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琉璃苇渡》我开包子铺

2、二

　　二

　　定禅天里，一页书认命地让净琉璃给自己上药。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红红紫紫的半张脸，一页书叹了口气，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的防狼术学得不错。”净琉璃一走神，手底下下意识地重了点，一页书又是一声闷哼。

　　正巧素还真进来，看着自家前辈如此被人欺负，刚想笑出声，就被两道凌厉的眼刀逼了回去。于是素贤人只好强忍住笑，看了眼净琉璃，然后在一页书耳边嘀咕了两句。一页书点了点头，对正在收拾医疗器材的净琉璃严肃地说道：“你涉嫌袭警，请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净琉璃有点无语，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实在是太刺激了。尽管心里一千万个不甘愿，但毕竟自己误伤在先，也只好同意了。刚要起身收拾东西，却被一页书拦回了座位上：“去之前给我开张病假条吧，我要住院。”

　　脸上划了个口子就要住院？这真是警察的作风么？净琉璃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写？”

　　“就说遇到袭击，轻伤、脑震荡，需要进一步治疗观察。”一页书显然做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不假思索地说着，连个磕巴都没有。净琉璃龙飞凤舞地写完最后一笔，毫不客气地直接把一沓处方拍在了一页书脑门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偏偏就止不住心里那点邪火，把平时的好脾气好修养全扔掉了。一页书倒是完全不介意，一脸虚弱地捧着处方和病假条去办住院手续了，反倒让净琉璃有点不好意思了。

　　很多年后，华丽无双的龙局长在佛剑大师那里喝茶时无意间听来了这段往事。文武双全的龙局长听完佛剑一板一眼地讲完故事以后，无比精准地给了两个字的总结：

　　孽缘。

　　很多年后的事情姑且不去管，但被素还真请上警车的净琉璃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页书会是“孽缘”的。开车的素还真倒是自来熟地开始自我介绍，顺便八卦着他的前辈：“净琉璃前辈，今晚的事真的只是误会。其实前辈是个挺好的人，以后有机会您就知道了。”

　　有机会？只要不是今晚这样的机会就好。净琉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素还真以前学过一点临床医学，两个人聊着聊着八卦就开始讨论学术问题，一路上气氛倒也还愉快。到了警局，素还真也没有带着净琉璃去做询问笔录，而是专门找了间小会议室，关起门来认真解释了一下他们引蛇出洞的计划：“……本来办案细节是不应该透露的，但是既然您无意中卷进来了，我和前辈觉得还是有必要把情况对您说清楚。我们昨天的抓捕已经惊动了牟尼，之所以将您传唤到警局，也是出于保护您安全的考虑。”

　　净琉璃一边喝着屈世途刚刚送过来的热茶，一边还在努力消化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是潜藏已久的□□老大这个事实。她不是侦探小说涉案剧的爱好者，并不觉得自己突然之间与警察和犯罪扯上关系是一件多么刺激精彩的事情。

　　“您现在可以回家了。”素还真想了一下，又微笑着问了一句，“不过您能也给我开一张诊断证明吗？就写意外受伤，轻度脑震荡，需要静养好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净琉璃刷刷刷写着诊断证明，心里倒是觉得这对父子都是有意思的人。

　　几天之后又是净琉璃值夜班。和上一班的值班医生交接完毕，想起一页书还在住院，她决定去看一看这个麻烦的警官。刚合上填好的值班记录，两声爆响忽然从病房那边传过来。净琉璃一惊，正想过去看个究竟，便看到素还真从病房里面冲出来，向楼下匆匆跑去。不到一分钟，病房那边没了声响。净琉璃大着胆子走过去，眼前的情景让她吓了一大跳。

　　病房房门大敞，屋子里一片凌乱。本该早就下班回家的牟尼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身下一大滩血迹，不知是死是活。一页书半跪在牟尼身后，白衬衣上血迹斑斑，右手手枪稳稳对准牟尼的后心。他看到净琉璃，低声喊了一句“别过来，危险！”一边喊，一边松开一直按住右肋的左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支手枪，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净琉璃身边。

　　“他怎么了？”第一次见到案发现场的净琉璃心有余悸，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别怕，先跟我下楼。”一页书打开病房的衣柜，随手翻出一件深色外套裹在身上遮住伤口，然后不由分说拽起净琉璃的手便往楼下走。净琉璃被他拉着一溜小跑，心嗵嗵乱跳。感觉到一页书逐渐放缓的脚步和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她不禁问道：“你撑得住吗？”

　　“我没事，素还真还在等我。”一页书压低嗓门节省着所剩无几的气力，小半个身子的重量毫不客气地压在净琉璃身上。眼看还有几级台阶就到门口，他松开净琉璃的手，稳住自己的身形。然后拔出手枪向前大踏步走去，看不出半点有伤在身的样子。净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楼下果然也是一片混乱，冥界天狱的打手与警方正在僵持，火拼一触即发。一页书环视四周，果断抬手鸣枪示警。领头的蓝发男子看到来人一惊，立刻恨恨地喊了一声“退”，没几分钟所有人便逃得干干净净。素还真也并不追击，而是下令收队。一页书心头一舒刚想说话，不料右胸一痛，方才强压下的一口鲜血全喷在了向他走来的素还真的身上。他脚下一个踉跄，眼前天旋地转，然后便向后重重摔进了净琉璃的怀里。

　　“前辈！”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一页书，素还真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准备在手术单上签字吧，他交给我。”净琉璃很快回过神来，招呼附近几个看热闹的医护人员一起把一页书抬上担架车推进了手术室。一页书上了手术台，一针麻药打下去血压都快降到零了，整个抢救过程险象环生。几个小时手术结束后，净琉璃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站得有点发麻了。

　　听到一页书已经脱离危险，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的素还真总算松了口气，谢过净琉璃就回了局里。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天已大亮。净琉璃一点睡意也没有，坐在办公桌前翻着一页书的病历，一面翻一面皱着眉头。

　　这么不要命的人，还真是不多见。