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琉璃苇渡》我开包子铺

3、三

　　净琉璃走进特护病房的时候一页书还没有完全清醒，麻药的药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退。她检查完毕，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继续研读一页书的伤病史。出于对病人的责任，她认为有必要好好与他谈一谈。

　　一页书醒来时，下意识地想去拔左手背上的输液管，却被人轻轻按住了双手。“一页书警官，”净琉璃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隐隐的怒意一页书还是听出来了，“如果你希望突发性血气胸转成自发性，我并不介意你现在出院。”他低下头，默默把自己的手从净琉璃的手中抽出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还有多久能出院？”

　　“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多休养一段时间。”净琉璃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出于医生对病人的责任，她当然希望这个一身伤病的人在自己这里得到最好的治疗。不过她也明白，一页书未必会乖乖呆在病床上养伤。“你的职责是苦境，我的职责是病人。”她以为一页书会再争辩两句，却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会配合。”然后乖乖躺下装睡了。净琉璃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没了用处，心里却是有点莫名的高兴。毕竟职业是警察的病人里，肯老老实实听医嘱的并不很多。

　　以后的几天一页书果然相当积极地配合治疗。考虑到他可怕的伤病史，净琉璃选择了较为保守的治疗方案，也严格控制探视时间让一页书有时间静养。于是素还真也只能每天下午在病房里待一个小时和前辈聊聊天，时间一到就被净琉璃很有原则地请出门外。这天下午净琉璃换班，比平时来得要晚些，一上楼就听见特护病房里面吵吵嚷嚷的。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一页书身上正挂着一个小胖子，又哭又笑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把病号服都哭湿了一块。一页书就着这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用还插着输液管的左手去够床头柜上的面巾纸。旁边两个中年人一个在试图把小胖子拉开，另一个在旁边团团转。几个人看见大夫进来，倒都瞬间安静了。一页书看见净琉璃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连忙道了声抱歉，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能过一会儿再来吗？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净琉璃本以为自己会发火，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大概十多分钟过后，值班室的呼叫器响了起来。净琉璃拿了件新的病号服走进病房，先检查确认了伤口没有裂开，然后示意一页书把身上那件揉得皱巴巴的衣服换下来。一页书换好衣服以后把旧衣服递给她说了声谢谢，净琉璃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两个人便不负众望地沉默了三秒钟。一页书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道：“业小灵，我徒弟。他好长时间没见我了。”

　　“他也是警察？” 净琉璃回想刚才那三个人的样子，怎么说呢……还挺欢乐的。

　　“不是。”一页书说道，“他原来在□□上混，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他本性不错，离开组织以后一直给我们做线人。”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地压低了下来。

　　“太危险了。”净琉璃轻轻摇了摇头。

　　“跟在我身边做警察更危险。我三个徒弟，两个牺牲在一线上，如今只剩业小灵了。”一页书眯起眼睛向窗外看去，楼下小池塘里一池白莲正含苞待放。

　　净琉璃看着一页书没什么表情的脸想了两三秒钟，最后只说了句“放轻松”，然后替他调整了一下病床让他能坐得舒服一点。她拿起椅子上的衣服走到门口，却听见一页书叫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事吗？”

　　一页书又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业小灵他们过两天还要来，请你多担待了。”

　　净琉璃二话没说一摔门出去了。

　　一页书住院住到两周的时候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和净琉璃也空前地熟络起来。素贤人第一次见到自家前辈一脸顺从地让净琉璃梳头顺毛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两个被抓现行的人倒是格外淡定。净琉璃嘴角带笑一如平常，念着“放轻松放轻松”的口头禅来扶他；一页书摸了摸又短又硬的浅金色头发，又拉了拉自己两团毛茸茸的鬓角，一副完全状况外的表情：“素小子，我今天的发型很奇怪么？”

　　素还真默念着劣者起床方式不对，没留神左脚踩在右脚上，又一跤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