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Forever Love》夜寻然

12、咫尺的爱

　　托生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渐渐崩碎，然后化开。他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滴，回头看了一眼巴黎的天空，再见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封退学申请和退赛申请书被托生静静地放在布罗涅的校长室。
　　他淡淡的笑容映在窗上，让他想起了和凉介的第一次见面。
　　他黑暗的身影和冷淡的声音，“我叫樱井凉介。”
　　恍如隔世。

　　日本。樱井东彦去世的时候是凌晨两点，他平静地没有了呼吸，在人人入眠时悄然离开尘世。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樱井凉介，他半夜无法入眠进到病房，却听见机器微微刺耳的滴滴声。心跳停止，走得很安详，并没有他生前的雷厉风行。
　　樱井凉介淡定地拔去了插在他鼻间的呼吸罩，就像五岁时父亲淡定地把母亲赶出家门一样。
　　他低低说了句“再见”，走出了病房时看见了赶来的护士和医生匆匆跑进他身后的房间。
　　樱井走到医院外打电话给哥哥，听见了哥哥低沉的嗓音，“怎么了？”
　　“他走了。”
　　不知怎的，樱井很想哭，然后他感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停了一会儿，突然沉默下来。
　　他这才想到，原来毕竟是亲生父亲啊。

　　义一见到赤池时看见了他手中的信封，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怎么了吗章三？”
　　赤池直接把信封递给义一，上面写着硕大的“退学申请兼退赛申请书”。
　　“这是……”义一有些茫然，“不会是……”
　　“是叶山的。”赤池点点头，他继续说道：“我之前特地提醒布罗涅的校长关照一下叶山的情况，这是他刚传真过来的。”
　　“你是说托生他退学了？”
　　“确切地说，叶山他是离开巴黎了。”
　　义一的脑海中想起了他送托生去机场的场景，他说他会回来的……
　　“那他回日本了吗？”
　　“没有，据我调查，叶山应该还在法国。”
　　“不在巴黎吗？”
　　“嗯，是……”

　　“义一你要去哪？你还不能出院！”崎治也看着着急要离开的儿子，有些心疼。
　　“我要去法国。”义一边说便换下病服开始找行李。
　　崎治也有些不解，“他说他会回来的，你要去找叶山吗？”
　　“他已经离开布罗涅了，我要把事情弄明白，如果他不想继续课程和比赛，为什么不回日本？”
　　“你先养病好不好，我可以派人去法国找他的。”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
　　“如果你真的离开医院，我会在你赶到之前，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爸？！”

　　樱井没想到,再次见到那个女人,会是在樱井东彦的葬礼上。
　　那个女人出现时一身黑色衣裙,妆容清雅。
　　她走到樱井面前,淡淡地说：“这些年你还好吗？”
　　樱井的笑容疏离,他平静地回答：“难得过了二十多年你还记得我的存在。”他似乎想到什么,变得仇恨。
　　女人的脸色微微变了,有些尴尬,她笑笑,“凉介的脾气和小时候倒是很像呢,一样倔强。被父亲打了都不舍得哭。”只是说到“父亲”这两个字时有些颤抖。
　　“够了！你根本没必要过来,他死了你不高兴吗？你不是盼着他早死吗？还装难过给谁看啊！”
　　赤川绫子的脸苍白,她看着樱井暴怒的眼神,说道:“你还在怪我当年没带走你吗？你知道你父亲他......”
　　“他的私生活我不想管,可你自私地抛弃我和哥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想到我们了吗？”他的声音开始微乱。
　　“我当时恨透他了,可我事后找过他。”
　　“他那么有权势,我怎么争得过他......”赤川绫子辩解着,直到樱井俊介出现,直接带走凉介。 “你不需要解释,只要你离开这里就好。”俊介走时丢下一句话,连头也没回。
　　“哥你怎么了”凉介不安地问道,看哥的脸色,像发生了什么。
　　“以后再见到,就当不认识吧。”俊介说着,走到无人的地方,回来一把抱住了凉介。

　　“我已经在医院门口了,义一你小心些。”赤池放下电话,又不放心地走上去。
　　义一看着病房外的守卫,叫了一声。
　　“少爷您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进来问道。
　　“我要吃寿司,你赶紧去买。”
　　“可是少爷您喜欢的那家店离医院很远啊。”
　　“那你赶快啊,反正这里还有一个人你还不放心啊。我饿了。”
　　那男人交待了几句,匆匆离开了病房。
　　义一笑了笑,又喊进另一个人,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去把医生叫来。”
　　“可是少爷您床头不是有按键吗”男人有些疑惑,突然感到头上被人一击,昏了过去。
　　赤池把手中的棍子一扔,看向义一,“你换好衣服我们走。”
　　义一点头,又问道：“订好机票了吗”
　　“恩,先飞巴黎再转机。”赤池说着又把地上的男人拖到了一边。

