优雅,透出一股贵气,就像是出席宴会的贵公子。
      “哼,一个死瘸子也敢叫嚣,爷爷这送你去阎王殿。”两人人见他下身瘫痪,心起轻蔑。拔刀霍霍劈去。

      易北堂轻松的躲开看守,毫不费力的推开牢门。他跟着走廊一路向前,悠闲得似在漫步赏花。这牢狱他还是头一回瞧见,好奇得很。
      “谁!”魁梧汉子唤张成。他听见后方轻微的脚步声,亮出兵刃,神色紧张盯着阴影处。
      易北堂听到张成的叫唤,也不惊慌。他缓缓走进黯淡的月光中,皓齿轻启“劫狱的人。”
      月色朦胧,宛如雪景。少年笼罩其中淡淡笑起。他似乎是从天而散的梨花,穿越几度红尘,带着古老的纯净,又暗藏世间红尘百态,点缀墨画之上,藏于女子眉间。这一瞬间百丈千红也因他失色。
      两个男人也为之一愣,既也片刻的失神。
      “好狂的小贼。”高瘦的男人回过神,心头直道是被妖术迷惑。刀光凌厉一闪,劲风冲着易北堂袭来。他本可以一刀砍死易北堂,却鬼使神差的将马刀架在了他肌肤几乎透明的脖子上。
      刀刃在侧,易北堂不恐慌反而十分镇定。那举刀的男人以为他有什么把戏,将刀刃往他肌肤又贴,踌躇间又不敢下手。
      就在此际便听见外面兵刃相交,哀嚎连连。两人仓惶的对视,就知外头情况有变。
      “回头老子再教训你。”张成气得脸色发青,恶狠狠的将易北堂推进大牢。
      易北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黑牢中那二人已匆匆离去。易北堂吹亮火苗,四周一照,就看见身旁牢狱中睡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女。她衣破之下一道血痕淡去,肌肤顿时无痕,全身却怪异的冒着白烟。易北堂心头一惊,他靠近房栏,将一颗石子扔向令萱芝,见她没有动静,又喊道两声。
      难道晕死了?易北堂心头疑惑的想道。他靠近牢门,拔掉发冠,拿着簪子两下就敲开门锁。
      “喂,醒醒。”易北堂轻轻拍她的脸,指间传来一道侵骨的寒意。
      “冷,好冷。”少女蜷缩着发抖的身子难受的呢喃。夏季的夜晚下,少女喝出团团寒气。
      易北堂心下一动,便忍着刺骨的冰冷,将少女抱在怀里搓揉。身体感受到一点点暖意,令萱芝双眼缓缓睁开一丝缝隙。这张绝世容颜便映在她的双目。令萱芝以为是梦,风来则聚,日落则散。她想自己定是死了。
      “你终于醒了。”眼前的少年搓着手哈着气,显然是冷得很。见她睁开眼,他脸上两个梨涡深深的陷下。
      “我还活着!”令萱芝本是有些痴。这时双眼炯炯有神,她情绪激动,却有气无力。
      “当然了。”易北堂觉得这个少女很有趣“喝点水吧。”他见她嘴唇干裂,声音哑瑟,便从腰间取下一壶水。
      令萱芝在他的搀扶下,才慢慢坐正了身。易北堂喂食着她水,令萱芝干渴若急,咕噜咕噜的喝着。她被关了三个月,从未进食过食物,实在饥饿难耐,便啃死干草。
      “姑娘你是何须人,家住哪。”见她稍有好转,易北堂才问道。
      令萱芝低眉沉默须臾,才从腰上取下一块精致小巧的玉佩说道“我是令家幺女,令萱芝。”
      易北堂讶然了。直感叹:流金指引盘诚不欺人也。
      可华城人人皆知这令家幺女是痴儿。易北堂心头狐疑,却也不再多问。

      令震宇甚是喜欢自己子女,这幺女因为长得像位已故的妇人,倍受宠爱,但患有天疾,自小就是痴儿。虽说令家有女不愁嫁,但令震宇又怎会让她嫁得委屈。这事明着面人们不敢说,可背地令萱芝还是受尽了嘲讽。但三个月前,令萱芝在府上莫名消失。现在华城贴满告示,谁能寻得令萱芝的下落,赏金五千两此后为令家上客。现在闹得是满城风雨,人人都想与令家攀上关系。
      可易北堂现下不想探这口深水。姜止澈乃姜国五皇子,今日之后定有隐患。易北堂现在觉得很伤脑筋,师父要知道此事,他跟师兄定会很惨。
      易北堂心头无奈摇头,现下还是先离开再想对策。
      “令姑娘请站后。”
      易北堂从袖里取出一支碧腾,将它埋在牢狱窗下,随后便急忙跑了回来,须臾只见那貌不起眼的植物,迅速长大,筋跟密密麻麻的生进坚实的牢墙。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