　　托生来到普罗旺斯几天了,期间接到过佐智打来的电话。他以想要散散心的理由应付着,心里终究有些不舍。
　　他想义一,很想。又不敢打电话过去,害怕义一询问他何时回去。他有些抗拒回国,不知为何。
　　托生租着一个日本女房东的房子,是一个很温婉的人。
　　她经常做很多日本菜,问托生要不要一起吃。她的手艺很棒,做的东西让托生有种家的感觉。
　　托生问过她的名字,她笑而不语,只说很平常的罢了,托生也没再问。但她人很好,托生刚开始到处找房子时四处碰壁,是她温柔地把托生带回家,问他要不要租住。

　　义一刚下飞机便着急去找托生，这才发现茫茫人海无从找起。
　　他有些沮丧，赤池看着他迷茫的表情，微微笑笑，“放心吧，他一定会出现的。”
　　“那……你要先去看看她吗？”赤池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敢问得太深。
　　义一的脸色稍稍变化，他沉默一会儿，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去吧。”
　　赤池点点头，望着天空有些出神。

　　“托生，你有空吗？”房东看见托生下楼时，抬头问道。
　　“有什么事吗？”
　　女房东微笑着说：“也没什么啊，就是我刚研制了一种香水，你有兴趣去看吗？”
　　托生闲来无事，点头说：“好啊，在你的工作室吗？”
　　“嗯，好啊，我们走吧。”
　　女人出门取车，托生站在公寓外等着她，他已经来了一个礼拜，却还没想好到底想做些什么。
　　自己当初来到这里，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他发呆回过神来时，女人已经把车开到门前，打开车窗请他上车。
　　“你的工作室是在郊外吗？”
　　“是的，风景很不错呢。你可以来散散心啊。”女人的声音很温柔，笑容里有些清婉。
　　“我的香水还没取名呢，你试过后可以帮忙想个名字吗？”
　　“啊？”托生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是这儿吗？”赤池看着眼前这个两层楼的公寓。问道。
　　义一点点头，“是的，她就喜欢这种充满法国气息又带些东方味道的房子。”微微看见二楼阳台的花，“她还是喜欢养些花花草草的。”
　　赤池上前按门铃，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没有人在家吧。”
　　“大概是出门了吧，你看二楼阳台窗都没关紧，可能是暂时出去了。”赤池说着，又问道：“先去哪坐坐吧？”
　　义一同意了赤池的意见，说道：“嗯。”

　　工作室坐落在并不是太远的郊外，整个工作园区都很清新淡雅，很像女人的气质。
　　在很多花草的世界里，有一座白色的小木屋，“就是这儿了，走吧。”
　　托生跟在她身后进入，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草问道：“都是做香水用的花吗？”
　　“算是吧，我很喜欢花香。”
　　托生不再说话，直到进入小木屋内，看见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的桌子时，有些吃惊。
　　“我从没想过，这个工作这么复杂啊。”托生好奇地说道。
　　女人动手拿过一些瓶子，走到托生身边，“这种东西其实只要喜欢，都没这么难的。”
　　“你试试，这种香水用了很多花，应该很清新的。”女人说着递过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有些冰凉，里面的液体很清澈，淡淡的紫色。
　　托生喷了一些在身上，觉得一股很清淡的香味飘入鼻中，细细闻了一会儿，托生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样？”
　　“很清雅，是薰衣草吗？”
　　“嗯，但主体不是这个哦。”
　　托生有些呆滞的表情让女人不解，“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身上的味道有些像……”
　　“哦……”女人笑笑，又递过一个瓶子。
　　托生接过，表情淡淡的忧伤。

　　“结成纱衣，法国著名的香水设计师……”
　　赤池拿着一本杂志，喃喃自语着，抬头看见义一的表情微微变了……

　　崎治也默默地站在窗前，他的脸色阴郁得很，一言不发。
　　直到一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匆匆跑进房间，面露忧容，道：“社长，还没找到少爷的踪迹。”
　　“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病人都看不住居然让他跑掉，现在还有脸说找不到？！再给你们一天时间，就算把整个普罗旺斯给我翻遍也要找到义一，不然全都给我滚出崎家！”
　　“是，社长！”男人不安地回应着，面对暴怒的社长，他不知如何是好。
　　崎治也听见男人走出房间的声音，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义一，你真的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吗？
　　为了那个不知去向的男孩，你是打算放弃一切了吗……

　　赤池神情紧张地看着医生从急救室中出来，他上前问道：“他怎么样了？有事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怎么回事，病人的身体状况怎么能不在医院好好休养呢？怎们能远距离坐飞机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那他现在……”
　　“暂时没什么事，但要在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谢谢医生。”
　　赤池想起一小时前，义一那苍白无助的脸，有些后怕。
　　自己把义一从医院救出来找叶山，是对还是错呢？
　　叶山，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